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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节
    “散布妖妃谣言一事,孤必须严惩,国公府,必须给孤一个交待。”夜墨的声音已经是冷地宛若冰霜,更似那腊月的西北风,直刮地人无论是面上,还是心底,都是冰凉冰凉的。

    “一切都是内子的错,老臣,愿意同内子,一同受罚。还是那句话,我闻人家族,定然是会忠于太子殿下,再无二心。”

    倾城冲着夜墨眨了眨眼,眸底略闪过了一丝俏皮,像极了一个恶作剧成功的顽皮孩子。

    “明日,你自请上折子请罪吧。”

    “谢太子殿下。”他们知道,太子这样说,惩罚肯定是会有,削爵贬职,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国公夫人,不可能会活得过今晚了!

    鲁国公整个人的神情已是十分的颓败落寞,他不明白,到底是因为自己站错了队,还是果真就是因为妻子联手了慧嫔,散布了谣言,以致太子的态度,如此果决!即便是自己再三地表明了忠心,他仍然是没有就此罢手的打算!

    事实上,他们的确是应该感激闻人恪。如果不是因为闻人家族还有一个真正从一开始,就忠于太子的人,那么现在,怕是整个儿闻人家族都会不存在了!

    夜墨的本意,就是要将鲁国公府九族诛杀,当然,这要抛开了安华公主与闻人恪,因为闻人恪尚了公主,也算是皇族,可免受此刑。

    只是如此一来,京城必然是血流成河,致使了京中人人自危,这不是倾城愿意看到的。若是夜墨果真这样做了,怕是自己这个妖妃的名声,就真的再也洗不掉了!

    夜墨的本意是诛三族,可是倾城仍然是觉得过分了,毕竟,这等事情,说起来罪名不小,可若是因为这个,直接诛了三族,委实是有些太狠了。

    倾城觉得狠,可是夜墨还只觉得自己这样做,杀的人还不够,还是太便宜了闻人家了。毕竟,敢算计了他的宝贝妻子的人,这世上还真是不多!而他夜墨,最不能容忍的,也便是这样的人了!

    倾城的再三劝说,最终还是起了一定的效果,夜墨虽然是答应了不灭了闻人家,可是却没答应要放过国公夫人和闻人玉!

    倾城再三琢磨,若是保下了闻人玉,她也觉得有些气闷,谁让她敢给夜墨下药了?

    闻人世子知道他们此行,最终是弄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真相,可是也明白了,闻人家族在京中兴旺的时间太久了,当初没有站对了方向,也就罢了,可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明明已经确立了太子之后,他们还再打了太子的主意!

    闻人世子看到了太子脸上的不耐烦,知道他们已经是碍了太子的眼了,可是细想想还有一个闻人玉的事儿没有解决呢,到底将来她能如何,总得是先让太子给个痛快话吧?

    “殿下,舍妹年幼不懂事,冲撞了太子,还请殿下明示。”

    “什么明示?”

    “父亲的意思,是要将玉儿送至家庙,自此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只是不知这样的处置,太子可还满意?”

    倾城凉凉地看了闻人世子一眼,“看来,你还是很不服气的呀!觉得本宫出手这样对付一个姑娘家,太过分了?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本宫不访如此心狠?”

    “微臣不敢。”闻人世子作揖道,“微臣现在只是庆幸,幸好当时太子并未全部饮下那汤品,否则,怕是玉儿更为难堪了。”

    倾城一挑眉,这是在暗示自己,闻人玉虽然是下了药,可是太子只是抿了一小口,幸好无碍,不然的话,现在闻人玉是嫁进太子府,还是被人唾弃,可就是有些说不准了!

    “你的确是该庆幸,因为她给太子的汤品里头下的,可不是一般的药!”

    鲁国公听了,眉心一动,有些茫然地抬头看向了太子妃,似乎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闻人世子也是一脸的狐疑,“回太子妃,微臣知道,那是妹妹被人利用了,若非是有人刻意挑拨,玉儿向来单纯,又怎么可能会在太子的汤品中下了媚药?还请太子妃明鉴。”

    “明鉴?呵呵!看来,你们还真是天真呢!你们可以回去问问闻人恪,闻人玉在太子的汤里头,下的到底是什么?果真只是普通的媚药么?”

