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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
    但真相是什么呢?

    肯定没人想得到:荷包是北齐亲手缝的,特地给宝宝准备的小窝。

    宝宝很喜欢这个小窝,最喜欢钻到里面露出小脑袋,藏在北齐衣服里偷偷看外面,尤其是查案的时候,宝宝总能发现北齐都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

    商场闲人免进的屋里,关着门,玻璃窗也都用帘子挡着,北齐端正的坐着,宝宝背着手在桌子上走来走去。

    不一会儿燕洵推开门进来,道:“北大人。”

    北齐赶忙站起来拱手。

    宝宝跑到桌子边缘,美滋滋道:“阿爹,咱们晌午一块吃饭吗?”

    “恩。”燕洵点头,“你爹去火锅店定了火锅,让店里的伙计给送过来。”

    屋里摆着冰鉴,并不算热。再摆上炭炉,铁锅里面咕嘟嘟的滚着热汤,新鲜冰镇的肉片放进去涮一涮,吃一口肉,再喝一口冰水,那滋味,别提了。

    宝宝抱着自己的小勺子,舀了对他来说很大很大的肉片一口一口的啃,还不忘了抹点蘸料。

    燕洵爱吃青菜,自个儿涮了不少。

    一边吃着东西,燕洵一边问起事儿来。

    “我知道。”宝宝赶忙道,“陆朝阳确实有个女儿长得不好看,她身边倒是有个貌美的丫鬟。婚约的事儿是真的,谢谦书也真的退了婚。不过原因却跟外面传言的不一样,而是……”

    说着,宝宝还故意停顿了,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燕洵。

    燕洵赶忙配合的问:“另有玄机?”

    “恩。”宝宝点头,这才继续说,“跟一个案子有关。阿爹你可知道,这些年户部拨下来的银粮钱款,无论是赈灾的灾银,还是道兵们的军饷,就连拨给鸿胪寺的银钱……十成也都会少九成到五成。”

    这不是一个单独的案子,而是暗藏在朝廷里的一张网。

    寻常官员可能知道这张网,也可能是组成这张网的一员,但无论是谁,都不敢去触碰这张网的霉头。

    当初燕洵灭了胡如,又对上赵元汀,算是大秦官场第一个如此硬气又不通情理的官,而暗中查证的北齐则是第二位。

    “户部的账目没有问题,银钱和粮食是真的送了出去,但一层层下来,到最后总会少五成,甚至是九成。”北齐慢条斯理道,“皇上知道此事,给了我三面金牌。”

    这是个烫手山芋,哪怕是皇帝给的金牌能让北齐见官高一等,且有先斩后奏的权利,甚至就算对上皇亲贵胄也能先斩后奏,更有调兵谴将的能耐。

    而这是因为皇帝察觉到大秦官场弊病太大,已经开始拖累民生,皇帝自认自己是个明君,若是大秦国力一再衰弱,他觉得自己没办法下去见列祖列宗,这才给了北齐权利。

    因为大秦官场中的那张暗网,可能所有人都在那张网上,就算是清明如周光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收到过同僚给的特产。

    这个案子太棘手,就算北齐有免死金牌,那么他面对大秦官场所有局中人,甚至他自己也在局中,想要把此事处理的漂亮,甚至全身而退,几乎难于登天。

    “有很多人暗杀师傅。”宝宝吃完肉,抱着自己的小碗喝冰水,“不过他们都被师傅抓起来了,经过审问,发现那些人背后的人各种各样,对查案没太多帮助。”

    说完,宝宝挺起小胸脯,骄傲地看着燕洵。

    昨天早晨宝宝在保育堂跟幼崽们吃饭的时候说起过此事,他跟着燕洵学了一些审问的法子,小黑屋、镜子屋、蜡烛屋等等,不直接用刑,而是攻心为上。

    很多抓到的刺客一开始都很硬气,但宝宝总能想到针对的法子。

    宝宝在大理寺立了功,感觉很骄傲。

    燕洵赶忙摸摸宝宝的小脑袋,夸奖道:“小蛋很厉害。”

    “谢谦书有个外室,是专门花钱买的瘦马。”北齐加了块刚刚涮好的肉片放到宝宝盘子里,这才继续说,“那外室见过这个人……”

    说着,他在桌子上写了个人名。

    燕洵顿时皱眉,“他还活着?”

    “活着。”北齐道,“流放三千里的另有其人,他刚出京城就被人救下来,如今不知道藏身何处。”

    燕洵想了想,问:“谢谦书的这位外室知情?”

