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包厢里。

    一桌简单的酒菜。

    一行四人。三个少年。一个板着脸，自带威严的大人。

    说是聚会，但因为常大人的存在，几个少年都没有说话。

    包厢里格外安静，只有筷子碰碗的声音。

    因此，隔壁屋的声音像放大了数倍似的传到这边来。

    “孙大人，在下刘余，敬孙大人一杯。”

    “孙大人，在下庞尤，怀集来的，敬大人一杯。”

    “孙大人，在下宁建德，敬孙大人一杯。”

    ……

    这孙大人是谁啊？

    白岚侧耳细听，眼中尽是不解。

    来上京参加科考的学子，都是想要为官的，提前站队，傍个大佬做后台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孙大人后台好硬哦！竟然这么多人想要投靠他。

    常大人注意到了白岚思考的神色，顿时一怔。他轻咳一声，音量低沉，“这类投机钻营之事不可为。”

    重景和花满衣以为这话是对他们说的，顿时身子一僵。下一瞬放下筷子齐齐站起，朝常大人行了个礼，“谨遵教诲。”

    常大人：“……”

    谁要教诲你们。两个榆木脑袋。

    白岚既然决定走直臣的路子，自然不会做那投机取巧之事。即便要做，她身边也有一个很好的老师了。比起旁人，常大人的学识与能力还要更胜一筹。

    比起钻营之事，白岚更感兴趣的是这位孙大人。能够吸引那么多学子后生投靠，想必是个大官，以后说不定还会成为对家。

    “这孙大人是何人？”为了官途顺遂一些，朝中官员还是得先认识认识。别一不小心招惹了某些大人物。

    常大人：很遗憾，先前就已经招惹了。

    “孙大人是我国三朝阁老，身子骨非常硬朗，年近古稀，依然还活跃在朝堂之上。”不过常大人没说的是，很快，他就要倒台了。

    这个很快来的的确很快，就在科考结束的第二天，一队又一队的龙骑卫将孙府围了起来。

    孙阁老被查出谋反的罪证，已经革了官职入了狱。

    孙府被查抄，孙家满门被抓，即日问斩。

    一代权臣，就在科考之后，黯然陨落。

    那些提前投靠孙阁老的学子也受到了牵连，这次考试成绩作废。想要功名，只能等下一届科举了。

    这件事，这样的结果，给了这一届学子一个非常震撼的警告，也让他们全部警醒。

    抱大腿的时候要擦亮眼睛。

    不是说谁权利大就抱谁的大腿的。

    要说，整个国家权利最大的人是皇帝才对。要抱也是抱这根粗大腿。

    孙阁老的死给这些学子生动的上了一课。

    可能这辈子都难以忘记了。

    说起来，孙阁老死的也不冤。他是三朝元老，门人弟子无数，占据了半个朝堂。他手中的权利，比皇帝还大。

    随着皇帝成长起来，他这样一个权臣的存在，是皇帝最大的威胁。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当然，即使孙阁老懂得放权，皇帝也不会放过他的。帝王，就是疑心病重，你占着那位子，他觉得你图谋不轨，你离开了那位子，他也觉得你心机深沉别有所图。

    为官之道，学问大着呢。

    科考完五日之后，就是放榜的日子。

    一大清早，花满衣和重景就跑来常府，把白岚从被窝里抓出来。

    “白兄，你怎么还在睡。今天可是放榜的日子，你就不紧张激动吗？”重景咋咋呼呼的把白岚要穿的衣服从衣架上扯下来扔到她身上。

    白岚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再抓了抓鸡窝头，抱着身上的衣服一阵无语。

    她应该庆幸她这具身子长得太不像女人了么？

    她一没束胸，二穿的这般轻薄，他们竟然没发现她的不同。

    真是，不知道该吐槽他们心太大还是该生气他们贸然闯入她的屋子。

    白岚起身背对着他俩把衣服穿了。

    “白兄，你腰好细，跟个女孩子似的。”重景支着下巴，疑惑的问出了声。

    “你见过女孩子的腰？”花满衣看向重景，脸上明晃晃的有着八卦的神采。

    白岚穿好衣服，同样不怀好意的笑着问：“重兄怎么知道女子腰细？”

    被好友这么盯着，重景脸微微红了，有些害羞，有些恼，“我家丫鬟的腰就是这样的。难道你们没注意？”

    花满衣摇摇头，他看书都嫌不够时间，哪里还有心思去看丫鬟的腰细不细。

    花满衣单纯的信了重景的话。

    白岚则是露出一个既了然又猥琐的表情。

    重景被这表情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挪了挪屁股，低下头，没敢和她对视。

    不久前，家里给他安排了知事丫鬟，他不仅看过，还摸过，所以他才清楚的知道，女子的腰有多纤细。

    用盈盈不堪一握来形容也不为过。

    然而，白兄一个大男人，腰也这么细，就有点奇怪了。

    只不过他把这点奇怪压了起来，谁也没告诉。

    三人一起去放榜的地方。

    中途白岚还拉着他俩去吃了碗混沌。

    “白兄，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啊。”重景吃着混沌，含糊不清的说着。

    花满衣也抬头疑惑的看着她。即使是他，到了公布成绩的日子，也格外紧张。

    三人一比，白兄就显得格外镇定了。哦不，不能说是镇定，应该是淡然。她是真的不在意成绩，悠哉悠哉，若不是为了陪他和重景，恐怕她都不会来看。

    花满衣很是佩服她的这份淡然。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不像他，平时看着泰然，这会儿心里也有点慌。

    还是在意成绩，在意考的好不好，在意家人的看法。

    一碗混沌下肚，把汤都喝完了白岚，终于有心情回答重景的疑问。

    她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这话很好理解，却又很难做到平常心。

    两个少年似懂非懂。

    白岚笑了一下，付了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吃饱了没？”

    两个少年点头。

    白岚往他俩头上各自敲了一下，“饱了还不起来，之前不是急着去看榜吗，这会儿怎么不急了？”

    重景：“……”

    花满衣：“……”

    不是你告诉我们要平常心？

    白岚：我只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