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做梦吧。

    一定是。

    他的雪妹怎么可能会是那么可怕的人，她本来就应该是无比善良，单纯，需要他守护的女生啊。

    就像眼前这样。

    不过，宋玉终究是当日事件的目击者，沉迷了一儿，便咬破自己舌尖，才从对静雪的旖旎念头中拔出身来，旋即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惊怖。

    这个妖精，实在太恐怖了，容颜也太过美丽，都到了能轻易蛊惑人心的地步。

    他明明就已经醒悟过来了，但刚才稍一不注意，又差点陷入进去，他知道一旦陷入进去，就是万劫不复。

    他赶紧把视线从静雪身上移开，又看向楚天。

    虽说当初同为裂岩城三大家族时，宋家和楚家颇有过节，但那已经是陈年旧帐了，以宋玉现在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会将那些旧账记在心头，随着他心里对静雪的执念的放下，他对楚天都丝毫没有了敌对的意思。

    甚至有种由衷的怜悯。

    楚天学弟还被蒙在鼓里。

    还在被那妖精深深的欺骗着。

    不知多久才会知道真相。

    一旦沉迷得深了，就算知道了真相，怕是也会心甘情愿被她欺骗。

    这种状态，恐怕一辈子都无法逃脱。

    一念至此，宋玉打心底替楚天感到惋惜。

    楚天学弟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讲真的，他或许应该好好感谢一下对方，若不是楚天，现在深陷妖女迷惑，执迷不悟，无法自拔的可怜家伙就是他宋玉了。

    静雪也返回到剑神传承处。

    掌握芥子灵界的部分权限，她能清晰知道接受传承的每位骄子的进度，她领悟传承时，只要比他们领先一丝丝就可以了。

    虽然毫无难度，但于她而言难免无聊了点。

    她表面上虽然看不出，心里却不无幽怨地想：“其实天哥好好陪陪我就好了，根本不用那么辛苦修炼的，他想做的事，我都能帮他完成，灵妖族虽然厉害，但如果是我的话，他们也未必有能耐阻拦。”

    这倒不是看不起灵妖族，就算是她族内，她如果想做任何事，也没有任何一人能够阻拦。

    即便她背后的家族在整个大陆所有势力中都算数一数二，势力不比灵妖族稍差，却也无法左右她的意志。

    因为早在来这边之前，她就已取得依然凌驾于其上的可怖实力。

    就算在那一氏族中，她也被当作超重量级的战略武器存在。

    尽管她本人对这个身份毫不在意，甚至是有些厌倦。

    当然，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瞬间被她打消，她又想：“天哥他肯定不会喜欢这样，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我，所以，我还是乖乖的领悟传承，乖乖的让他守护，乖乖的做他喜欢的人才可以。”

    “不过，这种不能全身心投入的领悟真的好无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为了和他一起，我必须这么做。”

    “这是应有的贡献，应有的付出。”

    “想要幸福下去，必须有这种付出才行。”

    “话虽如此，不过，这种领悟也太没意思了，要不，我适当投入一点点？只是一点点的话，应该不会有问题。”

    随着如电光石火般的盘算，她念头渐渐敞亮，嘴角重新浮现出笑意，在武碑之前的那道浦团上端坐下来，美目盯着其上纹路，将心神投入其中，正如她先前所想，投入了那么一点点。

    一投入进去，她渐渐觉得原本乏味的传承不再乏味，她很轻易地在其中找到了乐趣。

    感知中，落寂剑神清癯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青衫飘拂，脸庞瘦削，修眉上有冬夜月光和地面晶莹积雪反光的照映，他缓缓抽出悬在腰间的宝剑，当着静雪的面，一招一式地舞起剑来。

    静雪原本只是想着投入一点点，但一真正投入进去，又焉能控制得周全，她显露出惊人的领悟力，如海绵榨取水分一般从传承中吸收营养。

    不知不觉，她变得认真起来，就像当初在学院外灵城天南酒家戴大厨那里，以及其他酒家，各样小吃摊位那里学厨艺一样，将每处细节，容易察觉的，不易察觉的细节都清晰无比地印在心底。

    若说不通，这时明显比当时更加认真，更加投入。

    她领悟的越快，落寂剑神的剑舞越快，渐渐的舞成一团光影。

    她从落寂剑神的剑法中悟出了一丝寂寞的味道。

    “这也是个寂寞的人。”她叹息般想到，不由愈发投入。

    落寂剑神剑法越来越快，越来越妙，若换做其他人，即便是罕见的天才，恐怕也有诸多深奥，晦涩，难解之处，但在静雪细细体悟之下，虽然不能说从来没有坎坷的一马平川，但那些坎坷…