    鲁国公的身子不自主地就是一抖,然后再退了小半步,“还请太子妃明示。”

    “哼!一句话,本宫不妨告诉你们,若不是因为太子和本宫念着闻人恪这些年的功绩,仅是闻人玉敢给太子下毒一事,就可以诛了你们闻人家九族!”

    “给本宫制造流言,本宫可以不在乎,可是闻人玉竟然是敢在太子的汤里下毒谋害,死不足惜!闻人世子,现在可还是觉得将闻人玉送去了家庙,就足以洗刷了她身上的罪孽了?”

    倾城的声音清冷,话里头的讽刺更甚!

    闻人世子一刹那间,便如同是被人给浇上了一大盆的冰水,从头到脚,全是彻骨的寒意!

    下毒?

    闻人玉竟然是在太子的汤里头下了毒?可是玉儿明明就说那是媚药的呀!闻人世子眨眨眼,看到了太子妃一脸的冷意,特别是其眸底的戾气,那是只有在刚刚提到了闻人玉的时候,才有的!

    所以说,太子妃并未说谎,闻人玉也并未说谎,而是秦王妃利用了她,竟然是想要借着闻人玉的手,给谋害太子么?

    三人个个儿心如死灰,连问一句是什么毒的胆子都没了!

    夜墨也懒得再看他们一眼,直接就让人将船靠了岸,将他们遣了下去。

    鲁国公年纪本就大了,今日这么短短的功夫,竟然是接二连三地遭受到了打击,脸色灰白,目光呆滞,整个人走下了这船舫的时候,比来之前,已若是苍老了十岁不止!

    鲁国公一家基本上是都来了太子府,而安华公主府里,此时亦是热闹的很!

    “你说什么?闻人恪,你再说一遍!”安华公主瞪着自己的一双明眸,恨不能将眼前的男子给揪起来一般。

    “公主,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我也护不住你,你不会以为,这一次你利用了秦王妃的事情,太子和太子妃会不知道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偏过了头,安华公主有意躲闪着驸马的视线。

    “不懂么?”闻人恪低了头,轻笑一声,“呵呵!真是有趣呢,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我一直都是这么地宠着你,信任你,哪怕是你有时对我的父母不敬,我也是都由着你,从不肯与你说一句重话。可是到头来,竟是换不来你的一句实话呢?”

    “闻人恪!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嫁给你多年,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好吗?”安华不明白他今日为何跟自己议论起了这个,“我承认,我有的时候可能脾气会大一些,可我是公主,自小被母妃捧在手心里的公主,且不说这身分是否尊贵,我这性子,一直以来就是如此。当初你娶我的时候,不也是说就是喜欢我与众不同的性格吗?怎么这会儿竟是说起了这个?”

    安华公主的眼神微变,表情有些僵硬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你觉得我不够温柔了,没有女人味儿了,你想要纳妾了,是不是?”

    闻人恪一蹙眉,“不!我从未有此意。当初我们成亲的时候,我就说过,无论你是不是公主,我都是只在意你一个,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这些年,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

    安华公主想起即使是在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他也未曾提及要让准备通房之类的,如今想想,他做得的确已经是很到位了。

    “阿恪,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闲话?我们是夫妻,难道你还不信我么?”

    “信!我自然是信!如果不信你,我的妹妹怎么可能会受到了这样大的伤害?公主,她到底也是你的小姑子,是我的亲妹妹,你怎么忍心?”

    闻人恪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可见其是果真恼了!

    “公主,你若是觉得我闻人恪尚公主是委屈了您,直说便是。这驸马的位子,微臣腾出来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妹妹的声誉如今被损毁地厉害,你要微臣拿什么再去面对她?怎么去面对自己的母亲?”

    “你胡说什么?”安华公主听到了他自称微臣,就知道事情不妙!

