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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节
    电影具体演了一些什么,我不知道,只模糊的知道是一出悲剧,放映厅里女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男孩子们柔声安慰,而我跟个神经病似的一个人流了满面的眼泪。

    屏幕上放映的是电影,我脑海里放映的是如雪背着我爬出虫洞的那一幕……

    电影终于放映完毕了,有些刺目的灯光亮起,人们纷纷离去,我有些呆呆的坐在位置上,等着人们离去,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脸上的眼泪太好笑,又抬手用袖子插去了眼泪。

    却在这个时候,我的邻坐响起了一个男声,他说道:“只有内心有些孤僻的人,恐怕才会避开人群,独自离去。”

    那声音有些耳熟,不,只是一点点耳熟,可我却无论也想不起是谁,可我的内心却猛然紧了一下,猛地转头一看,却看见一个长相好看,却有些阴沉的男人正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对着我。

    这个时候,他正往脸上戴着墨镜,看见我还残留着眼泪的脸,他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如此多愁善感的人,看这样的片子也能比小姑娘还哭得惨啊。”

    尽管他此时已经戴上了墨镜,我也还是认出了他,我慢慢的擦干脸上的眼泪,也带着一丝微笑望着他,说道:“你不服气是吗?莫非你想在电影院和我斗法?”

    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斗法?我没兴趣。不知道去喝一杯,你有兴趣没有?”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说道:“或者你不敢?”

    我沉默了一下,说实话,我是怕他有什么阴谋,经过了如此多的事情,我早过了冲动的年纪,我不会一下子热血上脑,就跟随他去喝什么酒。

    他貌似也知道了我的心思,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身上很是时常的衣服,说道:“xxx地儿,xx酒吧,我会在那里等你,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安排好一切再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他的脸一下子很靠近我地说道:“我和你,这一辈子恐怕也只有一次喝酒的机会。我这个人拥有的很多,所以对于只有一次的东西,会特别珍惜。”

    我推开他,也站了起来,对他说道:“有些东西,我情愿一次也不要有。不过,对于手下败将,我是该保持一下风度,对吗?你去吧,我会来的。”

    他听到我的回答以后,张狂的笑了几声,然后转身走出了放映厅,然后头也不回大声地说道:“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你知道吗?”

    我转身走向另外一个方向,也大声的回道:“是吗?我好像只看见失败者的可怜,胜利者可能是不会鬼鬼祟祟的跟着别人,然后莫名其妙的坐在别人身边看一场电影,观察别人一举一动的,你说对吗?”

    我的身后没有回应,我回头,却看见他对我比了一个瞄准的手势,我没理会,转身走了,心里骂到,这人是傻b吗?以为自己在演电影?还是黑社会老大那种?

    走出影院,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我还会见到那个人,那个与我在那个恐怖之村村口斗法的嚣张年轻人,我不会忘记那一天,晟哥上飞机,头也不回的背影。

    所以,我也不会忘记这个年轻人。

    第三章 酒吧论道

    北京是整个中国最前沿的几个城市之一,而这里的酒吧文化也特别发达,93年,中国的许多城市还没有所谓的酒吧时,在北京这个地方,酒吧已经遍地开花了。

    虽然在北京生活了几年,我却不是一个追赶潮流的人,或者我根本骨子里就是一个很土的人,这是我第一次踏入酒吧。

    昏暗的灯光,有些暧昧的音乐,看不太清楚的红男绿女,酒吧里特有的味道,这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那么的陌生,我甚至有些晕乎乎的感觉。

    站在酒吧门口,我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男人,他也一眼就看见了我,正举着一杯红酒,对我做出一个干杯的姿势。

    修道之人,自身气场是区别于常人的,我们能一眼看见对方,也是正常的事。

    深吸了一口气,我走向了那个人,他很逍遥的坐在角落,指着旁边的沙发对我说道:“坐。”

    我毫不客气的坐下,一时间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刚想摸烟出来,他却递过一支雪茄,和一把很奇怪的剪子对我说道:“来一支吧?或者,你需要我帮你剪好这雪茄?”

    我推开他的手,拿出自己的香烟,点了一支,对他说道:“没抽过,估计也抽不习惯,更知道怎么剪这玩意儿。”

    说这话的时候,我想起了我那师父,喜欢蹲在田间地头,喜欢叼着旱烟杆子的师父……或许,我也更喜欢那样。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却不想,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又给我倒上了一杯红酒,亮红的酒液挂在晶莹的杯上,有一种很独特的美,可惜的是,我和师父一起,喝习惯了火辣辣的白酒,闻习惯了那独特的酒香,这红酒,我顶多觉得它漂亮,却没有什么想喝的欲望。

    “这瓶酒是我存在这里的,这个酒吧没有这样的好货。82年的,嗯……你尝尝?”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如既往的邪气,对我说道:“莫非你也懂红酒?要我给你介绍是哪个酒庄的吗?”

