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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
    一听到这个,蛇身幼崽赶忙呲溜一下滑到被窝里,用尾巴尖拉着被褥,一直盖到脑袋上面。

    小幼崽们赶忙都闭上眼睛。

    燕洵把油灯吹了,又等了会儿,小幼崽们都睡着了。

    对面小间,被褥都已经铺好,只点了一盏油灯。镜枫夜跪坐在被褥旁边,微微低着头,油灯在脸上打下阴影,看着十分委屈。

    “大人,睡觉吧。”镜枫夜掀开被褥一角,方便燕洵躺进去。

    被窝里面是热的,明显这些被褥一直放在炕上最热的地方暖着。

    旁边还有一套被褥,铺得整整齐齐。

    “怎么不睡?”油灯吹灭,镜枫夜还坐在旁边,低着头看过来,燕洵翻了个身,仰头看着镜枫夜问。

    “大人为何不扶持十三皇子或者六皇子登基。”镜枫夜忽然道,“如是一来,咱们就有更多的机会发展海边,不至于三天两头有事儿。大人是我们永远的大人,是鸿胪寺的……”

    “你昨儿个洗衣了吧?”燕洵忽然道。

    镜枫夜一愣,点了点头,燕洵穿得衣裳都是他亲手洗的。

    “那你觉得衣裳里的水能拧干,一下子变成干的吗?”燕洵问。

    “不能。”这一点镜枫夜还是知道。

    衣裳只能稍微拧一拧,若是力气用的太大,水不但拧不干,还会把衣裳拧坏。

    “我们现在就是要从那边取能用的水,所以不能拧干衣裳,况且也拧不干。”燕洵低声道,“有些变化要从根源开始,只有上面变了,是不行的。镜枫夜,你想想,如果咱们在原来的泥屋上面盖水泥楼,能盖成吗?”

    水泥楼盖起来固然容易,但如果用泥屋的地基,恐怕根本盖不起来。

    镜枫夜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多想想,终会明白的。

    炕烧的很热,被窝里又是热的,燕洵身上原本就不凉,此时觉得有些热了,便把被褥稍稍掀开,里衣也敞开些。

    自从开始用镜枫夜给的胭脂,燕洵身上疤、小伤口什么的就一点都没有,此时露出来的脖子跟白玉似的。

    镜枫夜咽了口口水,“大人……”

    “恩?”燕洵有些困了,便翻了个身,背对着镜枫夜。

    盯着燕洵看了许久,镜枫夜突然叹了口气,转身掀开自个儿的被窝。

    “过来!”燕洵突然道。

    镜枫夜猛的转身,就见燕洵还在熟睡,嘴里嘟嘟囔囔的,方才不过是在说梦话而已。

    放了一晚烟花,满京城的人都跟着没睡好觉。

    河这边却都睡得极熟。

    土狼是范金水的远亲,同样逃难来的京城,这会子在海边当了个小队长,每天负责记录自己这个小队的人干活情况。

    今天晚上他也去了那个大院吃饭。

    “狼哥,怎么还没睡?”屋里亮着油灯,范金水看到了,便过来敲门。

    他们住的都是水泥楼,一个房间睡八个人到十二个人不等。狼哥是小队长,暂时单独睡一个屋。

    “水哥儿?快进来。”土狼赶忙打开门让范金水进来,“明儿个就要回去了吧?”

    范金水这回来是帮忙做面果子,忙完了还得回京城。

    “恩,明儿个回去。”范金水搓了搓手道,“在这儿还习惯吗?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说,我去跟大人说说。大人很好,一般有事都会帮忙。”

    土狼犹豫一下,道:“我看大人和那个妖怪走的极近……”

    “镜大人?”范金水见土狼点头,便习以为常道,“大人和镜大人是一对儿,大家都知道。狼哥,你可别觉得镜大人是妖怪就对他有偏见,你可得想明白,要是没有那些幼崽帮忙,咱们海边能守住么?”

    守住或许能守住,但伤亡多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只是……”土狼欲言又止。

    “狼哥,你有啥事就说吧。”范金水有些急了,他是个急脾气,最受不得这样吞吞吐吐的。

    “我以前是道兵……”土狼道。

    能成为道兵的人,都是有资质能修炼有修为的佼佼者,且杀妖是无比光荣的事。只是土狼此话一出,范金水竟是有些茫然,他可不知道土狼竟是道兵。

    “现在我只是普通人罢了。”土狼苦笑道,“你看我力气大,但也比寻常汉子大不了多少,连那个孙元宝的力气都比不上。那是因为……”

    如此这般说完,范金水恍然大悟。

    因着海边道兵没有死亡,就算是受伤的也都救回来了,还有开肠破肚的都愣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这其中全靠花树幼崽和霍老。

    听说海边病房养伤的极快,土狼便动了心思。

    第二日一大早,范金水赶忙来找燕洵。

    “大人。”范金水把土狼的事儿说了一遍,“求大人帮忙看看。”

    “恩,我知道了。”燕洵道,他对这个土狼也很感兴趣。

    招呼小幼崽们一块儿在保育堂医馆等着,不多久,土狼循着路走来,所有人赶忙看过去。

    第45章

    “别怕。”花树幼崽拿了一把十分小巧的镊子,捏着一小块布在土狼手指头上擦了擦,又拿了个尖细尖细的针头,在上面一戳,挤出一滴血来。

    土狼浑身一僵,不敢动了。

    玻璃窗外面围着许多小幼崽,都瞪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里头。

    “掀开衣裳,留一层里衣。”花树幼崽拿了个十分古怪的东西待在耳朵上,一端放在土狼胸前,仔细地听了会儿说,“放松,别紧张。”