    “我什么利用了你妹妹?我没有!我没有!”安华公主大吼道。

    “没有么?呵呵!公主,大家都是聪明人,真人面前,何必再说假话呢?公主敢对天起誓,秦王妃手上的药不是你想法子送过去的?秦王妃会主动对玉儿示好,不是因为得到了你的暗示?”

    安华公主的脸色一白,眼神躲闪,眸光微浮,“不!我没有!什么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还是不敢承认呢?”

    闻人恪说完,竟然是直接一掀了被子,下了床。

    安华公主一看他一身衣裳整齐,而且原本是腿上该有的夹板等等,竟然是全都撤了!再细看,这才注意到,不仅仅是腿,就连他应该是挎在了胸前的左臂,此刻也是负于身后,一派无事人的模样,哪里有一丁点儿受了伤的样子?

    “你!你没事了?”安华公主突然就瞪大了眼睛,手也不自觉地就轻轻地放到了嘴边,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你一直在骗我?你根本就没有受伤?你是故意的?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闻人恪表情冷然,若是细看,不难发现,他的眸底还是有着一丝伤痛的!

    “这都不重要了!公主,你确定秦王妃手上的药与你无关么?即便是我信,你以为太子和太子妃会信么?你以为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秘密行动,太子什么也看不见吗?公主,你醒醒吧!秦王早已失势,太子既然是许了他一世安平荣华,你又何苦再生事端?就连秦王自己都已经是向太子妥协了,你一介公主,又是何必?”

    “你说什么?秦王他?他竟然是已经向南宫夜妥协了?不!他怎么会?”安华公主倒退一步,身形微微一晃,纵了纵眉,伸手抚上了胸口,“不可能!母妃明明交待过,只要是她不死,只要是武家还在,那么这一切就都还有机会!对,还有武业呢。舅舅死了,是死在了南宫夜的手上,表弟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他一定是会相助秦王,与南宫夜势不两立的!”

    闻人恪长叹一声,微微眯了眼,眸底的神色,似怒、似怨、似心疼。

    “公主,实话告诉你吧,武乾将军在世时,就已经是投靠了太子,而现在武业更是发下重誓,一生追随太子,决不背弃!”

    闻人恪的话说的很慢,同时,又是若字字千斤重一般,将安华公主给压地几乎就是喘不过气来!

    好一会儿,直到安华公主以为自己几乎就是要窒息的时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

    “你,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只是不想让我涉险,担心事败,我会牵连了整个儿闻人家族,是不是?”

    闻人恪不语,只是看向了安华公主的眼神里,已是多了一分复杂且愧疚的神色。他知道,他不该骗她的,他们是夫妻,可是正如他刚刚所说,他们的这段婚姻里,到底是谁比谁更真实呢?

    “闻人恪!你不是人!你竟然是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骗我?你出卖我!你,你早就投靠了南宫夜和洛倾城那个贱人了,是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安华公主此时哪里还有往日的高贵端庄?整个儿人已是如同悍妇一般,颤着手指,指着闻人恪的鼻子大骂!

    “我与你夫妻多年?你扪心自问,我待你如何?别人尚公主,哪个不是君臣分明?可是我呢?我在你面前何曾自称本宫?我在你面前何时不是处处伏低做小?我何曾让你在人前失过你堂堂男子的颜面?”

    “闻人恪!你真是对得起我!你竟然是为了一个南宫夜,如此待我?你让我情何以堪?”安华公主的失态,显然已经是惊吓到了外头的下人,有眼色地,已是纷纷避到了院子的最远处,以免被两位主子的纷争,给波及到。

    “公主待我,的确不薄。”闻人恪的声音很轻,几乎是一出了他的唇形,便即刻散在了空气之中,恍若是未曾出现过。

    “你既知我待你不错,你又为何要与我为敌?你是我的夫君,你明知我与秦王是一母同胞,你竟然?你,你说!你是何时就投靠了南宫夜?”

