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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
    韩仲丘虽不理解韩菀为何这般急迫,但他也觉得曹邑宰之流越早剔除越好,他已整理了一份名单,“这六个人,对我们态度最热络,我查了一下,他们也是多年老人了。”

    韩菀看了看,里面有一个分管事,两个主事,还有三个小文书,上中下层都有。

    她点点头:“好,这事就交给叔父了。”

    韩仲丘天然的身份,再加上这段时日和曹邑宰的周旋,三人中暂他威信最高。

    至于穆寒和韩晔,就是和曹派硬碰硬的主力了。

    韩菀吐了一口气:“我们争取在年前完成这件事。”

    “好!”

    “可以的!”

    商量妥当,互相鼓劲,随后散去,各自按计划忙碌起来。

    于是很快,韩氏总号上下就发现,熟悉一段时日后,家主矛头如意料中一般对准了曹邑宰。

    火花四溅。

    一开始,其实并不顺利,曹邑宰毕竟掌权多年,震慑力很强,另外在他的处心积虑之下,软硬兼施收拢不少一批的心腹。

    趁着韩父骤逝的机会,他将空出的重要位置都填补上他自己人,现今一起发力,局面并不好打开。

    但幸好,他们这边有穆寒。

    事实证明,韩父眼光并未差错,他为下一任韩氏家主千挑百选出来的辅助者,不管潜力还是能力都足够优异。

    穆寒早在上阶段就已思虑下一步,他也不急躁,先从已归他和韩晔所掌的丹砂丝绢入手,先纵后收,恩威并施,策反韩仲丘看好的那个主事,剔人擢升,迅速将这两项归拢掌心。

    另外,他向韩菀提议,已委了两名主事往下游去了。

    前后只花了小半月的时间。

    对内理顺,腾出手又迅速支援对外的韩晔。

    ……

    一大早的丝绢值房就爆发争执,韩晔将卷宗往案上一掷,“张管事,你这绢船数目不对吧?”

    他脸色很难看,韩氏有庞大的商业网,很多重要产业从产到运到销一条龙,这就需要很多部门的配合。

    譬如他这边掌的丝绢,货运却不归他们管,那边不说都是曹邑宰的人,但顶头几个都是,底下的主事文书不敢出头。

    韩晔被耍了四五次,水陆二路,仓储,天气,人为失误,能扯皮的实在太多,今秋抵郇丝绢数目和往年相比明显不对,可对方一推四五六,偏就奈何不得。

    张管事不生气,拾帛卷站起身,笑吟吟道:“郎君有所不知,漳河大雨梗阻,不得不在上阳登岸转陆运,陆运艰难,郎君不是不知。”

    他算了算:“如今严寒大雪,只能明年春再继续北上,大约明天二月中,便能抵郇。”

    韩晔气笑了,素绢不到,染烘就无法进行,按理他这个管事应该调度备用丝绢的,可绢库掌事上报,库房量本来就不足,又由于之前暴雨漏顶,一部分已降为次品。

    调度不到位,这责任就归他。

    这张管事该称他“韩管事”,但人家就叫郎君,偏也不能说叫错,态度也好,还说要顶风冒雪北运,积极配合挑不出一丝错来,韩晔心口火一拱一拱的,想起堂妹和父亲再三嘱咐,这才勉力忍住。

    谁知这张管事又添了句,“郎君放心,天时不和,与郎君无关,我等会向上面请责的。”

    说是上面,视线却往曹邑宰值房方向看了看,显然他嘴里的“上面”,指的是曹邑宰。

    “你!!”

    韩晔险些被这家伙气炸肺,幸好,援兵来了。

    “张管事确实该向主子请责。”

    是穆寒。

    高大的身影立在门槛前,不同于管事们的广袖大衫,他一身玄黑扎袖劲装,神色肃沉身姿笔挺,直接把门口光线遮了大半。

    “漳河上阳段九月末鸿雨,十月中决堤,绢船九月中自信国新邑出发,为何不改走沁水?”

    新邑至上阳,最多十天船程。

    穆寒跟韩父到过上阳,上阳堤旧他知道。他还知若遇大雨,为谨慎计,船队会绕行沁水的,这是备用路线。不过上阳秋季一般没什么雨,已鲜为人知。

    韩晔被他提示后曾去翻找粮陶等北运的存档,可惜对方有备而来,那几日恰好空档。最后穆寒另辟蹊径,他翻出押送丹砂南下的人事册子,从自己最熟悉的领域入手,私下查问了不少人,最终获得人证。

    张管事脸色一变,但他反应很快,立即改口,怒道:“岂有此理,梁年这厮竟敢说沁水阻塞?!”

