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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节
    “什么绿棉花?我不知道。谢谦书的外室,那个圆姐儿跟我说的是燕大人在边城虐待军户和道兵,没说绿棉花啊。”强爷不解。

    张瑞冷着脸,“看来还不肯说实话,再仔细问问。”

    “我真不知道。”强爷确确实实不知道。

    外面宝宝骑着北齐专门给他养的膘肥体壮的狼犬,一路追踪,找到圆姐儿联络的那些人。

    捕快们悍勇地闯进去,手中的麻醉槍‘啪啪啪’打一通,所有人都软软地倒在地上,任人宰割。然而捕快们却没露面,而是把线索放了出去。

    紧接着宫中密探根据线索找过来,刚好看到还没恢复躺倒在地的人。

    这些人同样被抓起来,审问后,得出消息:他们是黄庭和范江的人。

    消息送入御书房,皇帝震怒。

    黄庭和范江是裘保亲信,杨叔宁如实汇报了裘保犯的错,现如今裘保代替下属受罚,堂堂大将军去养马,而黄庭和范江都得了不错的差事,一个守着外城墙小门,一个还是副将,跟边城大营其他副将待遇一样。

    “黄庭、范江。”皇帝认定绿棉花是他们泄露出来,并且特意造谣中伤燕洵,只是不知道裘保有没有参与此事,饶是如此皇帝也还是觉得很疲惫。

    他信任裘保,甚至此事发生之前从未怀疑过裘保,然而一旦起了疑心,就再也回不去从前那样了。

    “皇上,那燕洵……”张瑞凑过来问。

    现在京城内外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燕洵用铁爪鬣狗妖种棉花,实在是太残忍。甚至有百姓们担心幼崽们会被燕洵折磨,倒是百姓们都没发现自己的想法改变了,那些可是妖怪幼崽,不知不觉间,他们把那些幼崽也看成是孩子了。

    “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朕。”皇帝道,“拟旨,朕赦燕爱卿无罪,绿棉花与国有用,燕爱卿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有大功,升鸿胪寺卿,赏黄金千两。”

    皇帝闭着眼,眼角有了许多皱纹。

    他想要借此打压一下燕洵,哪能想到外面的消息那般猝不及防。若是百姓们都不知道绿棉花如何种出来,皇帝完全可以以此为借口,让燕洵进宫,敲打敲打他。

    可现在已经是天下百姓、天下读书人都在口诛笔伐,若是皇帝再落井下石,恐怕往后就再也不会有绿棉花了。

    皇帝舍不得绿棉花,尽管他想要打压燕洵,却也想让大秦道兵能够更威风,更容易打败妖国。

    圣旨一出,天下哗然。

    保育堂建设前面的水泥地上,燕洵跪在最前面,镜枫夜后退一点跪下,再后面是所有的幼崽们,而宝宝因为年纪最小,跪在最后面,小小的一只,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

    传旨太监念圣旨,身后一水的赏赐送上来,鸿胪寺卿官袍和官印也送了来。

    燕洵接旨,笑眯眯的给传旨太监塞银子。

    幼崽们哗啦啦跑回屋里,又呼啦啦跑出来,每只幼崽都抱着一块绿棉布。宝宝在最后面,他虽然个头最小,但是抱着的棉布只多不少!

    宝宝跑到传旨太监前面,声音从棉布下面传出来,“公公,这些棉布给小皇子。”

    传旨太监不敢怠慢,赶忙弯腰抱起棉布。

    宝宝哒哒哒跑回来,站在燕洵脚边,好奇的仰头看皇帝给的赏赐。幼崽们接了赏赐,又在燕洵的带领下,齐声谢皇上。

    传旨太监接了绿棉布,赶忙回宫。

    他是张瑞心腹,知道这几日皇帝总是把玩一块绿棉布,且用匕首试过,还火烧过,更是找太医院的太医看过,那绿棉布柔软贴肤,刀槍不入,火烧不烂,且穿在身上对身体极好。

    这回皇帝虽然给燕洵提了官,但心腹太监都能琢磨出来,皇帝其实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只是为了大势,他不得不如此。

