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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除此之外,他还想到了很多人,长子曹昂,侄子安民,典韦,志才,郭嘉,荀……思及此,竟有些隐隐心热,哪怕不得见面,只要知道他们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一个地方,他就忽然生出一种落地安家的踏实之感。

    不仅曹操在打量诸葛亮,诸葛亮也在打量他,第一眼见到这人,他就生出一种十分诡异的感觉,表面来看,三公之命,相国之运,位极人臣,可以说是极好的相了,但仔细一看,这是个英年早逝之相,再仔细一看,是寿终之相,也就是俗称的死相,现在却活生生站在这里。

    诸葛亮起初有些奇怪,等到送走这位大司空,他无意间经过少府的整冠镜,这才意识到,他所还魂的这具身体也同样是寿终之相。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年关将近,今年刑事过多,家家户户都想去去晦气,再加上各家各户少有没分上田地的,所以准备得比往年都要隆重,村里的猪早早杀了分肉,姬越也让少府杀羊宰牛,分发群臣,这是往年的规矩,意在天子赐喜,与臣同食。

    姬越自己是不喜欢吃牛肉和猪肉的,牛肉味重,猪肉味臭,倒是羊肉的膻气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这也和晋朝严格控制铁器有关,平民百姓家中多用陶锅,大一点的酒楼食肆也最多只有几口铜铁鼎锅,爱惜还来不及,蒸食与煮食最不伤器,此外就是烤制,宫中倒是不限这个,但人手不多,哪有那么多创新。

    目前最大的创新来源于丽夫人,她的构思极为精巧,从面食甜点到各种对肉的烹制方式都让宫中的御厨大开眼界,但姬越对此兴趣不大,在她看来,只能宫中独享的东西属于额外的奢侈,偶尔尝尝鲜也就够了,但凡习惯了安逸奢靡的生活,人也就差不多废了。

    绝对不是因为这些东西吃起来费事,不如羊肉或蒸或烤切切片就能就着奏牍吃,方便。

    姬越批了两个时辰的奏牍,到后面还剩下一叠差不多二十卷,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把韩和叫进来伴读,今日从一早起她就觉得腹下有些疼痛,喝一盏热茶就好一点,没一会儿又疼,喝点茶又好了,她怀疑是昨天受了寒,也没当成一回事,直到发现媚娘忽然大变的脸色。

    姬越顺着媚娘的视线看去,见是椅子上的雪缎坐垫染了一滩血,她下意识地伸手向后一摸,摸到满手的血。

    媚娘怔愣片刻,忽然看向姬越身边脸色都没怎么变的顺意和几个年纪偏大的宫人。

    顺意连忙小声地对姬越道:“陛下,是行经血了,是否把两位侧殿的郎君先请出去,再宣御医来?”

    姬越点点头,顺意连忙让两个宫人一个去侧殿把韩和魏悬打发出宫,一个去宣姬越从小用惯的女医许娘子。

    韩和这些日子在明光宫可谓如鱼得水,他相貌极为出色,性情也显得温柔可亲,许多上了年纪的宫人都更喜欢他,至于魏悬,白张了一副清俊出尘的面孔,却是个闷葫芦,每日只知埋头处理公务。

    韩和对自己的进度十分满意,上一次陛下已经开始叫他的字而非全名了,只要再进一步得到陛下的青睐,到时候他就是陛下身边最红的仔!

    只要想到自己以后站在陛下身后,就连三公九卿行礼都可以不避,也许还有机会像丽夫人那样为陛下泡茶端饭,或许还能伺候枕席,韩和就恨不得出去跑两圈。

    他近来已经不和那些痴迷她的士族女郎们纠缠了,虽然家主的话很模糊,但他向来是个人精,很快就自己推测出了真相,陛下应该不光喜爱女子,还对长相清秀的男子有癖好,姜君之前得宠也应该是出于这个原因,而他现在失宠了,这可就让他来劲了。

    魏悬是个闷葫芦,也就是条长得好看的咸鱼,哪有他善解人意,士族郎君雌服君王也不是丢人的事,古时这种事情不是多了?他不会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陛下身上,只要保持清醒,不沉溺在虚无缥缈的帝王宠爱里不知好歹,尽量在得宠期间获得最大的利益,让获利和付出成正比,让男人睡一睡又有什么的?这是他的抱负!

