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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
    徐横舟仿佛思考了一下,“过两年再说吧,我父亲的事情闹了还不到半年,我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熊康在倒吸冷气,“过两年?”

    徐横舟说:“要不三年,或四年?”

    熊康惨叫:“你别玩我了,阿舟,你这样,我压力很大,你知道不?”

    “压力,你有什么压力?”徐横舟表示不解,“我看你是天天压我吧,追到法国逼着我开画展的不是你么?”

    “打铁要趁热啊,能办画展为什么不办?我的压力你也不会懂。”熊康说,“我天天要向别人解释你为什么不能接受采访,你说我压力大不大?”

    徐横舟回答得很干脆,“那就不解释,就说我不愿意。”

    “靠!”

    “你要是实在受不了的话……”徐横舟顿了顿,我和熊康都扎着耳朵在听,他说,“那你就别干了,我换个经纪人。”

    屋里安静了几秒,熊康才说:“……你换谁?”

    “她。”

    我没看见徐横舟的动作,但我猜他是指了我一下的,我也没看见熊康的表情,但我完全能想象出来那是一幅怎样的画面。接下来饭桌上就沉寂了,熊康好像一直在狠狠地吃东西。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晚餐结束,徐横舟在厨房里忙,我和熊康作为客人不用动手。我就帮他抹了个桌子,洗干净手,我就从厨房出来了。因为徐横舟说了那句要换经纪人的话,我感觉熊康对我很有敌意。为了避免不愉快,我没呆在客厅,端着一杯水到了阳台上,没想到熊康也跟了过来。

    大概是吃过饭有点热,他又脱了件衣服,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穿的是什么,就闻到一股很浓的香水味道,又混合着一点泡菜锅的味道,泡菜的味道也许是从屋里飘来的,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自从眼睛看不清楚,我的嗅觉就灵敏了,阳台空间窄小,我立刻打了个喷嚏。

    熊康站在阳台门那里,看那个样子,本来是还想和我靠近一步的,立刻就站住了。我知道他在看着我。

    “你就是那个祝你快乐,永远快乐?”过了片刻,他开口说道。

    我微微愕然。

    “别装了,我知道是你。”熊康又说。

    对着一个这么睿智又奇怪的家伙,我只能保持沉默。

    “难怪几个月之前阿舟让我把那些明信片都寄给他,我说我找不到了,他还要和我绝交,因为你,我把我们家堆垃圾的车库都清理了,我还差点被一只耗子咬了一口。”

    我继续愕然,然后问他:“耗子……耗子见了你没跑么,它为什么会咬你?”

    熊康仿佛有点恼火,说:“我见到了耗子当然就想消灭它了,我踩住了它的尾巴,它才转过来咬我,幸亏那天我穿的是一双高邦运动鞋。”

    “哇,真的是万幸啊。”我也替他庆幸,“要是被咬了,你就得打疫苗了,要是不打的话,你可能会得鼠疫、狂犬病、霍乱,听说狂犬病发作起来三天就会挂掉,你躲过一劫,真真是万幸啊。”

    我说完,熊康半天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像咬牙切齿地说:“阿舟是我的,你别想抢走。”

    “以前可能是你的,但以后他是我的。”我说。

    “我靠,要不这样吧。”他肯定不愿意就这样认输,又说,“要不我们俩达成个协议怎么样?”

    我很想听一听他会给出个什么协议,就问:“什么协议,你说说看?”

    “我们各退一步吧。”熊康说“以后,阿舟在床上是你的,其他时间是我的,你说这样行不行?”

    “……”

    我只能沉默。徐老师这是哪来的奇葩朋友,难怪有时候他会突然脱离高冷,变得很逗比,原来根子在这里。

    看我没话说了,熊康忽然大笑起来,“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我给你三秒钟时间回答,你不回答,就表示我们达成了协议。以后阿舟在床上是你的,其实时间是我的,就这样说好啊。听好了,我要开始数了,三!”

