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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是爱吗?有多爱?”和仪趁热打铁继续问道,陈子洛还觉出异样来,张嘴要答,下一秒面色突变,脸色惨白地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

    就那一瞬间,他疼得冷汗都出来了,身体蜷缩着,不断轻颤。

    陈太太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和仪向兰幽一眨眼,兰幽会意起身走过去,在陈子洛背上轻轻一拍,蛊虫瞬间消停。

    略过几秒钟,陈子洛停止了颤抖,抬起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长长地吐了口粗气。

    陈太太看他这个样子,下意识松了口气的同时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神在屋子里环视一圈,满是怀疑地看着陈子洛和负手而立在他身边一派高人风范的兰幽:“你们……不会是在做戏哄我吧?”

    呼……

    真的受不了了,眼看兰幽就要摔门而去了,和仪也不想管了,死鱼眼看向陈子洛,全身都在努力向他传达一句话:你妈你自己搞定。

    顾一鹤淡淡看了陈太太一眼,安抚一样地握握和仪的手,站起来大步走到陈子洛身边,一把将他的衣服撩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陈子洛惊呼一声,顾一鹤冷淡的目光扫到他身上,他又下意识地觉得是不是自己有点矫情。

    兰幽却明白过来,看向顾一鹤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赞叹。

    顾一鹤没停下动作,指着陈子洛的后背,和仪配合地掐诀使蛊虫显形。

    陈太太刚才还咬着牙气势汹汹地双手叉腰想要说些什么,眼睛一瞥到儿子背后那黑东西,惊呼一声,面带惊恐地喊:“这是什么?”

    “大妈您是唱摇滚的吗?”兰柳同样双手叉腰:“啥都不会,输出全靠吼?”

    “阿柳。”兰幽淡淡道:“不得无礼。”

    顾一鹤则走到房间角落的洗手台,用洗手液搓了一遍手,擦干净之后回到和仪身边。

    和仪从他包里掏出一支护手霜给他涂上,一边随口道:“行了,别围着那只虫子当个西洋景看了,很美丽吗?身姿很曼妙吗?来来来,都坐下。陈太太您也坐,是我们招待不周了,这饭菜都撤下去了,吃点水果喝喝茶,大家说说话。除蛊的事情就不用急了,我看您也不想让我们替你儿子除蛊。”

    “不不不。”陈太太算是看明白了,这是真有本事的,又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是得罪人了,连忙道:“先除蛊,先除蛊。刚才是我有眼无珠,没看出你们是有真本事的。”

    到底她也有她的骄傲,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和仪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水,看了眼被撂在角落里喔喔叫的大公鸡,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了在不伤害蛊虫的情况下除蛊,兰幽做了很多准备,时辰也是特意算好的,现在被陈太太打扰了,又得等了。

    她懒洋洋地用手捂着打了个哈欠,招呼道:“来来来大家坐下谈,我家有门禁,回去晚了该进不了家门了。”

    顾一鹤默默看了她一眼,再看一眼……

    最后陈太太被陈子洛拉着在椅子上坐了,兰幽端起一盏茶润了润口,缓缓道:“除蛊的好时辰已经过去了,还想要除蛊,必须再等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陈太太下意识复读一遍表达疑惑,陈子洛有点不好意思,在旁边低声道:“一个小时。”

    陈太太有些懊恼,“……是我冲动了……”

    她越说声音越低,直到最后声如蚊呐。

    兰幽看她一眼,没说什么。

    陈子洛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通之后,包间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最后和仪开口打破了这甚至有些尴尬的气氛:“刚才的布置都白费了,再准备一遍啊。”

    正说着,她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再看一眼时间,瞬间明了:到了每晚固定的亲妈查岗时间了。

    “我出去接个电话。”她对众人道,拿着手机走出了包间。

    她一离开,屋子里的气氛更冷凝了。

    兰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对着陈家母子,“哼”了一声,捋了捋头发,翘着脚看手机。

    顾一鹤冷得能出冰碴子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兰幽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双眸微阖,手搭在膝盖上,指尖一下一下点着。

