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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共赴国难
    为了报答援引之恩,范雎任丞相以来,多次提拔王稽。

    王稽在秦国也算个不大不小的人物。

    这次又乘大清洗后军中空虚,给他安排了一个“前将军”的职务。

    尽管承认赵军还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但在范雎看来,两年的时间不会有很大的恢复。

    一群老弱残兵,拼命的决心再大,精神没有物质的基础,还能坚持多久?

    为了给王稽一个建大功的机会,便推荐王稽率十万大军做先锋。

    秦王也认为攻下邯郸十万大军足矣。

    由于随后还要发动一连串的大型战役,他不能一次就投入太多的兵力。

    这是实现多年梦想的开始,大军出发前,举行了一个隆重的欢送仪式。

    秦王站在高台上,对出征将士进行了空前的大检阅。

    一队队步伐整齐的士兵经过检阅台时,呼声如雷。

    秦王望着长长的队伍似浑浊的黄河水,从自己的眼前滚滚东流,心中涌起一种难以抑制的躁动。

    他坚信:

    这股洪流,一定能像泛滥的黄河水,冲垮一切阻碍、冲遍天下,使六国臣服于秦!

    称帝,做天子的梦想,将在自己这一代成真了。

    列祖列宗的在天之灵啊,包括当年荒漠中的那些牧马人,请为你们的儿孙后代骄傲欢呼吧!

    那些“在天之灵”怎么表态世人是看不到了,却能看到秦昭王那洋溢地激情。

    他一反素常的端庄严肃,在台上手舞足蹈地高声朗诵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一首古代秦国将士们出征时唱的歌,反映了军人们同甘共苦一齐战斗的友谊。

    军中所谓“袍泽之谊”及“修我戈矛、与子同仇”等就是由此歌中引用而来的。

    在秦王引吭高歌的激励下,满怀豪情的秦军,络绎不绝地奔向东方;

    那驾着战车的死神,满载着毁灭和灾难,风驰电掣地凌空而过。

    邯郸军民,又将面临一场血雨腥风的考验。

    听到秦军进攻的消息,“外国人”纷纷撤离这即将成为战场的“是非之地”。

    城内城外乱成一团。

    与他们相反,却有两个人从东方的齐国匆匆奔向大难临头的邯郸。

    四十余岁的这位,就是不负前言,果真来赴赵国之难的鲁仲连;

    较年轻的名叫禽滑继,是应虞卿之邀,由墨家派来助战的。

    二人本来是殊途同归,原来却都不认识,不过相互之间无须隐瞒。

    通过交谈,很快就彼此了解,因“志同”而成为朋友。

    望着人喊马叫的逃难大队,禽滑继不禁叹口气:

    “鲁先生,我真不明白,从古至今一代一代讲仁义,倡道德,而天下的战争却年年不断。

    一仗打下来,少的死伤千百,多则几万数十万,白骨遍野、田园荒芜、国破家残、民生凋零。

    人为什么要打仗、要战争啊!”

    鲁仲连听了他的感慨也叹了口气:

    “是啊,您的师祖墨老夫子为了制止这种人间惨剧,终年奔波于各国,宣传他的《非攻》思想。

    可惜虽有收获却成效甚微,而且还往往是在战败国中受到暂时的欢迎。

    可叹老人家呕心沥血,终究看不到和平共处这种理想的实现。

    这并非他无能,也不是没有人愿意接受,相反,广大人民还非常渴望。

    问题是在于当权者,当他们挨打时就嚷嚷《非攻》,到有力量去打别人时,则自封为‘吊民伐罪’。

    所以,尽管大家都说应该反对战争,却不能真正制止战争。”

    “既然大家都能认识到《非攻》的理论是正确的,为什么又频频发动战争?

    他们都有必须打仗的理由吗?”

    “他们可以为发动每一次战争摆出种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这些理由其实都经不住一连串递进质问的推敲。

    隐蔽在种种理由之后的真正原因,就是动物先天占有欲和人类后天支配欲激烈膨胀的结果。

    竞争,是存在于一切生物界的普遍现象。

    不必否认,每个人对客观世界中的某一部分都具占有、支配的意识趋向。

    但如果说其他动物,包括初级的原始人群还是以模糊地直觉状态。

    受自然需要的驱使而展现的话,今天的人类,做为有复杂思维的社会动物。

    则是由少数人甚至依照某一个人的意志。

    凭借人类社会中特别形成的‘权力’,驱使大多数人被动地投入战争。

    只要‘权力’还被少数人所掌握。

    而‘占有欲和支配欲’的膨胀还不能被有效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战争就不可避免的不断产生!”

    禽滑继似乎有些不理解:

    “既然战争是不可避免的,鲁先生属于‘厌战派’。

    为什么还风尘仆仆地赶往邯郸去趟这场浑水呢?”

    “秦王发动战争的目的,像强盗一样,是为了侵犯别人的占有权。

    强迫他人处于自己的支配之下,制止这种大“不义”是天下人的责任。

    可惜,许多有力量的人,敢对‘窃钩者诛’,却容忍‘窃国者侯’。

    在‘小不义’面前张牙舞爪,不是躲避,就是屈从。

    甚至为虎作伥、助纣为虐者也大有人在,实为我辈所不齿。

    ‘仁者爱人’、‘义者循礼’,就要制止这种破坏人类生活秩序的战争。

    我投入战争的目的,只是为了禁暴除害,并不同于那些为争夺而战啊。”

    禽滑继赞许地点点头:

    “先生所言,大有侠义之风,颇合墨家之道,但愿到邯郸后还有相会之缘。”

    鲁仲连无意仕途,谢绝了各国许多显贵们的举荐和君王们的征聘。

    为了避开这些麻烦,他干脆云游天下以四海为家,居无定所。

    好在他在各地都有朋友,出行不必带行李、路费。

    所到之处,排忧解难,扶困济危,侠义之名,随风传颂。

    但他的特点是飘然而至,事毕就走,正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

    所以闻其名者多,识其面者少。

    禽滑继与他同行数日也只知他姓鲁,却不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鲁仲连。

    其实他与“墨家”渊源很深,本不必藏头露尾地隐瞒自己的名字。

    但禽滑继到邯郸后要与官方接触,而鲁仲连不到万不得已还不想将自己公诸于众。

    听禽滑继有约会之意便笑笑道:

    “如果秦军攻打邯郸我肯定留下,相见的机会很多。

    不过目前我还要去会几个朋友,以后我可以到虞卿那儿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