    不过这些绿棉布带回去,皇帝定然会高兴。

    果不其然,皇帝一看这么多绿棉布,当即和颜悦色,还问了传旨时的情况。传旨太监想了想,把宝宝的话说了一遍。

    “难为他还记着朕的皇子。”皇帝赶忙拿出一块绿棉布,赐给贾妃的小皇子,又赐给其他年纪小的小皇子。

    而随着消息传开,百姓们的话瞬间都变了。

    “我就说燕大人那么做是有原因的。铁爪鬣狗妖不来边城攻城也不会被抓,都是那些妖怪自找的。”

    “燕大人的法子虽然残忍,但是燕大人可敬!”

    书生们也跟着笔锋一转,不再追着燕洵口诛笔伐。

    京城最热闹的茶楼,燕洵和镜枫夜坐在角落,看着那些读书人激烈的争辩,时不时就有好的诗作传出,也有不少人专门来抄诗,学学问的。

    桌子上摆着茶水和点心,燕洵给自己倒了茶,淡淡道:“棉布不愁卖不出去,怕是还要控制价格,防止有些人倒买倒卖。”

    “他们说这是大人的污名。”镜枫夜低声道。

    “他们不知道我是自污吧?”燕洵笑的狡黠,“这招以退为进怕是没有人会想到。现在皇上下旨虽然没褒奖幼崽们,但是幼崽们再去边城,便不会再有人敢说什么了。”

    燕洵做的这些决定,让他只损失了些许名声,但得到的是巨大的。

    不远处廖哥儿摇着折扇,摇头晃脑的跟人辩解。这回他显然是有备而来,说的头头是道,许多书生都不由得认真倾听。

    燕洵也跟着听了会儿,道:“廖哥儿这回聪明了,肯定去找过咸平。恩,那几句话像是曹三会说的……行了,咱们走吧。”

    这回燕洵来茶楼喝茶是因为利爪幼崽拜托他,因为利爪幼崽担心廖哥儿又来茶楼跟书生们辩解,担心他吃亏。

    现在看到廖哥儿不会吃亏,燕洵也就没必要再呆着了。

    外面人来人往,镜枫夜牢牢抓着燕洵的手,两个人顺着人流往前。

    前面有卖馅饼的,燕洵摸出几个铜钱过去买了两个馅饼。摊子上的汉子瞧着燕洵露出来白皙如竹的手指,又看了看靠的极近的镜枫夜,便笑道:“你们成亲没?感情挺好啊。”

    街上也有汉子、哥儿牵手的,但靠的这么近的,还真不常见。

    燕洵笑了下,递给镜枫夜一个馅饼,道:“还没成亲呢。”

    “那可得抓紧。”汉子哈哈大笑。

    “那可不。”燕洵说着,拉着镜枫夜走开。

    到了人少的地方,镜枫夜赶忙道:“大人不是说我们现在成亲不合适,得将来找机会才行。”

    “恩。”燕洵点头,“不过要是情况允许,我定然早早跟你成亲。”

    孩子都有了,两个人的感情就像蜜糖一样,一直如胶似漆,从未出现过裂痕。只可惜情况不允许,只能等待机会。

    “走吧,回去考考小蛋功课,我觉得他这阵子太能玩了。”燕洵道。

    “小蛋一直跟着北大人查案。”镜枫夜忍不住帮宝宝辩解。

    “我看他一直在玩。”

    晚上宝宝骑着威风凛凛的狼犬跑回来,在门口换鞋。战兔幼崽便鬼鬼祟祟的跑过来,小声说:“弟弟,大人要考你的功课。”

    “啊?”宝宝赶忙小声问,“知道考什么吗?学堂的课我学了很多,不过还有格物和算数我师傅也会不了多少,我都是自学的……”

    宝宝虽然天天帮着北齐查案,但是他也没忘了学业。北齐会的,宝宝就跟着北齐学,北齐不会的,宝宝就自学。

    他还有属于自己的小本子,小铅笔,还有巴掌大的桌子和板凳呢。

    屋里,燕洵看到宝宝有些紧张的爬到炕上,便故意板着脸问:“铺子里的布匹三尺三卖一两银子,我现在有二百个大钱能买多少尺布?”