    韩和临走时回望明光宫,见陛下竟然不是像平日那样低头处理公务,视线似乎有些偏向他的样子,他心中澎湃难言,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做韩妃。

    姬越则完全没有注意到离开的两个背景板。

    两个郎君走后,殿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安静,媚娘这时也反应过来,原本的丽夫人应该是知道的,不仅丽夫人,这宫里知道这事的人看上去不少,她面上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以免露出太多破绽,但这又令她如何平静得下来?

    知道是行经血,反倒把姬越一开始见血的惊疑压了下去,她又坐回椅子上,见媚娘神情平静得有些过分了,忍不住笑道:“朕也到了行经之年,夫人怎么比朕都吓得厉害?”

    媚娘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笑道:“还不是陛下平日装得太像,妾身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姬越想了一下,媚娘说的应该是她装男子太像?但真要说刻意去装成男子,她还没有过,只是格外注意衣着上不露破绽,倒是很奇怪,除去这些从小就知道的宫人,几乎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的性别,连姜君都是母后临终时才知道此事,还恍惚了几日。

    等到女医来为姬越处理了一下行经之事,换了一张软垫,姬越又坐回椅子上,媚娘回过神来,仿佛先前的一切都是幻象,坐在那里的仍旧是少年帝王,大晋天子。

    对于媚娘知道这件事,姬越没什么反应,按照她的部署速度,甚至都不需要继续遮掩下去,顺其自然就够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媚娘都有些走神了。

    她想到自己,也想到那个反叛了她的女儿,她对儿子无比苛刻,对女儿的疼宠却是真心,但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让女儿继承皇位,因为只有真正坐上那个位置才会明白,做女皇太苦太累,看似万人之上,但越到云端越是孤寂,那些李唐旧臣无时不刻不想造她的反,无时无刻不想着恢复李唐江山,即便是昏君都有忠臣,但她的龙椅下跪着的只有鹰犬和李唐臣子。

    她能做女皇是基于无数个机缘巧合,如果先皇没有病重,如果她没有从政的经验,如果她的儿子里有格外厉害的,如果她登基时不是那么个年纪,如果……太多个如果叠加成了古往今来第一个女皇,但她知道,那个男人的天下只能容下一个意外,容不了她的女儿。

    来到这个世界,亲眼见到一个少年明君,日日相伴辅政,说爱慕是假的,她已经过了情情爱爱的年纪,更像是当成极为出色的儿孙来看,但忽然有一日,姬越给了以前的她一个答案。

    女人能做皇帝吗?

    为什么不能。

    她说太平公主没有本事管理天下,可她从未给过她和皇子一样的教育,她用女官,却从未让女官与朝臣并列,她为女皇,却断定女人不能成皇。

    连她自己,为了死后的安宁,还是说出此身仍为李家媳的遗言,她从皇帝做回皇后,被她亲手打断的男儿脊梁,最后再由她亲手接上。

    不知不觉间,原本的置身事外成了设身处地,她看着姬越处理政务的挺直背影,眼里带上了深深的忧虑。

    第47章 上与太妃行年宴

    姬越没有意识到。

    在她看来, 她当皇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别说她生来就是太子,哪怕上头还有个太子,难道她就能老老实实地在宫里养到十七八然后随意嫁个男人过日子?此外她也不觉得做皇帝是件难事, 权力在手, 俯视苍生的感觉不是很好吗?