    这事直接撕到韩仲丘和曹邑宰跟前,最后惊动韩菀,越闹越大。

    最终结果,梁年一干人背锅下马,经过激烈的接任人选推荐,双方平分秋色,穆寒成功插手货运。

    这事的后续影响更大。

    过程中韩菀是趁机要给穆寒韩晔立威的,结果很顺利,尤其是穆寒,酸话倒还有人说,但至如今谁也不敢小觊他。

    随后,韩菀趁势调整人事架构。

    上辈子她和曹邑宰苦斗艰难,曾针很用心去钻研过这个,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操作性很强很实用,上辈子没法实施,现在正好用上。

    迟来的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下将曹邑宰原先的布置打乱,往前大大逼近一步。

    而变化往往首尾相连,风向渐渐发生变化时,人心也不自觉转变。

    韩仲丘顺利将看好那六人拿下,韩菀非常大度,既往不咎。

    有了这六个老人,人手终于不再捉襟见肘了。

    这也是一个风向标,开始有人嘀咕“这商号到底姓韩”。

    原先中立那批人,暂时没见动静,但被触动的估计不少。

    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下,曹邑宰那边难免绷紧了起来。

    议事结束,曹邑宰沉稳从容一如往日,让大家的心略浮躁的心一定,众人说说笑笑,拱手告辞。

    人一走,曹邑宰脸当即一沉。

    贴身小厮兼文书面露焦色:“郎主,如今这般,……”

    韩菀那边的发展完全出乎他们当初预料,计划脱轨,他急:“我们要给那边去信吗?”

    曹邑宰眉心一跳,“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感情齐头并进!宝宝们别急哈,很快的哈哈哈哈哈

    明天见啦宝宝们~啾啾!(づ ̄3 ̄)づ

    第22章

    曹邑宰如今还居住在毗邻总号大小院落的其中一处,还没来得及搬去新置的私宅。

    他打个眼色,护卫出去绕了一圈,回来轻微摇头。

    曹邑宰这才眯眼看小厮,胆小有胆小的好,但情况出现变化,这就成了坏事。

    他轻斥两句,小厮唯诺,待后者退下后,曹邑宰招护卫过来,耳语两句。

    没两天,韩菀接报,曹邑宰搬家过程中,贴身文书不慎被松脱的大箱砸中,伤重身亡,这让曹邑宰大觉晦气,一整天脸色都是黑的。

    曹邑宰要搬家,这她早就知道的,住在总号附院他诸多不便,早早就物色屋宅。

    虽没法近距离监视不知详情,但这关口,死了一个贴身人,韩菀按下密报,对穆寒说:“看来咱们该加把劲了。”

    曹邑宰已绷起来了。

    很好。

    现在他们该一鼓作气。

    韩菀精神大振,当即把韩仲丘二人叫来开了个小会,一口气不歇乘胜追击。

    也是否极泰来,在这关头传来一个重大利好消息,陈大管事醒了。

    这陈大管事,就是原先和曹邑宰共掌郇国事务,并因在上郇都路上疲累过甚重病昏迷的那个老管事。

    这是韩菀祖父留下的人,他在,连曹邑宰都得收敛锋芒。

    韩菀闻讯大喜,“走!”

    二话不说,披上斗篷快步往外而去。

    雪花纷扬,伞也不打了,拉上兜帽出了大门,辎车刚刚赶到,她一扶车辕就登上去。

    大雪连续下了几天,北风呼啸滴水成冰,脚踏边缘冻了薄薄一块,主子叫车急,车夫来前没顾得上先检查清理,正要俯身,谁知主子已踏上了去,他一惊,正要张嘴,就见主子一个趔趄。

    韩菀一惊,下一瞬已被一手臂稳稳扶住。

    是穆寒。

    手臂稳而有力,她脚下一动他下一瞬已扶住她的背,快得连点点怵的情绪都来不及有,韩菀不禁一笑。

    就知他在,摔不着她。

    回头笑瞅他一眼,扶着穆寒的手,他轻轻一送,稳稳将她送上车。

    目送她俯身进了车厢,他将车门关上,又将厚厚的绒帘放下,阻隔寒风。

    看身侧车夫,穆寒吩咐:“出发。”

    伺候多时,车夫自知穆卫的话即主子意思,不再问,忙登上驱车。

    车轮辘辘,穆寒翻身上马,护着辎车迅速往内城去了。

    ……

    迟来一步的曹邑宰立在门槛后,脸色阴沉得要滴水,心腹冯赞低声道:“那老东西病重多时,一直不见好,怕是要死了吧?”

    希望如此。

    ……

    冯赞还真没猜错。

    韩菀辎车折返家中,直奔辟给陈大管事养病的院落,一近,没听喜声,反气氛低迷人人一脸隐哀。

    她喜悦登时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