    第120章

    宝宝松了口气,还好问题不算难。

    旁边幼崽们早早把宝宝的小桌子、小板凳,铅笔、本子什么的拿出来。蛇身幼崽更是躲到角落偷偷摸摸的用尾巴尖卷着铅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帮宝宝计算。

    在所有幼崽们的围观下,宝宝攥着给他特制的小铅笔写写画画,算出答案后,又验算了一遍,这才拿给燕洵看。

    “恩。”燕洵肯定的点头,“假设铁爪鬣狗妖总共有五千五百头,而我们每年只能种三千棵棉花。十棵棉花能织一匹布,边城每个战袍需要一尺八的布,你来算算边城每年能有多少战袍产出。”

    “标准的一匹布规定是多长多宽来着?”宝宝赶忙问。

    燕洵面无表情的说了个数字。

    这回问题比较麻烦,宝宝算了很久。

    幼崽们在周围跟着着急,又害怕影响到宝宝,只能离远一点。

    好在这回宝宝虽然慢了点,但还是算出了正确答案。

    “下回要加把劲,考试都有时辰规定的。”燕洵道,“好了,你哥哥们早就准备好点心,快去吃吧。”

    宝宝欢呼一声,赶忙跑去吃点心。

    作为最小的弟弟,幼崽们都很宠宝宝,让他换上干净的鞋子爬到桌子上站着,给他的盘子、筷子都是幼崽们亲手造的,很适合宝宝用。

    燕洵和镜枫夜一起悄悄退出去,到外面吹徐徐凉风。

    他们穿的衣裳款式一模一样,不过燕洵的要瘦一些,下面裤子露着细细的脚踝,脚下是千层底的棉布单鞋,全都是镜枫夜亲手所缝。

    自从棉布在商场上架以后,卖的就特别好,也有不少人模仿燕洵穿的衣裳回去自己照着缝。只不过大家以为模仿燕洵那样穿着就能有一二分的风度,却不知道燕洵身上的衣裳都是镜枫夜缝的。

    “那边有个座椅,咱们过去歇息歇息。”燕洵道。

    “……行。”镜枫夜点头。

    春天的时候河边重新修正过,除了结实的堤坝,岸上还多栽种了许多花草树木,当中还有石板铺的羊肠小道,更有一些木头座椅影影绰绰的躲在其中,在里面休息根本不用担心会被人看到。

    燕洵拉着镜枫夜兴冲冲的跑过去坐下,“这地儿怎么样?”

    头顶是点点闪亮的星空,前面不远处是潺潺河水,身后是葱葱郁郁的树木,还能闻到淡淡花香。

    镜枫夜赶忙道:“很美。”

    只是虽然燕洵听不到,不远处的人也听不到他们的动静,但是镜枫夜身为妖怪,耳朵很好用,能把不远处、远处、再远处的动静都听到。

    都是吃了饭出来溜达的,全都是汉子和哥儿。

    恩,也有两个汉子。

    动静还挺大的。

    镜枫夜不自觉的靠近燕洵,凑过去吻她。

    这种环境,这种时候,耳朵里若有若无的这种声音。

    天时地利人和。

    半只河蟹

    河这边的作坊大门口都点着油灯,从丹心桥延伸的水泥路两边也点着明亮的油灯,一直到很远很远的海边。

    相比之下京城虽然没有宵禁,但极少有人家在外面点油灯,故而四处都黑咕隆咚。

    宫里倒是灯火通明,尤其是御书房,一盏盏油灯照的如同白日。

    ‘砰’!

    一块砚台扔到地上,滚了几圈,刚好滚到张瑞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