    陈太太听了前因后果,对兰幽与和仪是不敢得罪,顾家最近风头正盛,陈家也得避其锋芒,故而顾家她也不好得罪,故而兰柳作为她心里让儿子受苦的罪魁祸首小妖精,就承担了她全部的白眼。

    但人家家长还在呢,她也不敢十分放肆,只能悄悄瞪兰柳两眼。

    兰幽忽地睁开眼,眸中寒光凛凛,让陈太太不由瑟缩,也不敢搞事情了。

    陈子洛心里无奈,又十分无力,只能带着饱含愧疚的笑容对着三人,然后低声和他妈咬耳朵:“妈,您就老实点吧,你儿子的命还得看人家呢。”

    陈太太皱皱眉,瞪他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和仪那边随口说起了这件事,杜鹃道:“子洛那小子还好啦,花心一点,但是性格什么的都不错,他那个妈妈……唉,实在是让人无语,家里也富了好几代了,还是一身暴发户做派。”

    她嘀咕了两句,又叮嘱和仪:“不要怕她哦,怎么家可不怕陈家,她要是敢得罪你,你也不用服软,妈妈回头自有说法。”

    “好。”和仪笑呵呵地答应着,又有电话进来了,她道:“好了妈,顾姨来电话了,我先挂了啊。”

    杜鹃叹气,嘟嘟囔囔地叨叨:“我的女儿,还得分她一半。”不过再怎么不甘心,想说的话也都说完了,这也算是她们两个的默契了吧。

    顾母会给杜鹃留足时间再打电话过来,杜鹃也不会故意拉长战线。

    总得来说,现在她们两个还是很有默契的。

    顾母的电话也是老篇长谈,和仪笑眯眯和她说着话,又问:“一鹤在我身边,要不要和他说两句?”

    “算了,你们不是在外面吃饭呢吗?回头我再打给他就好了,你忙。”顾母刚刚也听她说了,又忍不住叮嘱:“陈家那个女人性格可不是好像与的,要是惹你不开心了就告诉顾姨,咱们不和泼妇计较,啊。”

    “好好好。”和仪笑着答应着,挂了电话再进包厢的时候,忽然觉得好尴尬。

    兰幽顾一鹤是空调制冷型;兰柳翘着脚刷手机,是休闲娱乐型,看她那样,对着忐忑不安的陈家母子,她应该心里暗爽,要不是她姐在这儿,吹口哨就要安排上了;陈家母子低着头想犯错的小朋友,即使高傲如陈太太,在儿子的健康面前也不得不低头,摆出一副谦卑姿态来。

    第65章 四斩牵丝   顾·心机男酝酿了一下午的老……

    和仪看着都感觉牙根痒痒。

    真是尴尬无聊到极致了。

    索性, 兰幽应该也是不愿意磨蹭下去了,看她进来直接道:“让人再准备一份东西,一刻钟后准备动手吧。”

    和仪点点头, 招了个服务生来吩咐一番, 然后道:“斩牵丝我做不来,要不然也不用麻烦你走这一趟。”

    兰幽知道这话是说给陈太太听的, 也没居功,只道:“不是你做不来, 只是想要不伤到阿柳的同时斩掉牵丝, 必须是精于此道的人。斩牵丝极耗心神, 引蛊就要你来了。”

    这当然没问题, 和仪先师随意点点头,然后又微微一怔, 不由看向兰柳。

    兰幽端起茶盏饮茶,随口道:“这件事我不打算让她继续插手了。”

    和仪瞬间了然。

    陈子洛还好,一知半解地听着, 陈太太就满头雾水了,不由地问:“‘斩牵丝’是什么?”

    “他身体里的蛊叫做‘牵情蛊’, 属‘牵丝类’, 引蛊出身之前要先斩掉牵丝才能顺利引出蛊虫, 故名‘斩牵丝’。”和仪随口回答。

    陈太太夺其面色, 不敢多问, 陈子洛在旁边反而松了口气。

    没打起来, 真好。

    没被牵连, 真好。

    他由衷地发出了感慨。

    天香阁的人动作很利落,没一会儿就有人送了另一只精神昂扬的大公鸡、一碗清水、一碗黄酒、一碗五谷、一碗香油、一碗鸡血、一碗香灰、一卷红线、一盏酥油灯、一沓黄纸、一支毫笔、一把水果刀并一把寒光闪闪的大菜刀来。

