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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已经忘了这是相亲。仿佛只是和徐横舟一起吃一顿饭,像在工地上一样。火腿也许是很美味的,但我吃完就忘了,柠檬虾味道也不错,但我吃完也忘了。

    直到徐横舟突然问:“上午你怎么忽然就走了?”

    我心里才嘎嘣响了一下。

    刚刚气氛那么好,我都几乎忘了袁琳了。我们俩是在相亲么?谁能告诉我。

    “看完了,我就走了。”我这样回答他。

    他却看着我,过了一下才说:“最后那个长卷,你觉得怎么样?”

    我心里又嘎嘣响了一下,这一次的嘎嘣是有点慌张,有长卷吗?愣了三秒之后,我回答他:“那个长卷?很好啊,超级好。你爸画得真好。”

    徐横舟就望着我没说话,我不知道他那一刻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我说好,应该没错吧,我又没说别的。

    “袁琳是你同学?”他忽然就换了话题。

    我松了一口气,还好没问我长卷上画了什么。“是啊,高中同学,你不是亲口听她说了么?”总算说到袁琳。

    “她帮我父亲处理一些事务,所以我和她比较熟。”

    我心里有很异样的感觉,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解释这种事情……但我的嘴巴却在我理清思路之前已经回答了。“我知道,你们俩肯定很熟,她叫你横舟,哈哈,这样叫你,你们俩肯定熟得不得了。”

    话一说完我就愣住了,我到底是多介意这个事情,所以才会忍不住说了出来。

    徐横舟定定地看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吃醋了?”

    我刚刚镇定下来,又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这种事情打死也不能承认,只愣了一下,我就说:“徐老师,你别闹了,我哪有资格吃你的醋,她叫你横舟,关我什么事,你真会开玩笑。”

    徐横舟还是定定地看着我,我也老着脸皮看着他,过了至少十秒,他才说:“我记得,我们俩现在是在相亲。”

    说完,他就毫无征兆地站了起来,“走吧。”

    我愣在了那里,直到徐横舟又说一次,“走吧。”我才下意识地跟着他站了起来。他到收银台去结账,我站在后面等他,结完账,我们俩就下楼,然后就从餐厅走了出来。

    到了外面,徐横舟让我等一等,他去开车。我就站在香樟树下等他,六点半,天已经开始黑了,香樟树下有些暗影,我站在那些支离破碎的影子里,全身都有点麻木,脑子也不好使。我完全搞不清徐横舟是什么意思。

    想了半天,我得出结论,这大约就是说:相亲已经结束了。就像许许多多相亲没相对眼的一样,其中一个觉得没意思了,就站起来,说走吧,男人大方点,就主动把账结了,要是再绅士风度一点,就把女方送回家,然后两人就桥归桥、路过路,再也无须见面了。

    想明白了这点,我就对自己说:这样也好。

    其实我本来也打了一个腹稿的。来之前,我猜测着各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中包括来人是不是徐横舟,如果不是徐横舟该怎么办,如果是又该怎么办。这所有的可能性中,最理想、也最幸福的一个是:在最后的最后,我对徐横舟说:“徐老师,我现在还不想谈恋爱,我想等我的病治好以后,再找一个男朋友。”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在这句话的后面,再跟一句,“徐老师,你能不能等等我?”

    想着这句话的时候,我把自己的肠子都揉碎了,我甚至想关着门哭一会儿,但我没哭,我去抓着辛巴给它洗澡,我想总得找点事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这个决定太悲壮了,我都要被自己感动哭了。最后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我被辛巴挠了一爪子。

    但其实那全都是我自己的想象,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事实也已经证明了,相亲已经结束了,我们该各自回家了。

    一顿相亲饭,我们吃了大概一个半小时。我想,这下我外公该死心了。一直以来,都是他老人家在一厢情愿。

    徐横舟的车开了过来,我走过去,等他送我回家。然后我准备再问唐笛灵要一碗米酒,喝完以后,好好睡一觉,就忘掉这一切,明天又是一个晴天。

    一上车,我就主动告诉了徐横舟我家的地址。他转头看着我,“不是去你家。”

    我正在系安全带,听了这话手就停在了那里,“……不是去我家,那是去哪里?”