    “……”

    妈妈哒,被算计了。

    熊康继续大笑,整个阳台都是他的香水味道。他好像伸出了一只手,在指着我,说:“你脸红了,你们俩肯定啪啪过了,阿舟是不是很厉害,我见过他的*,他住在我家的时候,我们俩还一起睡过,我见过他早晨□□的样子,哎呀……”

    伴着一声闷哼,熊康的话打住了,他好像挨了一记。然后他叫起来,“你打我,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啊,你竟然打我,我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伴着他念经似的叨叨声音,他被徐横舟送到了门口。临出门之前他还大喊着:“那个祝你快乐、永远快乐你给我听好了啊,阿舟是我才找到的一棵摇钱树,你别砸我的饭碗啊……”

    铁门嘭地一声关上,熊康消失了,屋里顿时安静了。徐横舟走到我面前,过了一会儿才说:“他有点神经,你别理他。”

    我说:“我不讨厌他,我还挺喜欢他的。”

    “喜欢这个词,不能乱用。”徐老师很严肃地纠正我。

    “好吧,以后我会注意。”我认真接受了,然后我问他,“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说你被他天天压,熊康也说,你们俩一起睡过……你们是不是,真的……那个了?”

    “……”

    徐老师转身走了,又去了厨房。

    我神清气爽地在客厅转了两圈,徐横舟从厨房一出来,就急忙把垃圾桶、凳子都收收好,我说:“我看得见。”话才说完,膝盖就在茶几角上狠狠地磕了一下。

    我就听见咚的一声,听声音都撞得不轻,我忍住了那阵疼,没弯腰去摸。

    我说:“脚误。”

    茶几那么大,不可能看不见,确实是脚误,没有做到精确的判断。

    徐横舟已经把我拉到了沙发上,他想拉起裤管看一看,但是裤腿小,冬天又穿得厚,最后他放弃了,帮我揉着膝盖,问我疼不疼。

    疼肯定是有点疼的,但现在疼得已经不仅仅是那里。

    我对他说:“徐老师,你不要这样,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幼儿园的小朋友,我会立刻变得软弱。”

    我把道理说给他听,“你知道,女人和孩子都是不能宠的,一宠,他们就会变成一个娇气包,然后就会不坚强,跌倒了也不会自己爬起来,就等着别人伸手来扶。我不想变成你的娇气包,也不想动辄就对着你掉眼泪,你这样,会让我变得很软弱。”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确实很想哭。我很想看一看徐老师,但我看不清他。

    “想哭为什么要憋着?”徐横舟说,“我想把你宠成个娇气包,不行么?”

    “不行。”我说,“那样我会不喜欢我自己。”

    他好像看了我很长时间,然后低下头吻了我一下,“我喜欢就行了。”然后他问我,“你走来走去干什么?”

    我说:“运动一下,平时,晚上八点多我都要开始跑步了。”

    “我可以陪你运动。”他说。

    他确实陪着我运动了。我没有运动鞋,他说就在屋里运动一下吧,屋里空间有限,最后我们俩想到了跳舞。徐横舟问我有没有学过跳舞,我说学校里有舞会,我去混过,他说他也是。我们俩都只会四步摇摆,最后就伴着流行音乐在客厅里晃。

    晃了一会儿我们就开始接吻。一边摇一边吻。

    最后我们晃到了床上。

    有人说,恋爱中的人都是愚蠢的。我们在屋里跳舞不知道算不算一件。

    冬天脱衣服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脱了一件还有一件。我把那块平安玉取下来,在床头柜上放好,电热取暖器对着床铺吹,我看不清徐老师的脸,他的腿很长,盖在我身上我也只能抵到他的脚踝。

    他拥住我,让我打开,我就对他彻底打开。

    羽绒被很轻暖,仿佛有一团火在我的体内升起。身体是有饥渴的,被点燃的时候就希望他不要离去,停在那里,永远在那里,直到餍足。

    我妈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徐老师正伏在我身上喘气,我慌慌张张要接电话,被他拦住了,他说:“我来接。”然后他吸一口气,平喘了几下,接起了电话。

    开口他就叫了声吴姨,然后我就听他说:“吴姨,对不起,今天我家里来了个客人,左晨陪着一起喝了点酒,我没注意,让她多喝了几口,她好像喝醉了,现在已经睡着了。”

    我妈不知道在说什么,徐横舟满口答应:“好,好,明天等她酒醒了我就把她送回去,吴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看着他好像挂了电话,我就喊了一声,“你压死我了,快下去。”

    徐老师像触了电似的一阵忙乱,还一下就从我身上翻了下去,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了?”

