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已经几年都没回去了,姥姥不会怀疑的。”颜回道,“她们的感情其实并不好,平时也从不联络,但如果知道我妈出事,我姥姥还是会很难过。”
“恩,我一会儿告诉李律师,帮着在警察那边说一声。”陆见深说着朝颜回勾了勾手指。
颜回都没问为什么,就乖乖走到他跟前。
陆见深拿起颜回搭在脖颈的毛巾,盖在她头上,揉搓了两下。
“头发不擦干就乱跑,你小心着凉。”
然后他怔住。
为什么要帮颜回擦头发?
颜回似乎也怔了怔,但很乖的没有动,还特别有眼力的将头微微低下方便他擦。
陆见深怕自己突然停手让颜回觉得尴尬,只能继续擦着,注意力不自觉落在颜回头顶。
和其他十四五岁爱美的小女孩儿不同,颜回剪了齐耳短发,剪的还不怎么整齐,一撮长一撮短的……像狗啃的。
“你们镇子小点,也不至于手艺差到这种程度吧。”陆见深在她头上轻轻纠了一把,“你这头发是谁剪的?明天我带你去砸店,把钱要回来吧。”
“我自己……”颜回抬起头,“我自己剪的。”
“你自己?”陆见深有点吃惊。
“恩……”颜回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说,最后还是说了,“理发店比较贵。”
“你可真会省钱。”陆见深哭笑不得在她头上揉了两把。
颜回没说话。
她觉得陆见深应该不知道理发店是不是贵,陆家看起来就是很有钱的样子,有钱的人,对钱本身都不会有太大的概念,因为不会在物质上短缺。
她从上学开始,就是妈妈去学校闹了三次才评上的贫困生,学费全免,书费妈妈也不会交,直接用别人给的旧书。
买本子和笔的钱,靠她平时自己捡些废品。
再长大些,可以在放学后帮哪个烧烤店干活,定个校服,交些班务费什么的。
十元在她这里,可以做很多事情,但在陆见深眼里,应该是掉在地上都不会懒得捡的。
“你这里怎么弄的?”陆见深突然扯住颜回t恤的领子。
t恤领口很大,微低头就能看到颜回锁骨上的一片淤青。
“就……不小心摔倒了。”颜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宽松的衣领因此被扯大了一圈,将颜回的肩膀都露了出来。
陆见深见状赶紧松了手。
要怎么摔能摔到锁骨上?
陆见深心里不信,却也没再问下去。
别人不想说的,总有不想说的道理。
“好了,你头发短,这样很快就能干了。”他将毛巾还给颜回。
“谢谢。”颜回抓着毛巾,有些拘束的站在床边。
“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陆见深拍拍她的肩膀,起身离去。
颜回盯着陆见深的背影直到门关上,有些懊丧的叹了口气。
她知道自己刚刚的反应有点大,那完全是条件反射。
以往在家里,她最怕的不是挨打,而是妈妈知道她挨打。
和别人的父母不一样,她母亲只会在她挨打后狠狠骂她一顿,然后去学校闹一场,再找打她的同学父母讹钱。
如此激化矛盾后,颜回便只能在学校更难立足,挨欺负的时候也就更多。
几乎人人都知道她的家庭状况是怎样,有个什么样的母亲,这些都能成为别人谈笑她的资本。
她最怕的不是受伤,而是被人发现自己受了伤。
所以当陆见深问她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把自己的伤遮起来。
小叔会不会因此生气了?
觉得她很奇怪又不识好歹?
颜回越想越不能想,简单收拾了一下,关灯上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