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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这个倒是,夏桐想起蒋映月,妹妹似乎比姐姐聪明许多。不过这种事也说不好,万一蒋映月拦不住,蒋碧兰一定要搜宫呢?

    虽说虐待宫人是造假,可鞭痕却是真的,万一蒋碧兰咬死这点,再动用刑罚,恐怕夏桐还是有些麻烦。

    常青看起来依然镇定,“娘娘请看,”他取了块细布,小心的蘸上皂角水,一点点将脖颈上那道血红的“鞭痕”揩去,露出白瓷一般的肌肤。

    夏桐被这鬼斧神工的技术惊呆了,“居然是画上去的?”

    她就说一个新来的太监怎么会下那么大狠手,这也太拼命了些。

    常青说道:“家父擅长丹青,小人幼时看得多了,便也粗通此道。”

    入宫当太监的多数是贫苦人家子弟,实在没活路了才来净身,可穷人家会有钱画画么?

    夏桐正想问问他身世的来龙去脉,皇帝却大步进来了,见两人交头接耳,那个叫常青的还散着衣襟,露出半边脖颈,不由得阴沉着脸,咳了两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夏桐被吓了一跳,心想这人怎么老神出鬼没的,也不着人通传一声。

    这会子倒闹得跟捉奸似的,好浓的醋味。

    夏桐当然不肯暴露常青的计划,那就显得太有心机了,她只随口编了个理由,“方才不小心将茶水泼了上去,妾正要命他下去更衣。”

    常青知趣的道:“小人告退。”

    刘璋虽仍有些疑虑,可毕竟对方只是个太监,太过多心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一般。

    他只好按捺住不快,瞅着满桌子菜道:“朕看你这儿最近又丰盛了不少。”

    夏桐笑道:“这可是常青的功劳,他去领膳食,那些宫女都会额外给他多打些。”

    说也奇怪,明明那样平凡的一张脸,却偏能引得人心动不已,甚至连贵妃宫里的荷花都有些神魂颠倒,这个大概就是气质胜过容貌的典范吧。

    刘璋胃里愈发泛酸,“你觉得他人如何?”

    “挺好的呀,稳重、踏实,也能干。”夏桐回答得行云流水。

    刘璋沉着脸,“朕问的是长相。”

    这个就有点让人不好回答了,夏桐想了想,“不算难看,挺有韵味的。”

    重点是看着很舒服,属于那种女人很欣赏、男人也不会产生攻击性的类型。

    但刘璋显然是个例外,他就显得攻击性满满,听到此处醋味更甚,“跟朕比如何?”

    夏桐一怔,及至听清皇帝的意思,忍不住笑道:“那当然比不了陛下,您是真龙天子转世,龙章凤姿,威仪赫赫,任何人站您跟前都俗了。”

    刘璋这才面容稍霁,给她夹了一块江珧柱,又盯着她的腰身看起来,“朕怎么感觉你最近丰润了不少?”

    “有么?”夏桐呵呵干笑两声,心道胖就直说,何必藏着掖着,以为她是傻瓜么?

    刘璋心道这人其实胖一点更好看,两腮圆嘟嘟的,甚是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捏两把。

    好容易按捺住了邪念,刘璋想起之前的疑惑,若是真有了身孕,还是早验早安心,便说道:“明日朕为你请个太医,你老实候着,哪也别去。”

    夏桐只当皇帝要来个例行体检,只好答应下来,心中默念:可千万别是高血压、脂肪肝之类的,那可受不了。

    第27章 喜脉

    “主子, 王选侍又去宁寿宫了。”侍女将一盏清茶放在李蜜面前。

    李蜜慢慢饮下,喉咙的焦渴却并未因此解除,尽管室内摆着冰盆, 可她心里的火却仿佛越烧越旺, 进宫已经三月了,至今未面圣不说, 就连身边的宫人都越发懈怠, 显然以为跟了她这位主子是没指望的。

    前儿李蜜就见洒扫庭院的丫头跟王静怡的贴身侍婢说悄悄话, 还塞给她一锭银锞子,打算另攀高枝——瞧瞧, 区区一个选侍竟也踩到她头上去了!