    至于繁重的公务, 复杂的政局,以及各种各样需要操心的事情,那不过是在拥有了一大片良田之后需要操心的小问题, 即便良田多虫害, 也没有那个农夫会弃耕。

    新年的头一天, 从皇家宫殿到乡野民间,无不透着喜悦的气氛,姬越一早就在北宸宫坐下,宫中的妃嫔……哪怕不是她的妃嫔,也要来与他见礼, 虽说礼仪之中这些妃嫔是姬越的庶母,她做太子时还是需要客气一下, 但如今她已经登基, 晋室是少有生育有功的妃嫔还不是帝皇亲母的, 所以对于这种太妃的态度不太好说, 属于可以斟酌, 尊敬有尊敬的说法,轻鄙有轻鄙的说法。

    今日是有史官在的,姬越的态度比较温和, 但也没说起身和这些太妃见见礼什么的, 那就有些装得太过了。

    史官虽然要记载帝王生平, 但真正落到纸上的也就是一些重要场合的讲话和大小政策之类,有时也会记载一些和臣子的相处,比较刚一点的史官还会记载一些后宫的事,很容易给人一种史官无处不在的错觉,但事实是,史官只会在年节宫宴一类的场合才能进入后宫,其余时候,史官也都是和同僚一样上下朝的。

    史官的正式官名为太史,并非只有一个人,太史令才是那个无处不在记载君臣言行的,底层的史官大多时候记载的只是各地郡县大小事宜,也负责替太史令润笔,整理史料,保养古籍。

    周时史官地位不低,毕竟有笔如刀之人,群臣都得退避,到晋时渐渐成为普通官员,有时帝王还能和史官稍稍讨价还价,把事情润色一下,这是常规操作。

    姬越不认为改几个字就能把她做的事情美化多少,对史官也没有什么多余要求,史官是历史长河里的执笔人,本身是要和时代割裂开的,她甚至没把史官当成人来看待,用小v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摄像机,将她所做的事录制给后世看看罢了。

    前些日子陪伴了姬岂一生的太史令张安过世,从姬越开办盗童案以来的太史令是张安的儿子张异,今岁刚满二十,却老成持重像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这自然不是让异灵给附体了,而是太史令世家从小教育出来的。

    作为特殊职业从业家族,张家从千年前晋国还没称霸时就开始做史官,代代传承,明哲保身,靠的就是一个稳字,张异学得像个哑巴,平日里十天半个月不说一个字是常有的事,不结交朝臣,不结交朋友,领着朝廷俸禄做事,回家就闭门宅居,清苦,但平安。

    新年宫宴上,张异的座次距离姬越极近,但他不算在席上,而是靠后在一根柱子边上,桌案上也没有珍馐美味,只有一盘羊肉两张饼,加一壶清水,此外摊着几卷竹简和笔墨,别人在欢饮过宴,他则要竖着耳朵记下任何他觉得可以记载下来的字句。

    姬越喝了两杯酒,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让宫中太妃们自行入席,纯粹是吃,自从姬越登基,宫中已经很久没有歌舞之声了,众人也都快习惯了,就在这时,一个末席的妃嫔忽然大着胆子看了看周围,略略直起身子看向姬越的方向,有些紧张地说道:“陛下,今日是新年家宴,空饮难免乏味,妾想清歌一曲,为宴席助兴,不知陛下意如何?”

    这妃嫔所说是清歌一曲并不是夸赞自己歌声清冽,而是不要奏乐清唱,这非常考验功底,一旦唱好了却是很引人注意的。

    姬越略抬了抬头,末席距离她毕竟太远了,看不清人脸,甚至连人也就看个轮廓,她略微反思一下,觉得大过年的没有歌舞确实有些干巴巴的,左右也没有朝臣,都是宫中妃嫔在,她也就随意点头道:“善。”

    那妃嫔一下子就站起了身,差点把桌案上的酒壶带倒,起身上前几步,确保姬越能够看清楚她的脸了,人也距离上首只有五六个桌案的距离,刚好停在太史令张异的座椅前不远。

    姬越不通音律,只能分辨得出妃嫔的歌喉确实很好,清歌一曲之后,耳畔似乎还能听见一点幽幽的余韵,又见人满脸红晕,显然十分局促的样子,就缓和了几分,说道:“唱得好……”

    话音未落,那妃嫔就急忙道:“那妾再唱一曲!”

