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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祠堂里的列祖列宗
    萧园里,萧佳容歪靠在一张贵妃椅上,膝盖上搭了一条尼泊尔手工绣毯,丫头翠晴端了汤药过来。

    “四姨太,药好了。”

    萧佳容瞥了翠晴一眼,有些抗拒。

    翠晴笑道:“良药苦口。”

    萧佳容端了过来,要喝,又放到一边。

    翠晴不大明白:“大夫说这药得趁热才好。”

    “不喝了,你让人把方子收好。”

    “四姨太是担心先生不喜欢?”

    “你也瞧见花柏莲的下场了?”萧佳容摸了摸胳膊,莫名觉得寒意阵阵的,“她进门的时间也叫长的了吧,也不过如此。”

    “三姨太哪里能跟您比?她那肚子里的......”翠晴一笑,“先生的年纪,多少大户人家都将要躲一辈人了。我听着季先生的话,先生也是想要孩子的。”

    萧佳容蹙着眉头不说话。

    翠晴又说:“不过眼下又多了一个人进来,虽先生今朝是偏着您的,可仔细些也好。”

    翠晴就要将要端下去。

    萧佳容把她喊住:“折梅舍那边有什么声音?”

    翠晴道:“二姨太进了院子就没出来,先生去了书房。”

    萧佳容冷哼一声:“柳方萍她倒是会坐享其成。”

    示意翠晴过来,把她手里的药碗拿过来,一口喝了。翠晴赶紧把蜜饯送上前。

    挥手让翠晴下去,萧佳容起来又漱了漱口,才含了一片梅子在嘴里。

    她站在窗前盯着一树腊梅出神。

    她们三个进门多年,都未曾有所出。俞故笙虽不是个贪恋女色的人,可一年到头也在每个人那里留宿好几趟。她是天生体质缘故,难生养。其余两个,一开始萧佳容也当是跟自己一样有难言之隐。花柏莲出事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原来花柏莲不是不能生,而是不让生。那么柳方萍呢?

    萧佳容心底惴惴的将手在腹上轻轻抚了一下,假如她怀上了,俞故笙会不会........

    忽然眼底一利,萧佳容连声喊翠晴,汀兰急忙进来。

    萧佳容问:“翠晴呢?”

    汀兰道:“刚去厨房。”

    萧佳容抬手招呼汀兰过来,压低声音道:“院子里管花木的小陈,叫他明天起不必再送花进我的房间。平日里也不准再到屋子里来。”

    汀兰点头。刚要问她还有什么吩咐。

    萧佳容有些烦急道:“还不赶紧去!”

    汀兰见她面色不好,忙扭头往外走。不想一头撞到谁身上,跟着人往后倒。

    俞故笙拉了她一把,迎着萧佳容惊愕慌张的面容瞧过去:“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萧佳容未料到他这样早过来,忙拿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边拾掇着情绪边压着声音轻柔道:“小丫头做事情太多纰漏!”

    一边拾了俞故笙的胳膊,跟汀兰使眼色让她赶紧出去,一边轻声细语道:“怎么这就过来了?二姐姐说你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俞故笙应了一声,在桌边坐下。看着桌上的蜜饯盒子,他捏了一块在手里,也不吃,只侧首看向萧佳容。

    “医师说你是外伤。”

    萧佳容见他望着蜜饯盒子,忙笑:“刚喝了宁神汤,嘴里苦得很。”

    俞故笙把蜜饯放到盒子里,目光微锐:“我说过,暂时不想要孩子。我希望你记住了。”

    说着,站着起来。

    萧佳容心里一咯噔,赶紧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嗯。”

    俞故笙往外走。

    萧佳容急拉住他胳膊,俞故笙扫了她一眼。萧佳容又赶紧放开,有些着急道:“厨房里准备好了宵夜,你要不要用一点?”

    “你用了宁神汤,早点休息。”

    说完,俞故笙拔腿往外走。

    萧佳容连喊了两声“故笙”,眼看着他直走出门去。她脸上挂下来,转首将桌上的蜜饯盒子往那门口砸去。

    “先生不在萧园过夜?”

    俞故笙侧首看了一眼身旁与他身量相近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些许松泛的表情,一只手插在腰上,他嘴角微勾:“萧园的人给了你好处,让你到我这里说好话?”

    季修年微低头,年轻俊朗的脸庞被半边月光照着:“能买通我的人,阖上海也就一个。”

    俞故笙笑了两声,显见轻快,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回吧。有费先生消息让人通知我。”

    季修年应“是”。

    俞故笙从萧园出来,转往假山后头走去。

    祠堂建在此处,很是幽静宁谧。

    俞故笙负手看祠堂里微黄的灯光,眸底有流水般的光色在缓缓而动。

    他走过去,推门而入。

    金穗心垂头跪坐在蒲团上,背脊挺得笔直。听到开门的声音,她当是小兰,声音轻弱道:“你不必劝我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正是风头浪尖的,要是叫那起子多嘴多舌的告了你的状,反而还要连累你,叫我受罚也受得不安心。”

    “你倒是能拿人心。”

    听到身后响起俞故笙讥讽的语声,金穗心身体明显一僵。然而她并未回头,仍维持着低首跪坐的姿势。

    俞故笙拖了一张蒲团过来,在她旁边坐下,仰头往那上头供奉的所谓俞家祖宗神位上瞧了一眼,声音轻慢:“没话跟我说?”

    金穗心视线垂落在他交叠过来,遮挡了她身影的影子上,还是不说话。

    俞故笙嘴角微提,眼底有一丝嘲讽的笑意:“在跟我闹脾气?”

    金穗心这才开口:“不敢。”

    “是不敢。不是没有。”

    俞故笙伸手过去捏了她的下颚,强迫她抬头看向自己:“说话。”

    金穗心双眸深黑如墨:“您想要我说什么?”

    她看了一眼上头的神位:“你想问什么只管问,当着您列祖列宗的面这样动手脚,恐不尊重。”

    俞故笙捏了她的下巴收到自己眼皮底下,微低首,与她面容呈一高一低的俯仰式之态。他呼吸的深浅尽数扑散在她微凉的脸颊上。

    “谁告诉你神位上的是我俞故笙的列祖列宗?”

    毫不意外从她眼中见到惊愕诧异,俞故笙像是瞧见了什么好笑的事务,轻笑出声,甩手侧身,他起来,拿了线香点燃,冲诸神位拜了拜,把线香插进香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