    北齐点头。

    “谢谦书知情吗?”燕洵见北齐再次点头,不由得沉下脸。

    燕洵不会怀疑北齐的判断,因为当初他们存留了赵元汀的指纹。只要确认指纹就能确认赵元汀这个人,流放三千里的另有其人,而赵元汀则跟谢谦书外室见过面。

    当初燕洵并未把赵元汀放在眼里,觉得他不过是个棋子,恐怕流放路上不但不会有人救他,还会有人想要他的命:杀人灭口。

    没想到赵元汀不但被人救了,竟然还活在京城,天子脚下。

    “看来我们都看错了他。”燕洵郑重道,“北大人人手可够?”

    不等北齐说话,宝宝赶忙道,“不太够,捕快们耳朵都不如我好用。阿爹,不如让小花哥哥来帮忙,他肯定能发现更多蛛丝马迹的。”

    “小花不行,这些日子有不少疑难杂症等他会诊。”燕洵想了想道,“我回去跟幼崽们商量商量,看看谁愿意来。”

    北齐赶忙拱手,“多谢大人。”

    “阿爹,那撼山行不行?”宝宝捉摸了一下那些哥哥们,感觉好像都很忙,撼山幼崽似乎不太忙的样子。

    “他可能得跟着去边城。”燕洵道,“小蛋这回去不去边城?”

    “可能不去,案子还没结呢。”宝宝想了想道。他其实也很想去边城的,但是京城的事情更多,不能撂下摊子不管,而且燕洵和镜枫夜都去边城,留守的幼崽们没有主心骨,宝宝觉得自己得坐镇才行。

    当然宝宝才不会说他其实有点舍不得师傅哩。

    不过宝宝不说,但不代表燕洵不知道。

    等到晚上都聚集在保育堂建设水泥楼中,燕洵把这个事儿说了一遍,“咱们去边城之前这些日子,你们都可以去试试,大理寺有很多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至于咱们去边城之后的安排,这些日子都可以商量,不着急。”

    听燕洵这么说,宝宝赶忙跑过去找撼山幼崽,奶声奶气道:“哥哥,你最近最清闲,你先来吧。”

    “恩,可以。”撼山幼崽点头。

    他的病情更加稳定,只要旁人不接触到他的血液就不会传染。去大理寺的话,也用不着跟捕快们一起吃饭,只是一起查案,撼山幼崽觉得完全可以。

    “那下一个是我吧,我应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战兔幼崽赶忙道。

    宝宝立刻欢呼,“哦,正需要哥哥帮忙抓刺客。那些刺客跟鱼似的,有的很不好抓,到时候有哥哥帮忙,肯定再也不会有漏网之鱼了!”

    幼崽们互相商量着,根据自己的空闲功夫,很快确定了顺序。

    不过对外可不是幼崽们主动来的,而是北齐故意找借口要调查幼崽们。对此京城很快有了传言:“北大人查案当真仔细,连鸿胪寺都不放过,听说燕大人都被查了。”

    百姓们不知道北齐要查什么案子,但很热衷于讨论这件事。

    头一天,北齐亲自架着马车,去保育堂建设接宝宝和撼山幼崽。

    天气热,马车里放着冰盆,两边车厢都拆开,只有上面有个棚顶。撼山幼崽和宝宝坐在里面,脸上都有些紧张。

    这看在百姓眼中就是幼崽们明显害怕北齐,而北大人铁面无私,说要调查就真的要调查,肯定连燕洵的面子都不给!

    在百姓眼中,北齐和燕洵依旧不合,甚至这次是燕洵妥协,让北齐把幼崽们带出来。

    为此,燕洵和镜枫夜都特地不露面,平日里幼崽们偶尔露面也都板着脸,假装自己很不开心的样子。天知道他们其实每天都很开心,因为燕洵回来了呀。

    除了要去大理寺帮忙的幼崽们需要假装不开心,剩下在河这边忙碌的幼崽们每天都很开心。

    边城运来的布匹有一些需要染色,有一些则是直接送去作坊里缝成衣裳。准备染色的布匹需要研究花样和燃料,幼崽们们天都很忙碌。

    幼崽们都穿上了一样款式,但是领口等小细节不一样的衣裳。

    大家一起骑着小铁驴出来,在宽阔的水泥路上跑,一起去新建的染坊,一起研究。

    “试染料的时候先用这种花纹吧。”燕洵笑眯眯道。

    他专门画的独属于幼崽们的矮胖形象,宝宝的形象最小,身边还有一片蛋壳。

    “快来试试。”幼崽们赶忙忙活起来。

    青的、粉的、红的、黑的,不管是什么颜色的布料染好以后,上面的花纹都是矮胖的幼崽形象。而且幼崽们的形象也都不一样,比如说宝宝,有的是他抱着蛋壳的模样,有的是枕着蛋壳的模样,还有的是自个儿坐在蛋壳里的模样。