    只是持续瞬息之间，便被她彻底识破，填补了。

    一路领悟甚是顺利。

    感应下，剑神的剑招显得充满趣味，举手投足间竟不像是在施展剑法，身法，剑法，姿势，神态都似有了一种奇妙的韵味和节奏。

    有点像静雪自己歌舞时哼唱的曲调，也有点像鼓点精准地打在韵律的节奏上似的。

    “跳舞，他在跳舞。”静雪美目亮晶晶的，白莲般的俏脸上浮现出猎奇般的欣喜来。

    于是乎，她便投入地去看剑神的舞步。

    落寂剑神挺拔潇洒的人，落寞中暗藏杀机的剑光，似与冬夜的月光，身畔的飞雪融为一片，人景相融，渐渐的融为一体。

    一时间，人，剑，景都分不清了，也都消失不见了，仿佛融汇于一炉，一股落寂的韵味扑面而来，动中有静，静中有动，动静互相囊括，转换间，都能更完美地诠释出寂寞来。

    此时，外界的时间是静雪开始领悟的半个小时后。

    无需控制，她身上也有一冷一暖两道剑意升腾而起，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涨，不数息便暴涨到十数倍于先前的程度。

    然后进行水乳交融。

    交融完毕后，百川归海般收入体内，并在她丹田内，金丹之旁迅速的凝聚，凝聚之间，光华大作，光华收缩后，渐渐凝聚成一枚种子。

    种子上宝光流转，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意蕴，其玄妙程度又远非任何剑意所能比拟。

    大家都被她修炼的动静吸引了目光。

    对视之下，都说不出所以然。

    就连同在剑神碑下修炼的各方天才剑客，也都心中惊疑，说不出所以然。

    不过，也有几人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神色骇然，用不敢置信地目光看向那依旧在修炼状态的绝美少女。

    现任学院传奇榜第十的沐晨，都是嘴巴大张，难以置信地看着静雪，浑身都在颤抖。

    楚天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显然陷入思索，即便是被西门系统教导过的他，也是思索良久才反应过来，俊脸上浮现出一抹狂喜，同时又有些不敢相信的忐忑之色。

    难道说，这是…传说中的剑道种子？

    第1236章 最难的一道坎

    无怪楚天，沐晨，以及其他的剑道修行者会如此惊讶。

    众所周知，一旦达到如臂使指，便是剑客的剑法境界。

    当然，一般情况下，人们可以用这个称呼泛指所有剑道修行者。

    剑客之上，达到心剑合一，领悟剑意，是为剑豪。

    若能将剑意化形，就更进一步了。

    虽然这一境界最大的意义并不在此，而在于领悟各类剑法，以及将其用于增幅剑招上，但这无疑也可作为一个阶段性的标志。

    然而，若想走的更远，这个境界依然是不够的。

    想持续进步，必须不断孕养自身剑意才行。

    这个层次真正登堂入室的标志是即便不拔剑，身上也能释放出锋锐的剑意。

    静雪已踏入这个境界多时。

    楚天则要晚一些，先前在她身中玄冥毒时，受到了刺激才真正踏入。

    这个层次，剑客就是要将自身剑意不断打磨，其尽头就是人剑合一的境界，在那个境界，人即是剑，剑即是人，这是剑豪大圆满的层次。

    灵武学院天席导师沐青阳，邪剑宗的天邪长老就处于这一层次。

    从单靠自身能释放出锋锐的剑意，到真正的人剑合一，有一段十分漫长的路要走，一般情况下，在孕养剑意上都要有几十年的火候，非常难以达成。

    但剑豪圆满也并非剑道的终点，剑豪之上，是为剑神。

    剑豪范畴，哪怕是像沐青阳导师这样的人剑合一的圆满境界，领悟和运用的都是剑意。

    而剑神层次领悟和运用的就是剑道了。

    剑道是剑意提升到一定程度，才能出现的升华。

    如果说剑意是朽木，那剑道就是百炼精钢，其差距之大，可谓判若云泥。

    剑豪圆满到剑神是质变，想领悟剑道需要机缘，偶尔会有极少数幸运儿碰到这种机缘，领悟了剑道，从而踏入剑神层次。

    成就剑神，需要修为和境界支撑，若有域主境以上修为，剑道境界本来就是人剑合一，领悟剑道，就等于能初步掌控，就等于踏入了剑神层次。

    但也有修为或者剑道境界火候不足的，即便受上天青睐，有了不属于前者的同等的领悟，却也只能领悟，无法掌控，这时会先凝聚出剑道种子。

    剑道种子好处非凡，一旦将其凝聚出，在吸收一切剑法中的意蕴，并用其孕养自身剑意时都会如高屋建瓴，无往不利。

    原本十分漫长的时间，都会被十倍，乃至数十倍的缩短，在踏入剑神境界之前，在剑道领悟上都会一马平川，只要修为跟得上，领悟剑道是迟早的事。

    可以说一旦有了剑道种子，起码在剑道境界上就不用忧心了，一旦成就域主境，剑道种子不久就会成熟，变成真正的剑道，使领悟者顺利踏入剑神境界。

    在各方修炼方法的域主境中，剑神的攻击能力都算是出类拔萃的存在，可以说横扫无数同级强者，令无数人艳羡垂涎。

    众所周知，要达到域主境很难。

    但要领悟剑道，比那个还难得多。

    中圣域每个剑道昌盛的地方，都有大把有域主境修为，却迟迟没有领悟剑道的圆满剑豪，他们不知对领悟剑道这种事有多羡慕。

    因此，对剑道有所领悟，是每个剑客的梦想。

    楚天私下里就不知多少次做这种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