    李蜜想起便万分憋屈, 原以为自己有了空间,在宫中该无往不利,谁知如今眼睁睁看着旁人拔得头筹不说, 连她引以为豪的法宝也成了摆设。如今她才发觉自己太过自大了,多个空间没什么大不了,既不能吸引皇帝的宠爱, 也不足以帮她在宫里站稳脚跟。

    空间物产虽丰饶, 可宫里不乏好厨子, 更有各地长官献上的贡品,她那些蔬菜瓜果说起来也不过图个新鲜罢了。纵然她有一手好厨艺,但,又能怎么样呢?

    俗话说得好, 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 可皇帝似乎不以为然。夏桐迁宫那天, 李蜜特意送去许多自制的点心, 为的就是让皇帝品尝到她的好手艺, 但根据反应,皇帝并不十分热爱——当然,不排除夏桐在其中做了手脚,她那个人鬼名堂多得很,未必会真心帮自己的忙。

    李蜜在这宫里又无其他门路,结果导致柔福宫现今门可罗雀,混得连个选侍都不如——这要是传回家中,继母和她两个女儿得笑死吧?

    侍女是进宫起便跟着她的,因得了不少好处,对她还算忠心。见李蜜一筹莫展,侍女便劝道:“不如也效仿王选侍的榜样,去求太后垂怜罢。”

    这也算一条马马虎虎的捷径,虽然比不上帝王的宠爱来得好处多多,总比成天闷在屋里发呆强。

    李蜜叹道:“我哪有那个本事。”

    不晓得王静怡是怎么哄住蒋太后,听说是按摩——但李蜜在家中不曾学过,如何比得上人家?要她找继母帮忙,她是万万不肯,那人李蜜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继母对她恐怕也是如此。

    如今夏桐得到皇帝的专宠,王静怡又巴结上了太后,一同进宫的人里头,唯独她混得凄凄惨惨,李蜜怎么也不甘心。

    思来想去,还是去奉承蒋贵妃。虽说蒋碧兰身边有个冯玉贞,那不过是个绣花枕头,李蜜不信贵妃真看得上她——再说,女人对于美貌的同性只会更多敌意,冯玉贞的容颜虽说是优势,恐怕蒋碧兰也须时时防着她反咬一口。

    死马当成活马医,李蜜捧着一株精心栽培的牡丹去往麟趾宫,那是她通过空间培育出的异种,通体碧绿,十分罕见。何况,如今已过了牡丹盛放的季节,就更显得珍贵。

    蒋碧兰果然啧啧称奇,“倒是没见过这样的。”

    李蜜陪笑道:“家父祖籍洛阳,自幼擅植牡丹,妾听闻娘娘生辰将近,因此特意从家中讨要了这盆绿香球,好贺娘娘寿诞之喜。”

    满以为话已说得足够明显,谁知蒋碧兰瞅了两眼,却淡淡说道:“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样贵重的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说罢,便径自转身进殿。

    李蜜百思不得其解。

    蒋映月拿葱管似的指甲摸了摸那嫩绿花瓣,柔声道:“姐姐素爱大红大紫,不喜这牡丹的颜色,你虽然心思细巧,却用错了方向。”

    李蜜也曾听说过绿色为贱色的说法,看来犯了蒋贵妃的忌讳,忙道:“那妾另外换一株颜色鲜丽的来。”

    反正她那个空间土壤肥沃,什么稀奇古怪的品种都能养出。

    蒋映月笑吟吟地看着她,“这么方便?看来你本事不小。”

    李蜜后悔自己答得太快,忙讪讪垂头。

    蒋映月也不拆穿她,而是好心肠地提醒,“无论送多少盆都是一样,这花开得虽美,却无人问津,你以为姐姐当真会欣赏么?”

