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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6节
    “原来是自己人。”杨琼就也不隐瞒了,直接说,“边城外城墙遭遇妖怪攻城,这回是银爪鬣狗妖和次元小蜂妖,边城折兵损将很严重,再这样下去怕是打退不了妖怪,我特地来找保育堂的幼崽求助。”

    “这样!”苍雀立刻站起来,“杨小将军,我现在给你准备快马,你沿着修好的水泥路一直往前走……我给你画个图纸,不会走错。阿烛就去了运河那边,你看到运河以后沿着运河逆流而上,保准能找到燕大人。”

    现在歧元县还在反常地下大雨,而歧元县境外则是一滴雨水都没有落下,这样反常的环境就证明运河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燕洵也定然就在运河那边。

    这是当初蛇身幼崽留给苍雀的秘诀之一:只要确定对方是自己人,那么燕洵和幼崽们的行踪就不需要隐瞒。

    “多谢。”杨琼拱手。

    歧元县一反常态的下雨,脚下的雨水格外的多,可明明排水系统也很好。

    这样的反常杨琼一路跑一路看得愈发清晰,而越是靠近运河,雨就下的越大,脚下的雨水就越多。

    *

    “营地撤出去的人现在还不能撤回来。”长毛幼崽盘腿坐在篝火前面,伸着自己的爪子烤。

    他也是先安排好了自己的差事,然后又一路上帮忙,感觉各个营地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这才一路找到运河源头,跟蛋弟弟汇合。

    蛋弟弟这边和撼山幼崽、蛇身幼崽就捡了一些柴火,又从大妖车里面弄出酒精点燃,一开始柴火湿漉漉的,烧起来全都是烟,非常呛人,不过等着放在火堆旁边的柴火都烤干了再烧,这样循环下去,篝火就没有多少烟了。

    篝火上面更是搭了帐篷用来遮雨,撼山幼崽和蛇身幼崽已经把自己的袄子烤干穿上了,蛋弟弟的更是如此,这会子放在架子上靠着的袄子是长毛幼崽的。

    几只小幼崽凑到一起说话,就说起那些营地来。

    “至少得等雨停了再说。”撼山幼崽就说,“现在不急,也急不来。”

    “歧元县粮食储备不少,他们也都饿不到,只要处理好应该不会出事。”蛇身幼崽甩着尾巴尖,帮着把长毛幼崽的袄子翻了个面,“当初咱们要准备的粮食连歧元县要收留的流民也算上了,至少能吃五年以上,现在虽然还不够数,但就留在歧元县的这些人是完全够用了。”

    “恩。”蛋弟弟就板着小脸点头。

    长毛幼崽烤干了衣裳,就拿了面饼用铁钳子穿着烤,火堆上还架着小铁锅,里面煮着粥。

    等面饼烤好了,长毛幼崽就撕了一小块递给蛋弟弟。

    “我要吃烤焦一点的。”蛋弟弟指着面饼上金黄的一块说。

    “成。”长毛幼崽把先前那块放到自个儿嘴里,给蛋弟弟撕金黄的那一小块。

    得了自己想吃的面饼,香喷喷嘎嘣脆的,蛋弟弟很满意,抱着面饼啃,又说起来巨人小黑,“站在河里一动不动,我看着黏在上面的小团子一个都没掉下来,这应该是好事。就是不知道蛋巨巨现在破壳没破壳,他又是什么样子的,会不会不记得我们了,或者说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幼崽,他……”

    蛋巨巨是特别的,是不一样的,平日里蛋弟弟虽然经常跟蛋巨巨说话,蛋巨巨也会给予回应,但蛋巨巨毕竟只是一颗蛋,蛋弟弟很担心他心里头其实并不喜欢他们这些幼崽……

    “不会的。”长毛幼崽就说,“蛋巨巨不是那种人。”

    “我也这么觉得。”蛋弟弟就跟着说,“哎,咱们吃点东西快些歇息吧,其他哥哥们等忙完了估计也回来找咱们汇合,到时候大家一起等蛋巨巨和阿爹还有小黑就是了。”

    幼崽们都点点头。

    帐篷里的篝火就这么放着,幼崽们围了一圈躺着,蛋弟弟躺在蛇身幼崽身上,睡得四仰八叉的。

    外面运河河水奔腾,明明河水高出河岸却聚而不散,反而掀起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浪头拍打巨人小黑的脚和腿,试图打散。

    杨琼一路上看着这些高出河岸的河水聚拢着,奔腾着,几乎是看一次惊奇一次,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能隐约猜到可能是跟妖怪有关系。

    而当远远地看到巨人小黑的时候,杨琼更是惊了一下。

    若是这样的巨人小黑攻城,那么外城墙还算得上什么呢?轻轻抬起脚就能迈过来,一脚踩下去,整个边城也就没了。

    要不是杨琼觉得巨人小黑跟幼崽们心中说的小黑很像很像,他都几乎以为歧元县已经被妖怪占领,那巨人小黑就是妖怪了。好在幼崽们经常给他写信,很多事情也都没有瞒着他。

    而他又无比庆幸这次来歧元县的是自己,若是换了旁人,怕是只看到河水就要吓跑,更别说看到巨人小黑了,怕是会掉头就走,并且把歧元县已经被妖怪占领的消息带回去。

    第431章

    京城。

    河水开始蔓延,但前面的宅子都早已清空,空着的街道上垒着一摞一摞的沙袋。

    “下雨了,把我的雨伞拿来!”王真儿抬头看了眼天上,轻轻吸了吸鼻子,语气带着点兴奋说,“天一冷日头也不毒辣了,遮阳伞都用不上,冬天也不下雨,雨伞就更用不上了。”