    然后又麻利地把屋子里原来那一份撤掉。

    和仪刚要说不用这么麻烦,服务生已经面不改色地拎起在阴气堆里呆的有些没精打采的大公鸡, 笑着告辞了。

    只见新来的那一只,鸡冠子颜色艳红,身上羽毛鲜亮,鸡爪肥厚,喔喔叫的声音有力极了,一看就是只好鸡。

    肯定好吃。

    和仪默默地想道。

    顾一鹤似有所觉地看了和仪一眼,往她手里递了盏热茶,没出声。

    时辰很快就到了,陈子洛上身□□坐在一把椅子上,手腕、脚腕上都系着红线,绑在外间的四个角上。此时屋外已见月色,包间里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电灯也被关上,只一灯如豆立在陈子洛身边,带着些微的火光。

    漆黑的场地、安静的仿佛无人的氛围很容易给人以恐惧感。

    陈太太紧紧攥着手包,心里七上八下的。

    在和仪眼中,屋子里的每一处都清晰明显如白日,她按着顾一鹤坐在包间隔断内的餐桌旁边,把水杯放在他手里,又想了想,把茶几上的果盘也端了过去,在他耳边叮嘱:“坐在这里不要动,等好了咱们就回家。”

    顾一鹤轻轻“嗯”了一声,点点头,握了握她的手。

    兰柳的夜视能力比不过和仪,但也依稀能看到一些,且她耳力非常人可比,听着他们两个轻轻交谈的声音,不由地有些羡慕。

    兰幽负手而立,站在陈子洛不远处,一颗颗地念着一串手珠,本是无声的,但忽然之间,她每拈动一下,手珠上的铃铛便响一声,由沉闷到清脆,一下一下,陈子洛的面色愈发苍白,最后甚至身体有些微的颤抖。

    是蛊虫被引动了。

    陈太太听到儿子的抽气声,心急如焚,忍不住想要开口,却忽然听到铃声大作,“叮——”的一声,前所未有的清脆,声音不算极大,却重重击在屋子里每个人的心头。

    “请天灵。”兰幽一贯清冷的声音响起,此时一字一顿,却透着肃穆。

    她猛地将铃铛向空中一掷,双手快速掐诀,同时和仪配合地将刚刚用银铃的棱角划出圆月形状的一张黄纸引燃掐诀抛向半空,“请以月华召望舒,女娲娘娘与远古众巫在上。”

    “请地灵。”兰幽双足依次用力跺向地面,同时双手用力击掌,声音清脆丰富能响彻九霄。

    和仪将碗中五谷洒向地面,双手交叉于胸前,微微弯腰:“请以五谷祭厚土,后土娘娘与酆都列灵在足下。”

    空中黄纸燃尽的纸灰轻飘飘落到地面上,最后一丝余光也在挣扎之后熄灭,灵娘功德圆满,退到屋角。

    兰柳继续屏声息气,悄无声息地走到陈太太身边,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好在她添乱的时候敲晕她。

    兰幽神情不变,双手极郑重地掐诀,平抬于胸口前缓慢推出,开口掷地有声:“刀戈点灵!”

    寒光闪闪的大菜刀被蒙上了一层血色,半碗鸡血浇在上面,和仪嫌恶地皱着眉,五官扭曲,每一个毛孔都透出对手上菜刀的嫌弃。

    兰幽面不改色地将菜刀接过,双手同握,高高举起,声音仍然肃穆冷凝:“请斩牵丝。”

    和仪与兰柳同时附和:“请斩牵丝。”

    “斩!”兰幽厉声一喝。

    和仪快速用手帕捏着大公鸡的翅膀把它扔到了陈子洛身边,同时双足依次用力跺向地面,双手掐诀,振袖一拜,姿态郑重:“请斩牵丝!”

    兰柳同样掐诀,先略低和仪几分,将手置于小腹前弯腰屈膝,然后双手置于额前,郑重拜下:“请斩牵丝!”

    唯一的灯火摇曳闪烁着,室内登时白光大作亮亮堂堂,兰幽操着菜刀再度喝道:“斩!”与此同时,迅速动手斩断了一条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