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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十里送别
    已经立春一月有余了,可发配的这一天,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叶一眉的心情格外平静。

    和她之前要想的差不多,发配的路上没了张氏的身影。

    “夫人呢?”叶冀北四下寻找,可是押送的狱卒一句话都不说。

    叶一眉小声道,“母亲没事。”

    有了女儿这句话,尽管不放心叶冀北还是顺从的上了路。

    囚犯是没有任何优待的,狱卒头上撑着伞,可是叶一眉三个浑身上下都笼罩在雪里,不多时衣服已经湿透了。狱卒心有不忍凑过来小声说了一句,“眼下还在京城之中,小的担心有眼线跟着不方便照顾各位,等到路远一些,小的就给三位准备一辆马车,咱们舒舒服服的到边境去。”

    说罢,狱卒打了一枚令牌出来,叶一眉认得令牌,是景珏的东西。

    越走越远,叶一眉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约莫走了十里路,叶冀北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对着背后的人说了一句。

    “已经送十里了,你赶紧回去吧,若是被他人看到又要说三道四了,这次连累你被皇上责罚,我心里已经很过意不去了。”

    脚步声停了下来,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终于回过身去,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

    叶一眉好奇,叶冀北在他的手心里结下了王冠两个字。

    是了,叶一眉出来时也听人说了,王冠大人被皇上降职两级还罚了两年的俸禄,用的是莫须有的罪名,大概就是为了惩罚他和叶冀北走得近吧。

    雪花越下越大,头顶突然出现了一顶纸伞。

    盖贱文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笑嘻嘻的落在三人面前。

    “放心好了,我已经帮你们看过了,又没有人跟出来以后的路,你们坐马车也罢,起码也罢,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看着先生,叶一眉热泪盈眶,叶冀北拿扇子敲敲她的肩膀。

    “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现在景炎的处境比你的要更艰难一些,先生得留在京城中把他给救出来。等他安顿好了他,先生就去找你,之前给你讲的课还没有讲完呢。”

    盖贱文故作轻松,可,放在叶一眉肩膀上的扇子却迟迟没有放下。

    “先生,谢谢先生。”

    “好的,也别说那么多了,不管你信不信,先生我掐指一算,你们在南方最多待上半年的时间。”

    话音刚落,盖贱文就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仿佛是不忍心说出那句离别。

    景炎在牢中一直安安稳稳的,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还能气定神闲的坐着。

    本来,那么大的案子,皇上应该亲自提审他的,可到现在他连皇上的影都没有见着。前两天他着急上火,起了满嘴的泡,可是后来他想开了,也就随遇而安了。

    是门开的声音,景烨还以为是提审他的人来了,迅速站起了身子,可一扭头看到的却是景烨。

    “这个案子是由你负责的?”

    “不不不,我是来跟你辞行的,顺便有几个消息要告诉你。”

    景烨简要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随后这就将叶家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景炎。景炎原本还算气定神闲,在听到叶一眉随军发放两千里之后,突然间攥紧了拳头。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咱们两个的过节你冲我来就可以了,对一个小姑娘下手未免太有失君子风度了吧?”

    “这次你可真是讲错了,不管玉玺还是叶家的流放,这一切都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在调查此事,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景烨笑笑,“我马上就要离开了这,个案子想要在查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今天过来就是想把我查到的线索告诉你,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景炎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耐下性子听他说了这一切。

    “那天晚上进宫的人应该是北狄的,交手的将士听到了他的口音。”

    “据我所知,萧远政偷偷在都城养了两万人马,虽然养的辛苦,不过现在也已经形成了浩大声势。”

    “还有,”

    看景炎一言不发,景烨故意拖长了声音,“本来叶家是一家四口发配边疆的,可是走的时候就只有三个人,张氏不见了。”

    等景烨没有可说的,景炎才站起身来对他鞠了一个躬,算是道谢。景烨不多说,转身出了门。

    将这几个线索连到一起,景炎在心中推算着,难道这是萧远政的计策,目的就是要搅乱中原的局面,然后趁虚而入,一雪前耻?

    可这么一来最后一条线索就对不上了,他要张氏做什么,一个疯疯癫癫的夫人就算是被拉到两军阵前,也没办法动摇军心呀。

    想到此处,一个可怕的想法再次涌进了他的脑海,难道现在京城里又多了两股势力,而且这两股势力已经发展壮大,隐隐约约地能将爪牙升到皇宫之中?

    正想着,皇上来了,他穿着常服,手里面拎了一壶酒。景炎刚要起身,就被他摁住了。

    “今天就只有咱们父子两个,可以好好的谈谈心了。”

    景炎低头不语。

    “我总觉得你恨我,可我又想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要恨我,这条命是我给你的,也是我一步一步把你推到现在的这个位置上。就算我之前曾经冷落过你,可是后来我做的这一切难道还不足以弥补吗?”

    皇上刚一坐下来,景炎就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酒气,他知道皇上就是喝多了,需要找个人倾诉,于是一言不发坐在对面。

    “开始我希望景珏能够当皇上,他宅心仁厚,做个守成之君必然是不错的,到后来我发现,仁厚对于一个君王来说是个致命的弱点,只要他坐上那个位置,随便一个人就能把他拉下来,”

    “……”

    皇上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将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念叨了一遍,性格,缺点,面面俱到。

    “有的时候啊,我真是觉得孤单,你们都惦记着朕的位置,可是这位置到底有什么好的?高处不胜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