    这会子终于下雨了,王真儿终于有机会拿出自个儿的雨伞出来显摆了。

    下人很快捧着雨伞送上来,王真儿忙不迭打开。

    他的这把雨伞跟商场里头卖的雨伞还不一样,伞面上绣着一幅水墨画,是宋飞凉的墨宝,伞柄和里面细小的零件全都是幼崽们亲手做的,又轻便又结实,甚至是伞柄上面还刻着字,用来勉励王真儿。

    “快去多装一些沙包,干活最多的重重有赏。”王真儿举着雨伞冲上去,看了眼远处缓缓上涨的水线,赶忙道。

    正在一旁歇息的汉子们赶忙站起来,就有胆子大的汉子问,“真哥儿,你能开条子吗?”

    “那当然,我专门去保育堂医馆申请的,小蛋亲自点的头,权利高着呢。我可告诉你们,我能开最厉害的条子是十两银子,外加一张免费去保育堂医馆看病的条子,价值多少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十两银子算不上什么,可对于京城的普通人家来说,也不是小数目,而免费去保育堂医馆的条子可就珍贵多了,要知道保育堂医馆每天来来往往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排队,有的等着看病都得等半年,但如果有条子呢,那就不用排队,可以走别的通道直接进去。

    那说话的汉子就赶忙道:“早知道我得偷摸着问你,旁人都不知道这事儿,我也好拼了命的干活拔得头筹啊。”

    “就你精明,我能只告诉你一个?”王真儿就哈哈大笑,“咱们把这些袋子都装完,热气腾腾的馒头和粥、罐头马上就送上来,保准你们都吃饱。”

    “兄弟们,都加把劲啊,表现好有好处,你们不想要去保育堂医馆的条子,我可是想的很。”

    “嘁,谁不想,我还想带着我老娘去医馆看看呢。”

    “我也想带着我家哥儿去,我们都成亲一年了,我家哥儿的肚子也没有动静……”

    “嘿,我是自个儿想去医馆看看。”

    还有更多的汉子不说话,但干活的速度更快了,他们心里头也憋着劲呢。

    于是还没等河水涨上来,前面就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了。

    医馆这边宝宝还是站在桌子上背着手,听道兵说外面的情况。

    “沙包都垒着,河水暂时没有继续上涨,所有被波及到的百姓也都全部撤离了,且已经跟他们谈好赔偿,等水一退就去核实。”

    “请了衙门的差役帮忙,户部也派出来人专门看账本。”

    “皇上下旨叫咱们配合朝廷。”

    宝宝听到最后这句话就微微皱眉,直接说:“圣旨拿去给周老,另外去通知保育堂第一学堂、第二学堂的教书先生们,我要开会。他们要是问起来,你就跟他们说,学堂里的学生每日里只是念书终究是不行,纸上得来终觉浅,要诀此事要躬行。现在河水泛滥就是他们极好的体验的机会,对了,我记得学堂里面有游水的课程,你帮我去问问教书先生。”

    这般这般叮嘱道兵一通,宝宝这才松了口气,又背着手在桌子上走来走去,在心里细细的琢磨,想想是不是有哪里还不妥当。

    保育堂第一学堂、第二学堂都有游水的课程,第一学堂以为在河这边,且里面的学生大都是有家里人在作坊里做工,他们天然的就跟自家爹娘一样,跟燕洵这边最为亲近,一般学堂里推出什么课程都会很好的接受,反正宝宝是能确定第二学堂的学生全都会游水的。

    而第一学堂就比较复杂,每年招收学生都会有一批富家子弟入学,要叫他们全都学会游水这就比较困难了。

    道兵带着消息来,两个学堂的教书先生自然是没有拒绝的。

    现在京城人心惶惶的,一开始百姓接连出城,后来河水开始泛滥,而只要去干活的百姓不但有吃有穿,还有大夫帮着看病,要是表现的好,还会有银子拿,上哪找这样的好事去?

    于是不但一部分百姓回来了,就连城外的百姓也都涌了进来,就是想加入宝宝组织的大军中。

    可学堂无事不能放假,学生们还是按部就班的上课呢,只是大家的心都跑到外面去了,就连教书的廖哥儿等人也都是没有讲课的心思,这会子见着道兵来,哪里会拒绝?

