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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呵呵一笑,看来二夫人并不是佯装生病,推脱不肯给她看账,倒是真的病了!

    ——

    书房内

    齐松满脸愁苦,低声道:“侄儿,你知晓你二婶娘的为人,她若知道二叔在外边有人,定然不会罢休。”

    齐景枫颔首。

    齐松见他就是不说话,急了:“她现在有了身子,不好一直租住宅子,二叔想置办两进两出的宅子。最近手头有点紧,你先借二叔十万两银子。”

    齐景枫皱了皱眉,淡声道:“二叔,侄儿身旁没有这麽多现银,都开发西域的生意,江南那边还未去收账。你若要得急,我便从公众支出两万两。”

    “别……”二老爷制止,公中支出,许榕定会知道,还不知怎么闹呢!“没有其他办法?”

    齐景枫沉吟道:“有。少恒进京去接楚婴,可叫他们从江南转道,将那边的账收来。”

    齐松愕然,随即想到什么,阴沉着脸辞别。怒气冲冲的回了芳菲苑,径自走进内室,喝斥道:“婴儿在京中已经说了亲,再过半年便要出嫁,你将她接回府作甚?”

    许氏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额头敷着湿巾,脑子里一片混沌。被齐松劈头盖脸一阵怒骂,有些缓不过劲来。

    “你快修书给婴儿,不许回燕北!”齐松态度强硬,大女儿素来聪明,回府后许榕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

    许氏怒目圆睁,霍然坐起身来,指着齐松的鼻子大骂道:“你还知道关心女儿?我还以为你被狐狸精勾的找不着北,要抛家弃子!”

    齐松脸色臊红,见事情已经摊开了说,直言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也没什么好隐瞒。馨儿已经有了几个月身孕,我明日便将她抬进府。”心里不禁庆幸找了齐景枫一回,让他给提了醒,不然他还被蒙在鼓里。到时候馨儿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许氏气得头脑发昏,他居然要把狐狸精往府里接?

    忽而,跳下床,朝齐松冲撞过去,齐松淬不及防的被扑倒在地,后脑勺直直的撞在地砖上,还未回过神来,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许氏双手在齐松脸上抓了几条深深的抓痕,几道血印子冒出血珠来,她尤不解气的对着脸打了几拳!

    “你休想把狐狸精接进府,除非我死!”许氏披头散发,如疯子一般,拼命的捶打着齐松。

    “泼妇——”齐松抓住许氏的手,许氏气得眼睛通红,按住齐松一顿撕咬。

    “快松口!”齐松被许氏压得死死的,被打的头脑发懵,只能双手护住头,低吼道:“我要休了你!”

    许氏一怔,顿时松开了齐松,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你要休了我?齐松你好本事!若没有我娘家,你能做官?恐怕现在被大房压着,你能有闲心养狐狸精?”

    齐松心底有些松动,可脸上的疼痛,让他想到外面女人的好。他也是有家有业的男人,被女人压一头,传说去简直丢人!硬下心肠说道:“够了!你娘家好,你就滚回去!”正好腾地方!

    二夫人两眼发黑,眼底闪过怨毒,咬牙切齿道:“好!好!好!我这就走!”利落的爬起来,就要装箱笼。

    这时,二门的婆子匆匆来禀报,看着里头的情景,心底一颤,暗道:坏事!

    可,接下来要说的也是重要事儿,硬着头皮说道:“二老爷、二夫人,大小姐与二少爷已经到了正门口。”

    ------题外话------

    嗯哼,渣男回府了!

    ☆、第二十二章 错杀

    裕德厅,是齐府议事的大厅。

    此刻,齐松鼻青脸肿的坐在左下方,看到一双儿女远远走来,神态不自然,抬着广袖,有些遮遮掩掩。

    许氏已经镇定下来,坐在齐松对面,冷哼了一声:她的依仗已经回来,十个狐狸精的皮她都扒得了!

    老夫人不悦的皱眉,许氏有够泼辣,儿子被揍成这德行,如何出去见人?

    “老儿媳妇,二老爷与其他人相比,只有三个妾侍,够少了。你若不管紧了他,也不至于在外头养人。”老夫人越瞧越觉着许榕不顺眼,当初看得上她,无非是她娘家得力。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拿捏齐松。可都多少年了,还是个九品芝麻官,多少心中不满。

    许氏笑道:“母亲,老爷有两个通房时,大哥可只守着大嫂一个人过,家业壮大。可大哥纳一个妾侍后,后果母亲也瞧见了。轻者散点钱财,重者搅得家破人亡。媳妇不是怕步上大哥的后尘,才管住老爷么?”见老夫人脸色大变,许氏毫不收敛,“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许多百年世家,不都因为女人,最后败落?”谁叫她心里不痛快,她也不介意戳破对方的伤疤。

    老夫人浑身发颤,闭上眼睛,便是看到大儿子与大孙子惨死的模样。对安如意的恨意,便又加深了一层。

    心里慌的她呼吸困难,抖着手捧着热茶喝了一口,压下心悸。

    许氏撇了撇嘴,怕老夫人气出好歹,住了嘴。

    这时,齐少恒与齐楚婴并肩走来,福身见礼道:“孙儿(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万福。”

    老夫人看着齐楚婴出落得楚楚动人,模子与二老爷有七八分相似,心中喜欢。脸上堆着慈祥的笑意,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近。“好孩子,在姑母家住的可安顺?”