    然后她就站在那里,当真又唱了起来。

    姬越一般不常见到会打断别人说话的人,她自己甚至都不会打断臣子发言,一时都有些愣住了,但在有心人看来,陛下直直看着宜美人发呆。

    宫妃的思想,很多时候是有局限的,士族养女儿一养颜,二养身,三养仪气,也就是说主要保养脸和身子,然后培养礼仪和气质,此外也可以按照个人条件选修一点琴棋书画的技能,除此之外,用来联姻的女儿教管账理家乃至和妾斗法,奔着送进宫来的,这些多余技能就不用学了,学多了人就太精明,太精明就不容易得宠了。

    说白了,后宫就是给皇帝缓缓心情的地方,谁也不大愿意忙完了朝政回来还要听枕边人谏言几句,所以宫妃满脑子是君王恩宠并不奇怪。

    宜美人急,她当然急,她比丽夫人还要大两岁,这么多年在宫里,姬岂在的时候只召过她两次,位分极低,本就举步维艰了,前些日子更惨,她家也被牵连进去,只不过比起那些动辄车裂绞刑的大士族,她家就没什么牌面了,是因为大伯一家侵占当地良田近千亩,她两个哥哥跟着捡了点便宜,贪了十几亩田,因为一直在处理士族案,这种小案就一直放着没人管,她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这事。

    大伯一家都已经埋了很久了,可她两个哥哥还在牢里关着,也不说处理也不说放,牢狱里是人待的地方?

    一曲唱完,姬越还没开口,媚娘就笑道:“这位姐姐的嗓子都要唱哑了,歇息一下吧,否则来日陛下想听却听不到了,岂不可惜?”

    这话看似平常,但很多宫妃听来却带着浓重的威胁之意,堪称刀不见血。

    坐在不远处的张异沉思片刻,忽然提笔落字。

    姬越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张异,让自己保持一种不引人注意的姿态是太史令家族的必修课,张异二十年纪就已经是老透明人了,但在整场宴席上别人都安安静静不动弹的时候,他忽然提笔,虽然动作不算大,姬越还是瞥过去一眼。

    前头已经说过,张异的座位距离姬越并不远,哪怕是姬越这样因为长期处理公务稍稍有些看远模糊的人都能看得清楚。

    因为确认宫宴上没什么需要记载的东西,姬越对太史令这一提笔起了点兴趣,用眼神示意顺意去把那卷竹简拿来让她过目。

    即使纸张大行于世,也和史官没有太大关系,纸张脆弱,想要流传后世,竹简才是硬道理,见内侍上前来取他刚写的那份竹简,张异脸上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让开了袖摆。

    顺意是识字的,他瞥了一眼竹简上的内容,脸上就露出了一点惊色,这种惊色不是堂堂内侍总管不会遮掩情绪,而是给姬越一个心理准备。

    姬越在有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接过竹简,还是被惊了一下。

    “臣记,自建二年,新冬,上与太妃行年宴,太妃娱之,上曰善。”

    上指的就是皇帝,这句记载看似正常,但完全不正常,尤其是那句太妃娱之上曰善,字里行间全然是姬越和庶母行乐的意思。

    太史令似有所觉,在姬越看过来的时候肃容起身,立在一侧。

    姬越把竹简卷起来,让顺意送回去,对张异说道:“太史令,开春起,明光宫听事。”

    张异连忙行礼。

    多了这一出,姬越算是吃不下这顿饭了,她把史官当成工具人,但事实证明史官不是工具人,他有自己的判断,一字半句就能把事情的原委颠倒过来,她让张异来明光宫听事,一是表露自己对太妃没有觊觎之心的坦荡,二也是想用繁重的政务来洗洗这个装满水的脑子。

    姬越气得拂袖而去。

    工具人张异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再记一句上闻记事,拂袖而去,但还是忍住了,他记一句是公正,再记一句就是掺杂个人喜怒了。

    但其实他的内心是很可惜的,他遍读史料,从这位少年帝王身上嗅到了太多,即便姬越执政手段略微残酷,他还是不失敬意,可好好一个君王,怎么就那么喜欢先皇的妃嫔?一个丽夫人不够,还要再来多少太妃?

