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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节
    后头耿副尉去了,大伙更是熟了。

    有的来店里吃饭,走时那都和我打招呼,进店也打招呼。

    跟你们打个比方,如果那阵咱家里要是有啥解觉不了得事,他们要是正好管那一摊,那都不是事,我能和他们说得上话。”

    葛二妞头回听这些,都有些听傻了,弟妹曾经在城里已经这么有能量了吗?

    “其实,弟妹,这回事也能看出来。

    你看这几回进城,家里小子有这么多,连福生加一起都没用。

    他们辣椒酱倒是没少做,还摆过摊,认识这个认识这个,到头来又能咋?进城门,照样得打着咱铺子的名头。”

    郭婆子点头复合:“那对,那必须的,提一嘴马老太就是好使。”

    马老太刚要显摆今儿出城仍是借我光呢,门就被推开。

    大的扯小的,一个拉着一个的手,很突然地进来半屋子小娃子。

    老太太齐齐从炕上爬起,直愣愣瞅着这些小孙子小孙女。

    小娃子们也回看她们。

    打头的宋金宝:“预备,唱。”

    胖丫姐姐新教的曲。

    一群奶声奶气的声音唱道:

    “以前,所有的面子,已变成遥远的回忆。

    勤勤苦苦才支起铺子,如今变成一地瓦砾……”

    马老太四处找,我笤帚呢。

    王婆子也趴在炕沿边捡鞋,要将鞋扔向蒜苗子。

    连一向拿孙子当眼珠子的葛二妞,也要下炕揍孩子。

    俺们就是回忆回忆自个的高光时刻,这辈子就开铺子那段日子活的精彩,还用你们来提醒一切都结束啦?

    宋金宝一边拦住要往外跑的小弟弟小妹妹们,一边躲着他奶扫炕笤帚的袭击:“别,俺们还没唱完,好词的在后面呢。”

    宋金宝带领着小弟弟小妹妹们,到底在灶房里唱道:

    “你们不能随波浮沉,为你心口窝里的我们。

    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我们期待的眼神。

    心若在,梦就在,你们还是我们的奶奶。

    看成败,别再感慨,大不了就从头再来。”

    三日后。

    所有点心铺的东西都搬回了家,也拆了奉天城铺子里用砖砌的烤炉。

    各铺子门上都贴着宋福生的字,停业了。

    钥匙、以及给陆之婉挣得那三百多两银票上交那日,是宋福生转交给的许小娘子,马老太没出现。

    马老太此时正拎着镰刀在山边溜达。

    同行的有,跟着她一起下岗的老姐妹们。

    这八个人是特意躲出去,不想去跪早晨的丧钟,不想面对村里婆娘们问她们怎会在家的问题,拿着镰刀打算去山上砍柴。

    王婆子递给马老太水囊:“来,趁热乎,都喝口。”

    “竟是甜的?你个馋嘴的。”

    王婆子接过水囊又递给郭婆子,笑得一脸褶子道:“给小孙买的糖让我放里点儿,这不嘴苦嘛。”

    葛二妞拿着水囊忽然咳嗽了起来,手指向山上。

    一群兔子出来了,还有个别的兔子在回头瞅她们。

    这么嚣张吗?

    马老太一声令下:“抓啦抓啦。”

    机会不是天天有,该出手时就出手,干就完了。

    让大伙再瞧瞧,你奶奶永远是你奶奶,你奶奶们年轻的时候,那也是漫山遍野地跑,背柴火上山下河跑几里地不算事。

    马老太招呼道:“围剿”,场面瞬间就乱了套。

    八个老太太挥舞着镰刀嗷嗷往山上跑。

    王婆子的水囊在爬山的时候撒了,撒了一地。

    各个叫唤着:“包抄,包抄。”

    山上全是她们的高音回响。

    一个多时辰后,老太太们原路返回。

    跑的脸通红,手里抓着兔子,一个个打着出溜滑下来的。

    这不是水囊撒了,冻成冰了嘛。

    第四百四十三章 逃逃(一更)