    齐楚婴颔首,甜甜的笑道:“祖母,姑母待孙女如亲生,好的都紧着孙女。这次回来,姑母可备了好几车物品给您。”

    “好好好!你们一路舟车劳顿,先洗簌休息一番,今晚去长寿居用膳,见见你们的大嫂嫂。”老夫人拍了拍齐楚婴的手,别有深意的看了眼一袭紫袍广袖的齐少恒。

    气氛霎时一变。

    许氏嘴角颤了颤,眼底蕴藏着怒火。齐少恒脸上的笑容一僵,垂头道:“好。”嗓音干涩,仿若极力的隐忍着情绪。

    齐松见气氛缓和,突然开口道:“大家都在,我就把话说清楚。馨儿腹中有了我的骨肉,明日便将她抬进府。”顿了顿,齐松青紫纵横的脸上,肌肉抽动使脸部有些扭曲:“恒儿、婴儿,你们没有意见吧?”

    休许氏不过是嘴上逞能,这么一大把年纪,也不能和离。况且,一双儿女也这般大,与他们母亲最是亲厚,若是为了外边的女人休弃了,定会父子反目成仇。

    许氏坐不住了,拍着桌子道:“齐松,你不必为难孩子。今儿个我把话撂在这,休想我同意狐狸精进门,除非我死。”

    齐松沉默了片刻,对齐少恒说道:“恒儿觉得如何?馨儿肚中的孩子是你的弟、妹。”

    许氏气的浑身发抖,这是要逼死他们母子啊!

    恒儿若是不同意,便是心胸狭隘,容不下兄弟姐妹。若是同意,接进府那狐狸精指不定怎么得瑟!

    “你接进来可以,要么去子留母,要么去母留子。”许氏心中冷笑,她好不容易平定了后院,怎能再容一个女人掀起风浪,威胁到儿子的地位?

    “你……”齐松面色铁青,指责许氏的话,还未说出口,便听到老夫人开口:“去母留子。”

    “母亲!”齐松难以置信,站在他这边的老夫人怎能倒戈相向?

    “行了!就这么办!”老夫人想到许氏的话,心底一阵后怕。她只有这一个儿子,不敢赌。外面不清不楚的女人还是少沾,给外边女人体面,也是看中她腹中的孩子。

    若他实在腻味府中妻妾,可以给他聘娶身家清白的良妾。这个女人,还是算了!

    齐松冷笑,扯动嘴角的伤口,一阵撕裂的痛。眼底闪过愤恨:“不准她进府是吧?行,我现在就写休书,扶馨儿为正室!”他在赌,赌许氏丢不起这个人,给他妥协。

    “逆子!”老夫人拿起桌上的茶盏的砸向齐松,齐松动也不动,冷冷的看着老夫人,老夫人心中一颤。却是下定决心,待孩子生下后,便送走!

    “你——”许氏气得仰倒,两耳嗡鸣。咬紧牙根,冷笑道:“我无过,你如何休?”

    “你善妒,犯了七出。”

    许氏见他铁了心了,拧紧了帕子,捶着胸口哭诉:“儿啊,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的父亲。我为这个家殚精竭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了个风尘女人,要休了我……休了我啊!”说着悲从中来,捂脸大哭道:“做女儿的没有为家里出半分力,反而劳烦兄长为夫家奔波操劳。人到中年,落到这样的下场。我怎么有脸回江南,干脆碰死算了!”说着,许氏猛然推开齐楚婴,朝朱漆柱子撞去。

    齐楚婴也跟着母亲一同哭起来,看着母亲一点也不含糊的撞出去,吓得魂都飞了。

    齐松也是一怔,随即快速的挡在柱子前,许氏一头撞在他胸口,闷哼一声,喉间涌出一股腥甜。

    齐少恒连忙上来扶住滑落在地上的许氏,眼底闪过阴霾,轻声的在许氏耳边嘀咕,安抚着许氏。

    老夫人被这一变故,惊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许氏真有个好歹,她哥哥布政司参议也不会善罢甘休,倒霉的便会是松儿。见她无碍,松口气的同时,心底暗骂她不消停。

    看着她跌坐在地上哭闹,心底一阵厌烦。还不待开口,丫鬟绿依匆匆的禀报:“老夫人,不好了。府中的奴才捆绑了长宁侯世子的外室,下手太重,已经打死了。”

    闻言,二夫人霎时停止了哭闹,面无人色的看着齐少恒。

    齐少恒顿时六神无主,长宁侯世子可是皇后的亲弟弟,纨绔乖张,性情古怪暴戾。年约二十三,却仍旧未娶妻,最喜在外养女人。

    这次绑错人,还闹出人命,恐怕不会善了!