    布料染好,挂在架子上晾干。

    来染坊做工的汉子们看到都觉得很好看,还有的专门问燕洵:“大人,这些布料能不能卖给我们一些?”

    “咋?”燕洵没想过要卖这些布料,他打算都做成衣裳自己和幼崽们穿。

    “我家孩子想穿。”汉子不好意思道,“孩子阿爹喜欢幼崽们,想买点布料。”

    汉子看到染坊里有这些好看的布料,质地十分柔软,原本就想买点给自家孩子缝衣裳,不过回家说了以后,自家孩子和孩子阿爹都想要染色的,汉子没法子,只得找燕洵问话。

    燕洵虽然还是鸿胪寺少卿,但是没有官架子,尤其是对作坊里的人,所以汉子也不怕他,想问就问了。

    “成。”燕洵想了想,没有拒绝。

    每种颜色的布料都给选了一块,燕洵只收了成本价,价钱很低很低。

    这个事儿燕洵根本没放在心上,他特地拿了布料给幼崽们缝衣裳。有缝纫机用,衣裳只要裁剪设计好,很好缝。

    没过几天,燕洵衣裳还没缝完呢,忽然有不少人专门来找他,都想要买那种布料。

    “咋回事?”燕洵诧异。

    被叫来的小尤儿赶忙道:“是松哥儿。这几天松哥儿一天换一身衣裳,每个都不一样,都是他阿爹缝的。很多学生看到都很羡慕,估计回家跟自家阿爹说了。”

    幼崽们的矮胖形象都小小的印在布料上,十分好看。松哥儿阿爹手又巧,缝出来的衣裳跟寻常孩子穿的都不太一样,再加上布料更柔软透气,大热天的穿着也不会很热,孩子们看在眼里,羡慕在心里。

    对于河岸这边的人来说,幼崽们并不仅仅是妖怪身份,还是带领他们发家致富,有学问、有学识、有本事的幼崽们。

    孩子们跟幼崽们更熟,大家在同一个学堂念书,幼崽们的学识总让孩子们忍不住仰望。

    大人们亲眼看到自己的日子越来越好,从吃不饱穿不暖到现在吃饱穿暖,还有工钱拿,更是住上了干干净净的水泥房。他们对幼崽们的感情更复杂,也更亲近。

    外面广场上有幼崽们的水泥雕像,大钟上面有幼崽们的形象,保育堂建设的水泥楼也有幼崽们的形象,这些都只能远观不可亵玩,这回听说有印了幼崽们形象的布料,许多大人就都忍不住了。

    那些幼崽都很好,说不定穿印有幼崽形象的衣裳还能护佑自个儿呢。

    尤其是长毛幼崽,听说这只小幼崽能够收集好运送给旁人,燕大人遇事都能逢凶化吉就是因为他。虽然这只是传闻,但很多大人都信了。

    于是就有许多人都想买燕洵印的这种布料。

    “卖不卖我说了不算,得问问幼崽们。”燕洵道,“大家都回去等消息。”

    晚上吃饭,燕洵把这个事儿说了。

    宝宝抱着一块面果子啃,拿出蚕丝帕子擦了擦嘴,这才站起来发言,“我不反对。”

    “会不会有人针对咱们?”撼山幼崽道,“因为一般穿在衣服上的花纹都有特殊定例。”自从去过大理寺,撼山幼崽见识涨了不少,都知道衣服上的花纹有定例了。

    燕洵点头,这也是个问题。

    “大人,我们是不是要师出有名?”花树幼崽问。

    没有幼崽觉得不能卖,但是想要没有任何麻烦的卖。

    大秦从皇亲贵胄到平民百姓,穿什么衣裳,颜色、款式和布料都有详细规定,像是皇帝穿明黄龙袍,绣五爪金龙,而太子穿得明黄龙袍则是四爪金龙,皇子们穿得就不是明黄,而是杏黄,绣的也都是蟒,而不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