    老太太们才下山,就看见远处宋茯苓骑着小红,策马奔腾地向她们疾奔而来。

    随着越跑越近,都能听到小丫头在脆声喝令:“驾,驾。”

    宋茯苓捂得那叫一个严实。

    整张脸只露出眼睛,袖口和小腿用布缠紧,身后背着弓箭,身上斜挎自制的枪套匣,匣里装有弩。

    自从上回,天太冷,弩上霜。

    宋茯苓就觉得将弩别在腰间太凉,出什么事时,从裤腰里往外拽弩也不够帅气。

    所以回头她就败家,搜集家里攒的皮子,画张图,往桃花姐手里一塞,让给缝一个枪套似的弩套。照图制作。

    桃花用两天晚上做出来后,当时宋茯苓并不满意,嫌弃太瘪。

    找到二伯让给弄个小木匣,用鱼鳔胶粘上,将毛皮套包好小木匣往身上这么一挎,你再看看,是不是帅气了很多?有棱有角的。

    现代军官打开套是掏枪“不许动”,她是掏弩。

    “吁!”小红被宋茯苓紧急拉住,前蹄都翘了起来,一看就跑的挺兴奋。

    马老太回回看孙女骑马都心惊胆战。

    三儿第一次骑马都不敢乱动,丑的呦,挺大个男人磕碜极了,趴马背上缓了好一阵,到现在也不敢让马快跑。

    再看小孙女,也不知随了谁,胆子特别大。

    头回骑时,只夹着小红慢腾腾遛一遛,熟悉一会儿就敢甩马鞭子喊驾。

    “兔子?”宋茯苓利落的一个翻身下马。

    几个老太太急忙显摆。

    没错,兔子。

    才刚遇见好些兔子,她们跑的那叫一个邪乎,摔跟头无数,连滚带爬围剿,鞋差些跑飞了。

    王婆子挤上前:“胖丫,你瞅瞅我手里这只多肥,还活蹦乱跳……”好吧,已经死透透的。

    可是,是啥时候给掐死的呢,明明拎的是后脖颈出溜下山的。

    马老太也邀功道:“攒起来这都是饭啊,你看看俺们是不是还挺有用?”

    宋茯苓很是夸张地攥着马鞭鼓掌:“奶奶们就是厉害。”

    其实心里已然明白,不是奶奶们厉害,是姑父早在两天前上山挖的陷阱,被奶奶们截了胡。

    姑父说过,下雪后的第三天,是抓野兔最好的时机。

    因为正下着雪和下完后头两天,兔子压根不出洞。

    通常是雪停后第三天才会出来寻东西。

    所以姑父每当见到外面飘雪了,别人都是躲雪藏在屋里,他却要带人不辞辛苦上山做陷阱。

    下的雪越大,挖的陷阱越多。

    用田喜发的话就是:

    有经验的猎手,只能猜到动物的大致特性。

    但动物和人似的,它是多变的,它也不傻,让人类摸透规律那不就完了嘛。

    所以说,再厉害的猎手,也要有运气加持才能不空手。

    要是打猎很简单,到时辰就有收获,那山上早就没了猎物。

    大伙都没吃没喝,要是打猎很简单,谁能放着山上的肉不要?

    不过,话说回来,哪怕有一次不落空就是白得的。该做陷阱还是得做。

    而马老太她们就属于运气杠杠的。

    老太太们这次一顿跑,就像是将心头的火气跑了出去。

    宋茯苓:这就对了。想不开就出去溜达溜达,玩玩。

    心宽一寸,路宽一丈。

    再说现在是着急挣钱的时候吗?事情要有轻重缓急。

    眼下最重要的应该是,甭管一年、两年,还是乱起来三年五载,在外面人恨不得要饭时,我们关上门还有吃有喝就行了。

    宋茯苓甚至觉得,点心店关门挺好,倒松了口气。

    并不是担心接着开店能不能挣到钱。

    是担心往后经济越收越紧,老百姓过的穷苦起来,人没吃没喝,逃荒路上没少见人性的恶,奶奶们天天往返路上总是不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