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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吃一惊
    捷报传到安邑,群臣山呼万岁,一片欢天喜地。

    魏文侯另派人去中山接管防务。

    处理善后,传令乐羊班师回朝,三万将士猛击凯旋鼓,齐唱胜利歌,兴高采烈的举行了盛大的入城式,魏文侯亲自远迎三十里外。

    这是他执政来打的第一个大胜仗,尽管没亲自上前线,为了胜利他做出了臣下们不能想象的付出,他应该、也有资格骄傲。

    庆功宴上,文侯喝的太兴奋了,只因太子击向自己敬酒恭维了几句,立即宣布把中山之地封给太子击。

    在群臣的颂扬中更加飘然,忘乎所以的问左右:

    “我是个什么样的国君?”

    当然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贤良仁爱,英明伟大!”

    魏文侯扶髯大笑……

    不料,对面的任座却放下酒杯,冷冷地问:

    “灭人之国据为已有,不封君之弟而封君之子,可谓‘贤良仁爱’乎?”

    这句质问让魏文侯太扫兴了,不禁涨红了脸,醉醺醺地大吼:

    “你!你给我滚出去!”

    任座一声冷笑:

    “偶尔得一次胜利,就骄狂到这种地步,还能长久吗?”离座拂袖而去。

    文侯余怒未息,也是为了对任座的倨傲给自己挽回面子,又问身边的翟璜:

    “寡人到底是不是仁君”?

    翟璜笑了:

    “您确实是个‘仁君’。”

    文侯对任座的顶撞仍耿耿于怀:

    “他说我不仁,你为什么却说我是?”

    他要翟璜说出自己是“仁君”的理由,以证明任座是故意歪曲。

    翟璜起身拜道:

    “臣闻‘君仁则臣直’,正因为您是个仁君,任座才敢直言相谏,若在桀、纣之世,谁敢冒碎尸、剖心之险呢?”

    翟璜虽是在奉承,魏文侯却听出了弦外之音,顿时醒悟到自己犯了“拒谏”的严重错误,已不配“贤明之君”这个光荣称号。

    您还真得钦佩文侯的心胸气度,的确是在用“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急忙站起身向翟璜一躬到地:

    “谨谢教。”

    转脸命令太子击:

    “速去替寡人赔礼,请回任先生!”

    自己也随着追到大殿下,执着被追回的任座之手,一边道歉,一边把任座送回原位。

    这样谦逊待臣下的态度,虽然是出于政治上的需要,但在当时的国君中也是凤毛麟角,非常罕见,所以大得人心。

    他是这次庆功大会的头号功臣。

    面对国君的夸奖、同僚们的颂扬,乐羊修炼的再成熟,在酒精的酌烧下,内心也抑制不住濒濒泛起的喜悦,醉迷于狂欢之夜。

    散会时,见魏文侯赠给自己一只封闭很严的大箱子。

    心中暗喜,连群臣也投来羡慕的眼光,都认为其中一定储满奇珍至宝,便高高兴兴的带回家中……

    到了文侯赐给他的住宅中,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里面全是参奏他的本章。

    在他停止进攻的那一段时间,不明真相的大臣们,最轻的也认为他是徇子私情,玩忽职守,不可信用,应马上调回,另派良将;

    严重的则说他有通敌叛国之可能,必须先拘其家属做人质,然后采取果断措施……

    就是这些人,在打了胜仗后,刚才还跟自己握手言欢!

    如果听从这些建议,就不会取得对中山之战的胜利,甚至可能导致失败,幸亏魏文侯没有听从,而是束之高阁!

    乐羊看完这些文件,不禁泪流满面,他明白了:

    如果不是国君对自己的绝对信任,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性命都难保,还谈什么建功立业?

    第二天乐羊早早进宫,一见魏文侯便跪倒在地,哽咽道:

    “主公的知遇之恩,臣虽肝脑涂地,难报万一也!”

    不过,魏文侯对乐羊并不是“绝对信任”,认为他能忍心吃自己儿子的肉,“其心难测”。

    当年周文王不就是“装傻”吃了纣王所赐儿子伯邑考的肉,从而逃脱纣王的迫害,最终商被周所消灭。

    前车之鉴不可忽视!

    于是乐羊被封为“灵寿君”衣锦还乡后,再没启用他。

    而他从那些参劾自己奏本中也识透了世事人情,从而心灰意冷,见好就收,全身而退,颐养天年,渐渐湮没在历史的灰尘中……

    不过,他的四世孙乐毅,百余年后又大放异彩:

    黄金台上,捧燕昭王之帅印,统五国大军打垮曾经称“东帝”声势显赫的齐愍王,连下齐国七十余城……被封为“昌国君”名震天下。

    在司马公的《史记》中都占了光辉的一页,功业超过乃祖,下场却不如其祖,更不尽人意。

    “中山”事件刚刚画上句号,另一个难题又摆到案上:

    毗邻漳水的邺郡,是与赵国相邻的重镇。

    那里的情况却非常糟糕,河水经常泛滥成灾,致使民不聊生。

    土地荒芜,人口稀少,战备不修,一旦有事,敌军如入无人之境,其危险可想而知,急需一个既懂军事又善于管理的负责人。

    尽管魏文侯手下人才济济,但是文武双修的不多,便有几位,不是年龄过大,就是情况特殊,不符合条件,魏文侯愁的直咂嘴。

    翟璜有个特点:

    总是要在别人无能为力、君主着急上火的关键时候,才露一鼻子:“臣以为西门豹可担此任。”

    “西门豹?”

    文侯已经忆起:

    “攻打中山立功最多的那个小伙子吧?挺英俊潇洒的,是不错,不过,是不是年轻点儿?

    看样子超不过三十,军政一把手的担子可不轻啊,何况要接的还是一堆烂摊子。”

    “是,才二十八岁,但其父亲长期当郡守,他自幼耳闻目睹,对政务非常熟悉,从军后因屡立战功,十八岁便升为副将。

    作为军官,不仅精通武艺、兵法,还要善于驾驭士卒。

    外表看,他给人以谦逊和蔼的印象,但对自己统帅的部队,却是外宽而内严赏罚分明。

    他不像一般将领那样通过繁琐苛刻的条令来约束部下,而是顺其自然。

    士兵们的日常活动比较自由,但对那些必须遵守的纪律,则严格要求,不允许有丝毫的疏忽,违反者必加严惩。

    尤其是在战斗中,自己身先士卒,对畏缩不前者则就地正法,虽亲如兄弟也绝不容情。

    所以,乐羊评价他日后的成就必超过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机智多谋又虚心好学,善治军,也必能善治民,主公可以把邺郡交给西门豹。”

    魏文侯点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