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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怎么了?”我也跟着紧张起来:“只一口。”

    老大瞪了我一眼,粗声粗气地开口道:“这不是给你用的,是叫你端给主子的。你都喜欢主子了,自然要好好抓住他的心,端夜宵是第一步,你要慢慢融进他的生活里去。日后他把你在身边当成了习惯,干什么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你,你还用担心他不要你?小兔崽子你懂不懂?”

    高手啊。

    我心悦诚服地点点头,又觉得有一点奇怪。

    你看老大都是高手了,怎么都二十三了还单着呢。

    我想了想才明白了,老大虽然是高手,但他是个理论派的高手。而且他虽然是个小攻,却不知道应该要攻谁……

    真是太特么虐心了。

    于是我看向老大的眼神很同情,很怜悯。

    老大被我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别过头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开口说道:“别看了,我看着你长大,你冷面冷情,有些事不愿去做,那我替你做了也是应该。主子心思莫测,喜好也从来捉摸不清,我请老吴吃了好几顿饭,花了不少心思,银钱用了不下一百两,才打听到主子口味比较清淡。”

    我一下就愧疚了。

    大家都知道,我们干影卫这一行的穷啊,老大还肯拿这么多钱给我办事,本来就没老婆,现在连老婆本都快没了好么。

    我就开口:“那钱……”

    老大十分大方地挥了挥手:“也没什么,反正都是你的钱。你不把月钱都放我这儿了吗?”

    我:……

    我还是换个话题吧,不然我可能会想要抽他丫的:“那汤怎么办?厨子现在该都睡了,况且炖这样的东西估计没一个时辰不行。”

    老大也有些为难:“这是要给主子喝的,也不能我们两个随便做一份过去。可现在这一碗又少了这么多……”

    他沉吟一会,试探着开口道:“要不我们往里头兑点水吧。”

    我的眉头忍不住跳了一下。

    老大扫了我一眼,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他又吃不出来,再说主子的口味不是反正也淡嘛,说不定他恰好就是喜欢呢?”

    我:……

    我好想一边扳着老大的肩头一边大声咆哮,老大你真的是晋王手下最忠心耿耿,最得重用的影卫吗?你这样我都要怀疑人生了好吗!

    我沉默半晌,开口道:“也不急,我可以明日给主子送早点。”

    老大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教育我:“送早点显得刻意。唉,战玄,你这样可不行,你得对主子上点心啊。”

    我觉得,老大你似乎最没资格说这句话了吧……

    老大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太麻烦了,要不你还是改成送早点吧。”

    我:……

    有的时候我觉得,其实晋王变态也是有原因的。

    …摊上这样的下属,搁谁谁不变态啊。

    我之前一直奇怪自己怎么就被晋王看上了,现在想想,可能主要还是被这群人给衬托的。

    这个真相实在太沉重了,搞得我身心俱疲,第二天就起晚了。等我捧着一盅新炖的老鸭汤过去的时候,晋王已经坐着吃了一会儿。

    作为一个豆浆能喝一碗倒一碗的土豪,他面前满满地摆着各式餐点,有大包子中包子小包子,有绿豆糕桂花糕黑米糕,我站在那里,顿时有一种要跟王府大厨争宠的微妙感觉。

    晋王原本皱着眉头在想些什么,听到声音便抬头看我,略略有些惊讶:“阿玄?”

    我慢腾腾挪过去,把汤往他八仙桌上一放,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晋王眉头一挑,很是主动地将盖子打开看了一眼,唇角的弧度便加深了几分,眼中忽然多了些缱绻意味:“给我的?”

    我更加说不出话来了,点点头,把小盅往他那里推了推。

    晋王轻轻地笑起来,对着立在一旁的青年说道:“把其余的撤下去。”

    管家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没来当值,伺候的是他的大儿子吴世盛。他以前没见过晋王这个样子,于是格外珍惜这个围观的机会,飞快地吩咐下人撤下了早点,回到原处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看。

    我长这么大连封情书都没递过本来就紧张,被他这么一看那就要紧张死了,只好绷着脸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

    晋王微微启唇,攥着我的手把我拉到身边,低声道:“阿玄,我可说过,我是喜欢你的?”

    我回忆一下,干巴巴地答道:“主子说过。”

    他就笑:“其实那个时候,我不过只有一半真心。”

    我:……

    我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谁虚情假意得这样理直气壮的。

    正无言以对着,他却掩去了唇角的笑意,接着开口,言语淡淡,像是对我说,又更像是自言自语。

    “阿玄,我出生于皇家,这些便是我骨子里的东西,只因我活着,便注定谁也不能信,谁也不能靠。大庆官场瞬息万变,我需处处端着一份小心,日夜思虑、夙夜难寐,不敢踏错一步。多少人盯着,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晋王慢慢执起我的手,用下巴轻轻蹭着,偏头打量着我,眼瞳极黑若古井无波,暗沉中有光华一闪而逝。

    他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在看些另外的什么,仿佛这辈子的浮生执着、上下求索全包含在这一眼里,却又偏偏神色淡漠,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万千思绪都只付于一丘土。

    我听他平平淡淡地说话,胸口不知为何泛起一点点的疼。

    晋王其实不苦,锦衣玉食、鲜衣怒马,又是哪里来的苦?然而幼年失恃,虎狼环饲,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别人没受过的苦,他又似乎全受过了一遍……

    到底如何,晋王自己当然有所判断,但旁人如我……我若对这些苦痛一笑置之,只因他对我还不曾有意义,我既对这些话语感同身受,大概已将他放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