    “你别问了,系好安全带,我开车了。”

    我就再也没问一句他要带我去哪里,管他去哪里呢,即使今天是世界末日的狂欢,或者是世界末日的宣判,我都会跟他去看个究竟。

    这个时段路上有点堵,我们一路被堵着,走走停停,就看着车子慢慢开进了灯海,一路走,天已经全黑了下来。

    大约一个多小时以后,车子开进了一个环境清幽的小区,小区的路灯很漂亮,高高的杆子,一左一右挑两盏六角宫灯,奶白色的光,照得小区很亮。

    徐横舟的车停在了一排联体别墅前,“下车吧。”他对我说。

    我完全摸不着他的脉路,只能照着他的话做。

    他推开了旁边的一个铁栅栏门,这是每家每户的小院,我跟着他走进去,这是他家?我心里还在想着,也没见他掏钥匙,他已经站在了台阶上,按响了门铃。

    “叮叮咚咚”的响声之后,不久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谁?”

    “是我。”

    “噢,横舟,是你。”

    我顿时就傻在了那里,那第一声“是谁”我听不出来是谁的话,那么这句,不用问,我也知道是谁了。

    徐横舟站在台阶上,我站在下面,他转头看着我,门前没亮灯,只有路灯斜斜的光落在他脸上,他说:“进去吧,我带你来看一看,我和她究竟有多熟。”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下面各位同学,感动~~o(&gt_&lt)o ~~

    ☆、第三十六章

    我站在徐横舟家的客厅里,噢,至少可以肯定,这是他爸爸的家,客厅墙上悬挂的那些水墨字画,说明了这一切。

    我还站在门厅进来的地方,还没有进到客厅中间。我对面站着一个人,袁琳,她和我面对面看着,她还没有从意外看见我的震惊中转换出来,门打开的那一瞬,看见徐横舟带着我走进来,她就一直是这种状态。

    其实意外的不光是她,我和她是一样的。特别是看见袁琳那一身舒适、但不失别致的居家装扮,我也是震惊了一下的。然后我们俩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徐横舟竟然也不说什么,由着我和袁琳互相发呆。我甚至觉得徐横舟是故意的,他就是想要这个效果。

    大概十几秒之后,袁琳终于反应了过来,她脸上又挂出了笑容,我一直觉得在我妈的熏陶之下,我遇事还是挺镇定的,但此刻看见袁琳的笑容,我就知道,袁琳比我还厉害。

    她已在对我说:“左晨,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我也挂出微笑,“是啊,真没想到。”

    “我是徐老师的助手,以后你就知道了,在这里见到我,是很正常的。”她这样解释了一句,就把目光转向了徐横舟,“横舟,你事先也不打个招呼,吓我一跳。”

    “你们反正认识。我是顺便带她来看一看。”

    徐横舟说着,已经在旁边的鞋柜里拿了双拖鞋,自己先穿上了。然后他继续找着,“有没有干净的拖鞋?”

    “有。”袁琳立刻走过去,拉开了另一层鞋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双女式拖鞋,“这是新的,还没人穿过。”

    “哦,好。”徐横舟接过来,就递给了我。然后他问袁琳,“我爸呢?”

    “徐老师在楼上。”

    我低着头换鞋,听见袁琳压低着着声音说:“晚上叫你来吃饭,你不来,你爸有点生气。”

    徐横舟的声音像是很漠然,“都是他的朋友,我去掺和什么。”

    等我们走进客厅,他问我:“你喝不喝水?”