    李蜜想起蒋碧兰小肚鸡肠,不由得默然——看来她是觉得自己在嘲讽她。

    这下倒好,巴结不成,反倒变成得罪,李蜜不由得一阵懊丧。

    蒋映月却拿指尖点了点她的肩膀,含笑道:“不过本宫喜欢,哪日你若有空,便多送几株到本宫的披香殿来罢。”

    李蜜惊喜不已,忙俯身郑重的拜了三拜,“谢昭仪娘娘。”

    心下虽有些奇怪,蒋映月为何会挑中她?但,总比无人提携的好。虽说蒋映月不及太后和贵妃那般有权有势,可到底也是蒋家女儿,又是一宫昭仪,若得她青眼,多多少少会有些裨益罢。

    蒋映月闲闲喝着茶,垂眸掩去目中一抹讥讽之色。

    *

    皇帝说到做到,隔日就有一位太医来关雎宫自报家门。

    夏桐见到他时着实吓了一跳,并非这人生得丑怪,恰恰相反,长得太好看了些——不同于皇帝那种阳刚的俊美,这位简直阴柔到极致,夏桐敢说,若他换上女装,比起冯玉贞也差不到哪儿去。

    小太医被她盯得心中发毛,不得不欠身行礼,“微臣顾氏明珠,参见夏美人。”

    声音也是软软糯糯的,远非男子固有的大嗓门。

    夏桐立刻就喜欢起来,让人引他入座,又吩咐常青倒茶来。

    两人坐定后,夏桐好奇的道:“明珠是你的本名么?”

    年轻太医小口小口抿着茶水,乖乖点头——比姑娘家还秀气十倍。

    虽说男子叫这个名有点奇怪,但想到历史上也有位纳兰明珠,夏桐就释然了,她不再废话,“陛下请你来的用意想必你已知道。”

    顾明珠颔首,“来为主子请平安脉。”

    说着,从袖中伸出两指,便要搭到夏桐脉上。

    夏桐咦道:“不先垫块丝绢么?”

    还以为宫中男女之大防很严格呢。

    顾明珠白净的脸庞微微泛红,忙起身告罪,“微臣疏忽了,主子莫要见怪。”

    看来是个新手,夏桐叹了声,让人取来一块干净的丝帛,“无妨,继续诊脉吧。”

    希望医术别叫她失望才好。

    顾明珠的脸色却渐渐郑重起来,瞳孔凝聚,叫夏桐看着心中惴惴,“如何?”

    难道是很严重的病,不会这么倒霉吧?她可不想英年早逝,这辈子想尝的美食都没尝完呢!

    顾明珠净了手,俯身又施了一礼,方才说道:“恭喜美人,您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盘走珠,是滑脉之像。”

    这么说,竟是真有了喜?夏桐怔了怔,随即咧着嘴角,难以自抑地露出微笑——想不到竟叫冯玉贞误打误撞说中了,果然毒奶是真理。

    春兰秋菊也都露出欣慰之色,这么快便有小主子了,可见夏美人天生运气爆表,旁人怎么赶也赶不上她的。

    平姑则更细心些,“可知几个月了?”

    顾明珠沉着的道:“尚不足一月,因此凭微臣的医术,也只能估出七八分准。”

    太医院那群大夫为了力求稳妥,从来不肯将话说死,他说七八分,其实也就是九分十分。

    平姑这才放心,“有劳您了。”

    夏桐掰着指头算了算,距离她下次葵水大致有个三四天,若到时真个没来,再请顾明珠验上一回,估计这身孕也就落实了。

    虽说比预期要早,夏桐自己也很高兴,偌大一个关雎宫冷冷清清,尽管有皇帝常来,那一位却只当歇脚的旅店,还是养个小团子,日子会更热闹些。

    何况这是她的头胎,更得精心养护着。夏桐便道:“顾大夫,我有身孕一事,除了陛下,还请您万勿告诉任何人。”

    至少,也得捱过头三个月才能保险。

    顾明珠略感不安,“这、怕是有些不妥……”

    为各位主子请脉的脉案都是要在太医院留档的,顾明珠也不好瞒着院判和副院判两位大人,万一上头追究下来怎么办?

    夏桐坚决的道:“陛下那儿我会去说的,大人只需照我的意思去做便好。”

    说罢,就让常青取来一锭二两重的纹银,作为今日的诊费。

    顾明珠接过银两,却见面前貌不惊人的男子说道:“大人,若您不能守住夏主子的秘密,恐怕你自己的秘密也会保不住。”

    顾明珠悚然一惊,不由得多看了此人两眼——他当然不认得他。

    但那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