    越是这样,土狼就越紧张,心跳越来越快,脸都涨红了。

    “大人,小花用了。”弹弹幼崽很高兴的说。

    “看上去很好用。”燕洵摸了摸弹弹幼崽的脑袋。

    那东西能听到心跳声,跟把脉有异曲同工之妙。用的弹性极佳的材料是弹弹幼崽吐出来的,黑白幼崽帮忙做成管状,如今终于用上,小幼崽们都很开心。

    一番检查完,土狼从屋里出来,还有些恍惚。

    “过些天才能出结果。”花树幼崽道。

    “知道了,小花大夫。”土狼赶忙答应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看到花树幼崽跟小孩儿差不多,但看他用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土狼就本能的觉得害怕,出来后发现自个儿紧张的浑身酸痛酸痛的。

    见燕洵带着小幼崽们走过来,土狼赶忙恭敬道:“大人。”

    “你以前是道兵?”燕洵好奇的看着土狼,见他跟孙元宝那些寻常汉子差不多,看不出是道兵。

    道兵有修为,力大无穷,且一行一动都带风,一眼看上去就知道跟寻常汉子不一样。

    “是,大人。”土狼苦涩道。

    当年土狼运气好,参军成为道兵,只是后来遇上大妖怪。土狼在最后面,吸了那大妖怪吐出来的一口气,当时是活下来了,可身上的修为却全都离奇消失,只能退下来。

    这回他鼓起勇气找花树幼崽,就是想弄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燕洵对着这个也挺好奇,便干脆在外面等着,要是里面真的研究出什么,他也能率先知道。

    小幼崽们都呼啦啦散开,去干自个儿的事情。燕洵一个没注意,镜枫夜不知道去了哪里。

    医馆好几个屋子都有炕,中间还有火墙,十分暖和。燕洵找了个没人的屋子进去,靠着火墙坐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困了,便迷迷糊糊的想睡觉。

    “大人?”镜枫夜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手里拿着个听诊器,像模像样的在燕洵身上比划。

    冰凉凉的,隔着衣裳燕洵都能感觉到,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清醒,睁开眼看到镜枫夜正学着花树幼崽的模样在他身上动作。

    “怎么了?”燕洵下意识摸了下自个儿的脸,感觉很好,没有不舒坦的样子。

    “我想听听大人的心跳声。”镜枫夜把听诊器的另一端放到自个儿的衣裳里,笑道,“暖暖。”

    他这个样子,跟没人要的小幼崽似的,燕洵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实在是没能说出来,便点了点头。又忽然想起来,昨儿个晚上,小幼崽们都好奇的拿着刚做好的听诊器玩,互相听对方的心跳声,当时镜枫夜就坐在旁边,看着似乎是丝毫不感兴趣似的。

    没想到镜枫夜装的还挺像,燕洵以为他真不感兴趣。

    他的体温比燕洵身上更热,铁片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燕洵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镜枫夜,忽然发现他脸颊上的龙鳞痕迹确实很好看。

    脖子上、身上,其实也都有龙鳞痕迹,但燕洵看得最多的还是他的脸。

    “大人,这里没人,我把门关上了。”镜枫夜说着,忽然伸手把窗帘也拉上。

    屋里顿时暗了许多,镜枫夜的脸看得不是很清楚,龙鳞痕迹几乎看不到,这时候看上去倒跟寻常的汉子差不多。

    炕似乎更热了,燕洵做得久,腿有些麻,便想换个姿势。

    身体一动,正好碰到镜枫夜身上,便有些迟疑道,“你身上带了什么?硬邦邦的,还有点烫?是吃食?”

    镜枫夜身体一僵,猛地缩回去,“不是。”

    “那是什么?”燕洵忽然反应过来,“你生病了?”

    妖怪体质强悍,寻常情况下不会生病,但燕洵总觉得,也许只要妖怪生病,那就是非常严重的了。当即也顾不得别的,上前按着镜枫夜,一手伸下去。

    那东西还挑了挑,燕洵忽然反应过来是什么,手触电似的缩回去,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身上也跟着发烫,肚子热热的,跟灌了一肚子热水往外面散发热量似的。

    “大人。”镜枫夜往前靠。

    燕洵躲了下,只觉得炕似乎更热了。

    过了会儿,镜枫夜没有靠过来,燕洵转头,见他缩在墙角低着头,沮丧的不行的样子。

    “你过来,给你听听?”燕洵犹豫了一下道,见镜枫夜还没反应,干脆自个儿过去,手背碰到他的手指,烫的燕洵想要缩回来,却被牢牢抓住。

    镜枫夜抬起头,一双眼睛跟要冒火似的,“大人,好几天了都……”

    “什么?”燕洵没听明白。

    忽然又碰到镜枫夜,燕洵一下子明白了,顿时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他上辈子一直清心寡欲的,也不是没有男男女女的凑上来,模样好看的也有不少,但那时候燕洵什么感觉都没有,都推了。

    上回跟镜枫夜似乎是……

    回想起来,燕洵赶忙摸了下自己的脸,不自在道:“我现在身上好好的……”

    镜枫夜又低着头。

    “要不我帮你?”燕洵想了想道。他虽然没跟除了眼前这人以外的人经历过那些事,但该知道的还是知道,尤其是上辈子文化跟现在有些许不同,许多小孩子都知道什么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