    我还没回答,袁琳已抢着说:“我去倒,左晨你坐一下,横舟你也要吧。”

    “我自己来。”

    徐横舟说着,也去了厨房。客厅暂时就剩了我一个人,我抬头打量着墙上的字画,琢磨着对面的一幅书法作品应该是钟鼎文吧,正看着,就听见客厅旁边的楼梯上有人走了下来。我知道肯定是徐横舟的爸爸,赶紧站了起来。

    徐沅一大约也没想到家里来了客人,微微一愣,我喊了一声:“伯父好。”

    徐横舟正好也端着一杯水回来了,看见他父亲,他脚步停了一下,竟然也没喊一声,而是径自走到我面前,把手里的那杯水搁在了茶几上,然后才抬头看向他父亲,父子两个对视着,过了一两秒,徐横舟才对徐沅一说:“这是我朋友。”

    徐沅一这才对我笑了笑。

    笑完了他还是看向儿子,徐横舟却像是无视他的样子,我感觉很诧异,仿佛嗅到了不听话的儿子和老爹作对的味道。袁琳这时候也端着一杯热茶从厨房里出来了,她笑了一句,“徐老师下来了。”

    说完就把茶搁在了我面前,又对徐沅一说:“这是横舟的朋友,叫左晨,很巧,也是我高中同学。”

    徐沅一又向我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很尴尬,这样冒冒失失地闯到别人家里,主人和客人都不自在。徐横舟想必也了解,他就是让我来看看袁琳的,现在看到了,戏也该收场了。他对我说:“你跟我来。”

    那样子是要带我上楼。

    我一转身,就看见袁琳怔在那里,看着我,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徐沅一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已经从楼梯上下来了,看着徐横舟带着我上楼,也没说什么,倒是我觉得很不好意思,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又喊了声伯父,然后我就在他们两人的注视之下,跟着徐横舟上了二楼。

    接着又上三楼。

    这是个三层楼的联体别墅。

    我倒是不吃惊,画家是买得起这样的房子的。到了三楼,路过一间屋子,看见门敞开着,里面挂着很多画,屋子中央是一张很大的画桌,桌上有宣纸,还有笔墨砚台。大概是徐沅一的画室,也在三楼。

    画室隔壁就是徐横舟的卧室。

    第一次来他家,就被徐横舟领到他的卧室,我的心情还是很微妙的,但想一想刚刚在楼下看见的徐横舟和他父亲不和谐的样子,我就猜着,大概他带回来的客人,都是领到他自己的屋子的吧。

    他的卧室也够大,除了一张床,也有一个长沙发。徐横舟让我在沙发上坐了,自己就在那里翻抽屉,不知道在找什么。我四周打量了一下,他的床整齐的不像睡人的样子,上面铺着一个床罩,只有很久不住人的床,才会这样吧。

    我就问:“你是不是不住这里?”

    他说:“是啊,你看出来了?”

    “你这床太干净了。”我说,“那你回了申城住在那里?”

    “我外公外婆在申城还有一套房子。”

    “噢。”我恍然大悟,“林教授和潘奶奶的房子。”

    “是啊,他们走的时候,房子没卖,现在就给我在住……噢,找到了。”他说着,就好像翻到了他要找的东西,“我记得有一瓶碘酒的,果然还在。”

    “碘酒?”

    我有点疑惑,他要那个东西干什么,徐横舟拿着碘酒已经走到了我跟着,“给你消一下毒。”

    我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了过来,连忙说:“这个没关系的,我家的猫还是很干净的,它被我妈惯坏了,根本就不敢抓老鼠的,我给你讲,它见了老鼠,跑得比老鼠还快,所以不会有传染病,你放心好了。”

    徐横舟看着我,“你家的猫是关着门养的么?”

    “……不是。”辛巴是超市的巡视员,当然不是关着门养的。虽然它很耸,不敢轻易出门,但有时候也要出去晒晒太阳。

    “那就一定要擦。你等一下,我去找一根棉签。”

    徐横舟搁下碘酒,正要走出卧室,就和门口端着一个茶托盘的袁琳碰上了。门是开着的,袁琳伸着一只手,看那个样子是正打算敲一下敞着的门。

    “要棉签?我去拿。”她把手里的茶盘交给徐横舟,转身就出去了。

    徐横舟端着茶盘回过来,我们俩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他走到我跟前,把茶盘放在了茶几上,也没说叫我喝茶,就那么单手叉腰地站在那里。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俩就等着袁琳回来,没用一分钟,袁琳就回来了,手里拿了一包棉签。

    把棉签交给徐横舟,她望着我,“左晨,你那里受伤了?”那瓶碘酒就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她也看见了。

    我把手伸出来,“一点小伤,猫抓的。”

    她低头看了看,“你家养了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