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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沉声道:“怎么?怪我?”

    陈佳肴扒拉两下额前的刘海, 细白的手指穿过细软的头发。

    低头闷道:“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 嘴巴却出卖了委屈巴巴的心情。

    周延礼若无其事扫了小姑娘头顶一眼,在心里盘算着这是她成年后第几次对他撒谎。

    百日誓师大会过后,高三的早自习就提前了半个小时。

    为了保证充足的睡眠时间,陈佳肴的早饭地点从家里的餐厅移到了周延礼的车上。

    餐品也从牛奶煎蛋面变成了各式各样的携带式三明治和瓶装牛奶。

    上车以后,陈佳肴习惯性吃早饭。

    天气放晴,温度也瞬间高了起来。

    陈佳肴穿着衬衫加毛衣开衫, 在迎着东方初升太阳时居然有些热。

    脸上刚泛起一点红,旁边的车窗便开了一寸。

    陈佳肴正在矜矜业业吃三明治,晨风吹进来掀起她额前的刘海,她愣了一下,抬起脸。

    嘴里还叼着一根菜叶。

    一双眼睛圆睁,两腮鼓起一点。

    看上去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仓鼠。

    周延礼看她一眼,唇角不由自主翘起一抹笑。

    这浅浅笑意还未抵达眼底,周延礼一眼瞥到陈佳肴额头上的红痕,唇边笑意顿时全退。

    他表情变化其实很淡,但是陈佳肴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细微变化。

    快速把菜叶叼回嘴里,因为着急有些含糊不清地开口:“怎么了?”

    恰逢红灯,周延礼把车停下。

    他抬手,修长手指挑开陈佳肴额前的刘海,露出额角的痕迹。

    指尖轻点,问:“刚刚撞的?”

    大概是开了窗的缘故,周延礼手指微凉。

    触碰到陈佳肴肌肤上却引的她颤栗。

    肌肤温度也瞬间攀升。

    发后的耳根染上一层薄粉,陈佳肴眼睫轻颤,鬼使神差地也抬起了手。

    她没有去碰自己的伤口,而是碰在了周延礼的手指上。

    刚刚握过牛奶,陈佳肴手指温热。

    二人肌肤温度形成截然相反的温差。

    周延礼被这热意扯回思绪,收回了手。

    陈佳肴这才仿若刚刚反应过来一般说:“哦,不是,是昨晚在书房不小心砸的。”

    说到这里,她想起来,“呀,我忘记整理书架了。”

    周延礼闻声又看了她一眼。

    陈佳肴以为他介意这点,忙补一句:“今晚我会整理的。”

    周延礼这次直接移开了目光。

    男人薄唇轻抿,侧脸线条因为他的面无表情而稍显刻薄。

    声音也没好到哪里去,“书重要人重要?”

    陈佳肴一愣。

    周延礼又说:“有心整理书,没心整理伤是吧?”

    陈佳肴眼睛直勾勾盯着周延礼。

    周延礼察觉到沉默片刻,又补一句:“知不知道你快考试了?”

    话落,陈佳肴垂下眸。

    她没表现出什么失落失望的情绪,只是一如既往乖巧应一句:“知道,下次我会注意的。”

    这时路过一家药店,周延礼将车子停靠路边,推门下车。

    陈佳肴捏着没吃完的三明治,看着走进药房的周延礼,掌心的温热一路攀上了心尖。

    其实这点伤不算什么,她哪有那么金贵。

    至于周延礼……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去为她买药。

    或许是担心,或许真的只是因为她高三生的身份。

    不管如何,她都十分心甘情愿地陷落在他的妥帖行为里。

    她想,她喜欢上周延礼,也不全然是她胆大包天。

    更多的其实是,周延礼在引诱她。

    是她定力不足,着了这个男人的道。

    陈佳肴垂下眸,抬手轻轻碰了下自己额头的砸痕。

    还是痛的。

    可见刚刚周延礼触碰她时动作有多轻。

    她想着,眼眸不由自主深了几分。

    心中生出一个更为胆大包天的念头。

    如果,如果周延礼也能定力不足……

    “咔哒——”

    车门拉开。

    陈佳肴荒唐的思绪被打断,猛地抬起头看向周延礼。

    小姑娘后怕的脸都白了几分。

    周延礼心思在她头上,没注意到这些,只是把药递给她,“记得涂。”

    陈佳肴脑子有些空白,全靠本能伸手去接。

    但是因为走神接了个空。

    周延礼又看她一眼,“怎么?要我给你涂?”

    陈佳肴有些结巴地“啊?”了一声。

    周延礼继续看她。

    陈佳肴这才全然回神,忙不迭夺走药膏,“不、不用了。”

    瞥见小姑娘几乎红得滴血的耳根,在陈佳肴看不到的角度,周延礼轻轻挑了下眉。

    -

    一上午,陈佳肴涂了四次药膏。

    在开始第五次的时候,童飒忍不住扭头问:“佳肴,你那么怕毁容啊?”

    陈佳肴“啊?”了一声,“什么?”

    童飒抢走陈佳肴手里的药膏,在陈佳肴眼前晃两下说:“一点小伤,不过青了紫了,不至于这么涂吧?”

    陈佳肴后知后觉明白什么,脸涨红几层,伸手去夺,欲盖弥彰道:“我、我就是随便一涂。”

    童飒也不为难她,假装信了,“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陈佳肴小声嘟囔,“本来就是。”

    童飒点头如捣蒜地:“嗯嗯嗯嗯嗯。”

    敷衍至极。

    陈佳肴也心虚,干脆不理她。

    也没再继续涂药。

    因为……好像确实没必要哈。

    之后的半个月里,在陈佳肴的认真照料下,额头上的痕迹非常顺利地没了半点青紫痕迹。

    童飒为此没少打趣她。

    五月,梅雨季节终于步入尾声。

    五月下旬的第一场风吹开了学校的桂花。

    黑板角落的倒计时变成了一字开头。

    陈佳肴两手捧脸,看着被刻意写又粗又大的阿拉伯数字,心中居然没有半分紧张。

    大概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吧。

    毕竟她也阻止不了时间的逼近。

    陈佳肴被自己这想法逗笑,准备跟童飒说,一扭头发现童飒还在睡。

    童飒最近一直在熬夜,白天都没什么精神。

    陈佳肴看她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地问:“飒飒,还是要睡好的。”

    童飒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陈佳肴叹了口气,没再敢打扰她。

    直到上课铃敲响,童飒依然在睡,陈佳肴推了推童飒的胳膊,唤:“飒飒,上课啦。”

    童飒没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