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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渡她
    在回来的路上,她脑子里一直都在想方才发生的事情。

    她无法认同法显的说法,但是并不代表法显说的不对,她的做法虽然偏激,但也有理可寻,况且这世上的善恶,对错,哪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

    花千遇不知初遇时,法显对他二位师侄关于善恶难辨的言辞,如果知道,她就能明白,法显描述的是多么的精准,这本来就是一个争论不休的难题。

    她回到客栈就回房间睡觉了,本来计划好的事情,却让法显横插一脚,又被迫听他叽叽歪歪说了一堆大道理,气的她头疼。

    花千遇这一觉睡的很沉,她觉得是被气到的缘故。

    她再次醒来是被一阵敲门声唤醒的,她的眼睫颤动一下,缓缓睁开,视野里一片混沌。

    房间内,光线昏暗,只能看到模糊的物体轮廓。

    她坐起身,侧头看向窗户,透进来的光是霞红色,外面已经夕阳斜落,天色渐渐暗沉,马上就要夜幕降临了。

    “——咚咚!”

    安静的房间内传来一声声沉闷的敲门声。

    花千遇不紧不慢的下了床榻,抬目看向房门,并没有锁上,她开口说道:“进来。”

    话落,她便俯身去点油灯。

    嘎吱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了,走进来一个人,花千遇并未在意是谁,她拨挑着灯芯。

    在油灯里跳动的灯芯,霎时间更亮了,凄迷的火光照亮了半个房间。

    花千遇转身看过去,看清来人是谁,顿时怔了一下。

    面前这个月白色僧衣的和尚,平静的望视而来,眉眼仍是清清淡淡的,暖色的火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层烟火气息,有一种入尘世的感觉。

    他手里端了一个托盘,上面是剥好的雪白果仁,满满的堆成一座小雪山。

    他把托盘放在矮案上说:“施主让贫僧剥的干果。”

    花千遇皱眉看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白天他已经动怒了,若是当时他出手杀她,她都不怀疑这个可能性。

    她甚至都觉得,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现在法显竟然还能相安无事的给她端过来剥好的果仁,仿佛白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真是宽容大度的让人想笑。

    她捻起一颗放进嘴里,嚼着果仁说:“挺甜的。”

    法显垂眼说道:“施主慢用,贫僧先告辞了。”

    话落,他便转身离开。

    花千遇看他挺直的背影,唇边的笑弧一下扩大了,原来气没消完啊!

    “等等。”她喊住法显。

    法显停下脚步,回身看她,说:“施主还有何事?”

    “手伸出来。”

    虽然很疑惑,但在她的注视下,法显还是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

    花千遇挑眉说:“还有另外一只手。”

    法显眼角轻跳,不知她在搞什么鬼。

    几息后,他又伸出另外一只手。

    然后,花千遇给他手上倒了一捧果仁。

    法显:“……”

    “辛苦费。”

    花千遇瞥了他一眼说道:“算是法师辛苦为我剥果仁的答谢吧。”

    法显嘴唇动了一下,想说不必了,但是都倒在他手上了,想来她也是不会再收回了,便也只能收下道谢。

    “多谢施主。”

    花千遇笑吟吟的说:“不用谢。”

    她旋身坐回毯子上,欢快的吃着果仁,果然不用自己剥壳吃是最爽的。

    见法显站在门前不走,花千遇疑惑问道:“怎么了?”

    法显转头看她,抿了一下嘴唇,无奈的说:“施主可否替贫僧开一下门。”

    花千遇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打开房门是要往里拉的,他双手捧着果仁,根本无法腾出手开门。

    “噗哈哈哈。”

    她毫不客气的笑出声。

    法显走出房门,身后关紧的房门里还能听到笑声隐约传来。

    他摇摇头,抬步离开。

    法显没有回自己的房间,反而来到了,常慧和常悟同住的去处。

    停在门外,他唤道:“常慧。”

    “师叔,来了。”

    常慧打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法显捧着一捧果仁,顿时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法显说道:“伸手。”

    “啊?”

    常慧很快反应过来,他伸出手,法显把果仁倒给他一半。

    目光又看向走过来的常悟,后者也立刻伸手,法显将最后一半倒在他手上。

    常慧捧着果仁,迟疑的说:“师叔,这是谁给的?”

    他清楚法显的喜好,知他不喜吃这些甜腻的小食。

    法显缓声说道:“那位施主。”

    那位施主自然是指花千遇。

    只不过,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名字为何,也不知她的来历。

    她反而将他们的事情摸的差不多了,自己倒是遮掩的滴水不漏。

    常慧斟酌的说:“师叔,常慧觉得那位女施主不简单,咱们还是少与之来往比较好。”

    一旁的常悟也道:“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她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法显轻点头,评价道:“毒蛇猛兽都远不及她……”狠毒。

    只是她尚未泯灭良知,这一点从她坚持认为,杀人者就一定该死能看出来,她杀遍作恶者,却不会滥杀无辜。

    所以他才想要渡她,只是她不愿被他所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