    “会游水的留下,学堂统一组织活动!”廖哥儿兴奋道,“不会游水的从现在开始就给你们放假,都回家等消息,回头大家一起开学。”

    “凭什么!”有个很娇气的小哥儿立刻忍不住喊。

    本来学堂课业很重,不但要像族学、家学那样念书,还要学习琴棋书画等等,有些年纪大一点的学生还要学着骑马,弯弓射箭等等,连续五天就没有歇息的时候,就是下了学回家也还要完成作业呢,就算是能接着歇息两日,可那也得完成作业的。

    基本上只要是放假,学堂的所有学生就都会忍不住欢呼,可现在又是不一样,只有不会游水的放假。

    而会游水的学生则是要跟着教书先生出去参与活动,这样的话不会游水的学生就觉得自己被抛弃了,顿时好些个今年刚刚入学年纪还不大的小孩儿就哭了。

    那娇气的小哥儿更是抽抽噎噎的,“刚上学就让学游水,我也想学,可是我娘不让,说小哥儿的身子不能被小汉子看到。可明明哥儿和汉子都是分开的,他们想看也看不到……”

    其实那时候他看到巨大屋子里的水池子是心里头害怕了,他不敢下水,非常非常害怕。

    而教他们游水的先生也没有坚持,只说以后还有机会学,他就更不坚持了,准备等以后再试试看,结果那时候没学游水,现在就被抛下了。

    “我学会游水了。”坐在娇气小哥儿旁边的是个憨实的小汉子,他赶忙举起手说,“先生,我能留下来吗?”

    “可以。”教书先生赶忙说,“不会游水的留下来也不要多想。咱们都是今年刚入学的学生,即便是跟着去了也只是在旁边看看,不会让咱们上前帮忙的。”

    班上的这些学生挺多的都出身富贵,不但娇气,身边还带着伺候的下人呢,真要叫他们出去干活也干不了,不过是带着他们出去长长见识罢了。

    可即便是这样安慰,没学会游水的小哥儿还是抽抽噎噎的,又不敢反抗教书先生,只能带着下人回家。

    回到家里头,疼爱小哥儿的长辈肯定要问啊,小哥儿就委委屈屈地说了,“我要学游水,不然这回都不能跟着去。”

    “他们都要去河边?那里可危险,咱们不去才是好事哩。”家中长辈赶忙安慰。

    小哥儿就更伤心了,“这哪里是好事了。两位国公爷家的小庶孙都会游水,还有一位是娴妃娘娘的亲侄子,还有好几位……他们都会游水,今儿个我不去,跟他们肯定就生疏了,往后还怎么拉关系?还有好几位极为聪慧,因为家中没有银钱,学堂给了补贴才来上学的同学,先生说他们将来都有大才,若是我能从小跟他们交好,说不定还能选中一位不错的汉子呢。”

    “现在什么都没了。”

    “都是因为我不会游水。”

    小哥儿委屈地哇哇大哭,真是感觉自己弄丢了整个江山似的。

    学堂这边呢,会游水的学生重新分组,然后乘坐马车离开学堂,去最前线观看道兵和百姓一起装沙袋,垒砌成临时的墙,把河水拦在外面。

    一些年纪大一点的学生还在教书先生的带领下前去帮忙,感受一下沙袋的重量。

    明明只是最普通的活计,可也正是因为普通,谁都会干,但又不是谁都干得了,让这些学生开始羡慕能帮着扛沙袋的学生们。而扛沙袋的学生们扛着沾满沙土的沙袋,踩着脚下的水,一点一点地挪到前面,把肩膀上的沙袋递给最前线的汉子们,又在其他学生羡慕的眼神中回来,心里头都是美滋滋的。

    等着吃饭的时候他们又都跟着吃饭。

    支在外面的临时灶台,铁锅特别大,看上去能装进去一整个人,有力气大的汉子拿着巨大的铲子翻炒,旁边还有更大的桶一样的锅熬着粥,不远处是一箱箱的罐头,摞的小山一样高。

    “大锅菜。”就有学生两眼放光。

    学堂里面的菜也是大锅菜,但是菜谱都有详细规定,且为了保证学生们的营养,很多菜都放了很多鸡蛋或者肉,吃起来并不比小炒菜味道差,也跟眼前的大锅菜完全不一样。

    “看菜叶子应该是手撕的,闻起来好香啊。”

    “那边现场蒸馒头,一个个拳头大的馒头热气腾腾的,我都能闻到香香甜甜的味道了。”

    “用的碗筷都是统一的,经过蒸煮杀菌,倒是十分卫生,跟咱们学堂一样。”

    只不过学堂的碗筷都有编号,每个人用的都是固定的,但也是统一清洗,统一蒸煮消毒,流程都一样。

    “每个人都有一个罐头,可以选择水果罐头或者红烧肉罐头,我想吃一种水果罐头很久了,到处买都买不到,不知道我们这些学生有没有罐头拿啊。”

    教书先生就说:“每个人都有,也可以选择不要,不过不能反悔。”

    “那太好了,等会儿我要选那个罐头。”学生就很兴奋的说。

    很快干活的汉子们回来了,大家都熟门熟路的去洗手,用的还是三盆分别不同的水,最开始是清水,第二盆是药水,第三盆又是清水,洗三次手,这才算是可以吃饭了。

    吃饭也要排队,没有任何人插队,学生们在学堂里也这样,倒是熟门熟路的跟在队伍最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