    等了半天,才听见他懊恼的声音,“你叫什么啊?你妈的电话还没挂断呢。”

    我如遭雷劈,差一点哭出来,“卧槽,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声。”

    “我来得及么?你已经喊出来了。”

    “这可怎么办?谁让你不快点挂掉的?”我彻底慌了,我妈肯定会对我大刑伺候的。

    想到这里我就跳了起来,准备立刻穿衣服回家,早死早超生,反正我妈不会杀了我。徐横舟一把拉住了我,“你干嘛?”

    我说:“赶紧送我回家,你也赶紧起来。”说着我已经准备下床了。

    徐横舟拽住我手腕一把把我扯了回去,“别着急,你现在回去就是找打。”对我们家的情况,他也基本了解了,知道我妈是个暴力女王。

    我抱着脑袋叫:“那怎么办啊?”我妈肯定会扒了我的皮。

    徐横舟忽然笑了起来,我抬手给了他一掌,简直是没有人性,还能笑,我说:“你笑个p啊,挨打的是我,我妈又不会打你。”

    他抓住我袭击他的手,就势按在他结实的胸口上,他说:“我有个主意,也许可以让你不挨打。”

    “快说。”我迫不及待。

    “让我外公向你爸妈提亲,你说好不好?”

    我愣在那里,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两个坦诚相对,我的一只手被他按在胸口,因为是坦诚相对,所以那只手紧贴着他的肌肤,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但也许,那是我的心跳,并不是他的。

    徐横舟握住我这只手,缓缓抬到嘴边亲了一下,我就感觉到那温热的一触,然后听见他说:“左小小,我们结婚吧,你愿不愿意嫁给徐横舟?哦不,林横舟。”

    庄严的气氛就这样被徐老师搞得荡然无存,我说:“你到底叫什么?”

    他说:“原名徐横舟,现名林横舟,画坛画名林自横……”他似乎自己也茫然了,说了句脏话,“卧槽。”

    我拉住被子闷在里面大笑,笑得恨不得流眼泪,是真的么?我对自己说,徐老师愿意娶瞎了眼睛的左小小。我裹着被子笑得恨不得流眼泪,徐老师却恼火了,喊我的名字,“左晨,左小小。”

    我在被子里擦一把脸,然后才冒出来,咳了两声,“在。”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我愿意。”

    实在是太不矜持了,这三个字就像等待了一千年似的,就这样从我的嘴里飞了出去。

    2014年1月16日,晴,阳光灿烂的日子,在分手之后重逢的第一天,我就答应了徐老师的求婚。似乎太快了,但它就是这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说好的炖肉,不敢炖。才接到通知,炖肉后果自负。好嘛,有个正当的理由不炖肉了。

    明天还有

    多谢下面几位同学。  ☆、第六十七章

    求婚就这样结束了。为了让这件事变得更真实,在我说完“我愿意”这三个字以后,徐横舟就揭开被子下了床。我看他往身上裹了件衣服,问道:“你干什么去?”

    他说:“你别动。”

    然后就见他走到了衣柜那里,我听见他开抽屉的声音,不知道他在翻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才回了过来。申城的冬天还是很冷的,虽然电热取暖气一直开着,但架不住屋外寒冷的空气。徐横舟甩掉披在身上的那件衣服,一上来就抱住了我,“好冷。”他喊了一声。

    他全身冰冷,像个冰块一样,抱着我还哆嗦了一下,我被他冻得嗷嗷叫,喊着“你放开我”,却也满心欢喜地搂住了他。徐老师把我当人肉取暖器用了一下,稍稍暖和一点,他就放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