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妖少年带着他们往城外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黑雾缭绕的山脉。
是这里，没跑了。
就算猫妖他主人不在这里，这里也肯定是他的一个据点。
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我只能带到这里了。”猫妖少年在一个洞口停了下来，神色有些忌惮。
白岚眸色一暗，直接拎住他的后颈，一起进了洞。
猫妖少年：“……”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只让他带路吗？非要让他明目张胆的进去里面，被主人发现他的背叛吗？
他会死的！主人最讨厌背叛了！猫妖少年泪流满面了都。
越往里走，越感到压迫。
森森鬼气阴寒蚀骨，整个洞内弥漫着无数黑气，绿色的鬼火在空中跳动着，就像一双双眼睛，打量着闯入者一般。
白岚目不斜视，拎着少年直直的朝洞腹而去。
约莫走了半刻钟，眼前景色一变，四周都是明亮的蜡烛，围着洞点了一圈，将整个洞府照的红彤彤的。
前方的白玉石上，一个黑衣男子，侧对着白岚而坐。他身上的气息紊乱，就像走火入魔一般。
白岚慢慢靠近，到了他跟前，男子“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没有眼白，黑得吓人。
他抬起下巴，目光直视着白岚，语气平淡，“你是来杀我的？”
没等到白岚回答，他又说，“那你可要小心了，之前来杀我的，最后都死了。”
这不是威胁。这就是事实。
之前是有很多道士途径这里，想要替天行道，除了他，最后却死在他手里。
他脸色很平静，没有愤世嫉俗，也没有轻狂不羁，反而更像是看破生死一样的坦然。
白岚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意料之中的没有反应。
他看不见。
白岚本来以为设下那样一个阴毒的阵法的人，肯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就连顾余笙都以为是个无恶不作的邪修。
可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平和的青年。当然也有可能他是装的，但一个坏人，有必要把自己装的圣洁干净？
再怎么装也装不像啊！
“我看你有些面熟，我跟你……是不是在哪儿见过？”白岚轻轻说道，说完这个猜测，她更是越看越觉得熟悉。
“是吗？”男子语调并没有什么起伏。他蹙了蹙眉，似是思考了一番，道，“那你可能是见过与我长得相似的人罢。”
白岚无解的摇摇头，男子相貌堂堂，除了眉宇间有些阴沉外，也可以算是一个美男子了，如果她见过与他相似的人，不会想不起来啊。
白岚拧了拧眉，看青年并不是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人，还能与人交流，她干脆和他聊起了天。
“我看你眼睛好像看不见。”
“嗯，我是个瞎子。”男子淡然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在洞府里点这么多蜡烛呢？”白岚不解。对他来说，黑暗的地方不是更适合么？
男子歪了歪头，视线环视一圈，忽而笑开道，“我看不见，但我感受的到。很暖和。”
白岚更加不解了。
扭头看向裴倾和顾余笙，他们俩也是云里雾里的，摸不着头脑。
白岚神色有些复杂，感觉这个人有些不一样。
忽然，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往后一带。就见男子眼里飞出两滴黑色的液体，落在她刚才站在的位置。
地上被腐蚀出两个大坑，汨汨冒着白烟。
白岚心道好险。她回头看向搂着她腰的裴倾，见他面色有几分古怪，便问，“怎么了。”
裴倾语气凝重，“我知道他像谁了。”
“谁？”
“先帝。”裴倾一字一顿。
啥？
白岚惊呆了。
就见男子笑容更深，平静的眸子忽然有波纹荡漾，很快就形成了漩涡一样的东西，似要将人心神给吸进去一般。
白岚退后了一步，心中忌惮万分。
刚才还觉得他平和。他平和个屁啊。果然，越好看的人越有毒。她刚刚肯定是被猪油蒙了心，不对，是被屎糊了眼睛，竟然觉得他平和！
“先帝？难道老家伙已经死了？”男子唇角上挑，露出一个邪笑，眉宇间也变得邪佞起来，和白岚最开始看到的他判若两人。
卧槽，他是学变脸的吗？
“你是谁？”听他的口气，似乎和皇族有关系。
“我是谁？”男子自问，复而自答，“说起来，我应该是七皇子。”
“只可惜我与六皇子是双生儿。”他幽幽一叹，略有些惆怅可惜，“在皇室，双生子被视为灾难的前兆。我与六皇子刚出生，就受到了皇帝的厌弃，好几次都差点被他弄死了。后来我母亲为了保护我们，就将我送走，故意对皇帝说我死了，六皇子这才侥幸逃过一劫，但一直不受皇帝喜爱。我母亲将我送出宫，在宫中待了几年，一边享受着荣华富贵，一边又担心我的安危，见六皇子生命没有威胁了，就死遁出宫来找我了。”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和怀念，“我小时生过一场大病，自那以后，身体就不太好了。大夫说，我活不过十六岁。”
他顿了一下，继续回忆，“母亲为了让我活命，带着我四处求医。我小时候，几乎是在马车里度过的。我的病很严重，即使遍访名医，也没有任何作用。后来，我母亲认识了一名道士……”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目光变得十分凌冽，像一把刀子一样刺向白岚，他嗤笑，“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可能是因为快死了，情不自禁的回忆过去吧。”白岚淡淡的说道。
“笑话！我怎么可能会死？”男子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表情讥讽又恶意。
白岚啧了一声，他身上气息紊乱得不成样，经过顾余笙的计算，他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而爆炸。
拘魂阵没能炼化那些官员的魂魄，梁郡百姓的生机即便被他掠去，也不能为他所吸收，迟早有一天会失控的。
而白岚的到来，只是让这个过程提前罢了。
“别再害人了。”被夺去生机，像个傀儡一样，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男子感觉到体内暴虐的能量在蚕食一切。
他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