    ☆、第二十三章 恩怨

    齐松动动脑筋,就想明白其中缘由。许氏在府中与他闹腾,背地里却找人去对付万馨,顿时火冒三丈。顾不上身上的伤,将许氏骂了个狗血淋头。

    许氏自知惹了祸事,顿时没了气焰,只希望老夫人帮忙平息了这件事儿。

    老夫人也没辙,心底惴惴。浑浊的眼底闪过精芒,便央人去将齐景枫夫妻过来。

    半个时辰后,齐景枫与龚青岚相携而来。踏进大厅,龚青岚便觉有一道灼灼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侧头望去,不期然的对上一双乌黑如冬夜的眸子,里面隐忍的痛苦一闪而逝。

    龚青岚垂着眼角,来裕德厅时,便做好了与他打照面的准备。可她高估了自己的胸怀,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豁达、释然。

    过去的往事破开尘土,一遍一遍的在脑海中播映。最初的情意绵绵,到最后的反目成仇。似乎清晰的看到他面孔狰狞的拿着匕首,扎进她眼眶,清晰的听到挑断筋脉,热血喷薄而出的声音。心跳声如擂鼓一般,‘怦怦怦’的急促跳动。双手紧紧的握着,白皙的手背上青筋迭起,极力的克制着心底翻涌的情绪。

    “岚儿?”

    齐景枫站在她的身侧,感觉到她情绪不稳定,握上了她死死掐着的手。

    龚青岚被他一拽,猛然回过神来。蓦然发现,厅内所有人都看着她,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她刚才竟然当众失态了!

    清亮的眸子,略显迷茫的望着齐景枫。

    齐景枫心思细腻,发觉了她的不安,握着她的手微微使了力。对众人道:“我与长宁侯并无交情,事情棘手。”

    龚青岚恍然,为了长宁侯世子的姬妾。

    嘴角微微上扬,他们不清楚长宁侯世子的为人,她倒了解几分。

    长宁侯世子确是如传言一般纨绔风流,当年是京中一霸。大约是两年前,长宁侯世子轻薄了当今亲王的准王妃,被皇后一力压下。事后不久,皇帝寿辰两江总督之女进京,被他调戏受辱自尽。皇后震怒将他驱赶到燕北,而无人压制后,更是肆无忌惮。

    引诱节妇,强抢有夫之妇,调戏闺阁女子。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许多女子寻死觅活。

    可这样视女人为玩物的他,却容不得别人动他女人一根毫发。如今二房不但动了,还弄死了。怕是惹上大事了!

    “枫儿,你可以去燕北王府,找燕北王去说说情。挑选几个貌美的姬妾送去赔礼?”老夫人思索道。长宁侯世子喜欢女人,他们多赔几个便是。

    老夫人话一出,齐楚婴面色怪异。她十岁便居住京城,自然听闻过长宁侯世子的名讳,愁眉不展道:“祖母,长宁侯世子不是好相与之人。当年他的继母碰着宠姬的头,破了一点儿皮,被生生用乱石活埋。”

    二夫人闻之色变,慌乱无措道:“婴儿,没有别的办法么?”她知道错了,若是料到会遇上这泼天大祸,她宁愿将那个女人接进府,慢慢的折磨死!

    齐楚婴脸色微白,自己的继母都敢活埋了,何况是母亲?

    求助的看着齐少恒,齐少恒目光一直落在龚青岚身上。发觉她比以前更美了,清亮的眸子里流转着异彩,灵气逼人。深深吸引他的视线,根本就没有留意周边的事物。

    齐楚婴咬紧了唇瓣,水汪汪的大眼委屈的看向齐景枫,嗓音柔软道:“大哥哥,婴儿求求你找舅舅帮忙,救救母亲。”说着,就要跪下去。

    这话极为诛心,仿佛齐景枫见死不救一般。

    “小姑子,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二婶娘有事,夫君力所能及之处,定不会坐视不管。”龚青岚忙扶住齐楚婴,托着她全身的重量,颇有些吃力。

    二夫人仿佛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手大力的拽着齐景枫的袖摆,泪眼婆娑道:“枫儿,你去找你舅舅,他若是不答应,你去求你母亲,让你母亲看在我养育你的份上,找你舅舅帮忙……”模糊间,看到齐景枫脸色冷沉,到嘴一连串求助的话,梗在喉间。

    齐景枫眸子里一片森冷,她还有脸让母亲为她求舅舅?

    “枫儿啊,长宁侯世子虽然是你二婶娘得罪了,可难保他会迁怒咱们齐府啊?不过是找亲家说几句话,牵个线而已。”老夫人讪讪的笑着,打了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