    人无完人啊。

    第48章 发愁的曹操

    对于后宫,姬越的处理方式就是不处理。

    历代都没有像她这样养着一群太妃的先例,她总不能把太妃发还原籍,把人关起来更没有道理,姬越一度怀疑殉葬制度除了陪伴先皇之外,还是后来的皇帝不想费事去养这么多庶母。

    事实上从北宸宫到后宫的路已经被封了,只有一条供御辇行走的道平日里没什么人走,这在平日给姬越避免了很多诸如御花园听见人唱歌,走在路上偶遇一两位妃嫔的麻烦,其实一切的根源还是来自媚娘,是她让太妃们看见了希望,姬越一开始想的是把人换个身份带在身边,但后来和姬岂说到此事的时候两人都有些疏忽,于是就把人不明不白地放在了身边。

    姬越认真思考了一下以新皇身份封一个太后的可能性,答案是可以,但没有必要,她自己的身份都快藏不住了。

    如今还能蹦跶的士族实在不多了,赵家与韩家效忠她已久,赵家带头充公士族藏书,赵家主曹操更是纸张的发明人,这一点是跑不掉的,韩家则卖了不少士族,属于板上钉钉的忠臣,魏家或许还差一筹,但如今魏灼的长子在柔然练兵,正在她提拔的柔然将领伏图身边做副将,次子在明光宫听差,堪称荣宠,魏家自然也不会轻动。

    除了士族之外,姬越的敌人等于没有,如今官员大多是寒门出身,几乎所有的寒门官员都是由她提拔上来,一旦她有事,这些官员也实在没有反抗她的理由,难道只因为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是女郎,天下就要掀起战火?没有这个道理,百姓怯懦,只要日子能过得下去,龙椅上是猪是人,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区别。

    姬越已经没有隐藏身份的打算,但她不准备某天上朝改换一身女装去就算完事,她准备用这件事再钓一次鱼,如果还有蹦跶起来的人一次收拾干净。

    新年过去之后五日,承天宫再开,朝臣渐渐又恢复了忙碌,张异报到之后就在明光宫当起了透明人,也是在这时,姬越收到了从江南那边回的消息,钱家大郎君钱临同意用四种船舶的建造图纸来交换自己妻子的性命,此外他还可以作为晋军的带路人,里应外合攻破钱家掌控的几个大岛。

    如果一开始传信的姬越还会有些惊讶之外,这些日子通过金台观察,她甚至露出几分意料之中的自信,因为钱家并不是正常的士族,靠海吃饭的人骨子里总有些打破常规的习性,钱临视钱家为囊中之物,但钱家并不这么想,比起稳重之中带着一点儒生迂腐的钱临,钱家人更为看重二郎君钱鸿。

    钱临苦劳虽多,但钱鸿更有狠劲,更敢打拼,钱家人如今居住的长风岛正是二郎君钱鸿带着人从一伙大海贼手中夺来的,钱临嗅到危机,做出正确的抉择也是理所应当。

    但不妨碍姬越瞧不起这种人,这些日子时空能源差不多汇满了,姬越原本准备抽取一个水师将军过来,但鉴于时空传送的不稳定性,她做了两手准备,抽了两个,到时候看哪个距离近或是身份合适就先启用谁。

    在金台上寥寥几个拥有水战经历的将领之中,姬越最看好两个人,一个叫郑成功,国破之后辗转征战未果,最后率军远赴孤岛而去,实在忠心可用,一个叫戚继光,战功赫赫,有多年水战练兵经验,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水师将军贵精不贵多,如今初步阶段就弄两个过来,也确实有些奢侈了,但姬越认为这笔投资是必要的,因为风险不可避免,用俗话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事实也不出乎她意料,郑成功比戚继光先一步落地,投在距离柔然不远的北山郡一户普通农家,距离海边可谓十万八千里,他的运气也很好,直接年轻三十岁,投生成淹死刚被捞上来的垂髫小儿,目测不超过八岁,而戚继光离海是近了,年纪也不算大,却醒在一伙海贼窝里,正是那伙海贼受了重伤的大当家,想启用,先招安。

    姬越此刻的心情,照小v的话来说,不亚于花五百万买彩票中了一辆电瓶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