    闻人恪的双唇紧紧地抿在了一起,好一会儿,就在安华以为他不会回答她时,他才轻道,“很早以前了!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公主的驸马,那个时候,我也没有现在这般厉害的身手,可以说,我是先忠于太子,才遇到了公主。”

    “怎么可能?”安华不信,自己比南宫夜大了几岁,自己成亲之时,那南宫夜连王都未封,不过是一介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闻人恪怎么可能会在那会儿,就已经是投靠了他?

    “闻人恪,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你还想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闻人恪定定地看着她,“我从未骗你。事实上,我的主子,从一开始,就不是太子,而是当今皇上!因为得到了皇上的授意,我才会出现在了太子的阵营里,当然,我是暗棋。明棋,自然就是蜀地的晋国公了。”

    “暗棋?”

    “当年因为我与你的婚事,父亲等族人,自然而然地以为,他们与秦王已是站在了同一阵线里的人,除了相助于秦王,他们想不到还会有别的出路!而我,就是在那会儿,得到了皇上的指示,表面上,没有什么功绩,也是处处不及大哥,而实际上,我却是一直在暗中为太子做事。”

    “不!不可能!你的意思是说,当初父皇之所以会答应了母妃的提议,只不过是为了利用我?蒙蔽母亲和秦王?不!我不信!父皇不会这样对待我的,不会的!”

    “公主身为天家血脉,自小在宫里头是看尽了各种的争斗,岂会不明白,天家无情这四个字?”

    一句天家无情,将安华彻底地打入了冰冷的深渊!

    “不!你的意思是说,父皇从一开始就只是为了利用我?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天家无情?呵呵!父皇,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看到安华已经是开始有了一种近乎于歇斯底里的状态,闻人恪的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上前一步,本欲宽慰,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安华会成了现在这般模样,都是被他刚刚的话,刺激到的,不是么?

    生生地将自己的身形稳住,闻人恪仍然是将视线紧紧地锁在了她的身上,生怕她会一时想不开,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

    “明白了,我现在都明白了。当初母妃将我嫁给你,本意也就是为了拉拢鲁国公府,你与国公夫人的嫡子,是与世子一母同胞的公子,我嫁给你,不仅仅是没有辱没了我的身分,而且还能为了给秦王找到了一座强有力的靠山。你说的对,皇室中的儿女,哪一对新人的结合之中,没有掺杂了利益二字?”

    安华的声音微抖,像是那初冬仍然很顽强地挂在了树梢上的落叶,被寒风一而再,再而三地肆虐着,明明已经干枯,却仍然是不肯从那树枝上下来。

    “母妃利用我,我知道,我也是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因为我知道,只有我的母妃地位越来越稳固,我的日子才有可能会好过!我也知道,若是我的弟弟能登上了皇位,那么,我便是成了千雪国最为尊贵的长公主!可是我没有想到,竟然是会弄成了这样?原来母妃的一切精心安排,早就在父皇的意料之中了!”

    “呵呵!母妃苦心经营着一切,却是不想,从一开始,这就是父皇为母妃布好的局?人人都以为鲁国公府会唯秦王马首是瞻的时候,我的好驸马,其实才是皇上最最看重的那一个人!人人都以为世子是闻人家族下一辈的支撑,可是谁能想到,真正左右着闻人家族命运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而是你!”

    ☆、第八十四章 慧嫔之死!

    闻人恪看着安华的神色越来越悲痛,眸底亦是心疼万分,这是他的妻子,是他曾在心底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如今,竟是与她闹到了这般的地步么?

    安华突然大笑不止!神色颓败中透出几分的自嘲。等到笑声渐渐减弱,闻人恪才看到了她的面颊,早已是布满了泪痕。

    闻人恪的心底一痛,太子妃曾言,这是她给自己和安华最后的机会!若是安华不能痛改前非,不能安分守己地过日子,那么,倒霉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安华公主!

    “安华,我知道你恨我!也罢,既如此,你觉得如何才能让你消消气?”

    听着这个维系了自己所有感情的男子,终于是不再唤她公主,而是唤了她一声安华后,她竟然是笑得更为凄美了些!宛若是那即将凋零的玫瑰,依然美丽,却是透出了几分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