    我没有去动那杯酒,只是吐了一口香烟,然后对他说道:“抱歉,红酒我也不懂。不过你的雪茄,在我眼里,或许不如一支红塔山让我抽的顺口,你的红酒,在我眼里,或许也不如一杯大曲酒来得痛快。今天你约我来这里,如果只是介绍什么红酒和雪茄,那么我就告辞了。”

    说完之后,我就真的准备走,却不想那个男人叫住了我,他说道:“看出区别了吗?后人与后人之间的区别?”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扬眉,反而不走了,重新坐下,静待着,听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这个男人看我不走了,再次很得意的笑了,说道:“我叫肖承乾,你看,也是承字辈的,巧不巧?还很巧的,我也是山字脉的。”

    我的心里一下子不太平静了,山字脉,字辈和我一样,难道他和我们这一脉有什么联系吗?可是我的脸上却很平静,很是平淡的问他:“然后呢?”

    “然后?呵呵……然后我也承认老李,就是你们那个师祖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可惜他的后人和我过的却是毫不一样的生活。知道我是什么生活吗?你几乎可以称呼我为贵族,我可以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食物,喝最好的酒水,要最漂亮的女人,重要的是,我也不缺什么修炼的资源。可你呢?你有什么?和你师父过的日子也是捉襟见肘吧?而修炼于你,还可以继续多久?这才是毁了道业。”肖承乾有些激动的对我说道。

    可是我却很平静的望着他,没有搭腔,任由他继续说下去。

    “修道之人本就不同,修成以后的道人是什么?是神仙!这满天神佛的前身不也就是修者吗?所以,修者原本就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就是贵族!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形而上,终究成仙,其余的都不重要,知道吗?都不重要!”肖承乾的眼中有一丝疯狂。

    我问道:“都不重要?包括什么手段也不重要?就是‘我’这个字最重要。”

    他喝了一口红酒,有些得意的叼着雪茄,望着我:“你身为那个又臭又硬的老李的徒孙,莫非也有明悟的时候?懂得了‘我’之道?本心就是本我,本我的意志就是一切,大道三千,小道无数,本我就是我的道,不论道途是怎么走过的,终点是一样的就是目的。这中间需要在乎什么手段吗?连宇宙不也是一个‘我’,它的规则既是天道,不就是这样吗?”

    我掐灭了香烟,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说道:“莫非你的意思是,你如果成仙成神,嗯,成了最厉害的仙神,甚至达到了宇宙的程度,你就是天道了?”

    他眯着眼睛说道:“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你好像很想说服我,然后认可你的道一般。”我靠着沙发背说道。

    “说服老李,是我师祖一直很想做的事情,他没有做到,我很想做到说服他的徒孙。我只是想对你说,修者依照本心,本心没有拘束,你不要一身的酸腐气,那不是道家,是儒家。只要你点头,你愿意,你也可以过上贵族般的生活,拥有想要的修炼资源,你可以本心纯净的活着。”肖承乾的脸上满是狂妄。

    我忽然笑了,然后一口气喝干了桌上的红酒,接着又抢过了他的雪茄,狠狠的吸了两口,又重新塞回了他的手上,接着才说道:“红酒我喝了,雪茄我也抽了,很抱歉,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样贵族的生活方式有什么值得我羡慕的。就算你拥有全世界的修炼资源又怎么样?修成的不过是具臭皮囊,或者,你认为的形而上就像……嗯,这样说吧,就是你身上那堆肉飞上天去吗?就如你愚蠢的认为,所谓本心就是嚣张的活着?”

    面对我的这番话,肖承乾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他再次露出了那种阴沉的笑容,望着我说道:“陈承一,对吧?你想跟我证明,你就如你的师祖那样又臭又硬吗?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为什么不相信神仙了吗?是因为他们没看见,另外就是属于神仙的力量被其它的力量所压制了,就如什么科学,但科学是什么?它只配给玄学提鞋,它只是辅助的工具!只有不择手段的证明了神仙的存在,追寻到了玄学的奥秘,才于人类是大功一件,手段重要吗?道途上,什么时候禁止了血腥?你不要成为那个大道上挡路的石头!”

    “你都说过大道三千,小道不计其数,你否定科学做什么?你断出高低又有何意义?我真的不想和你争论,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要修道,还是已经成魔。我只想简单的告诉你,这个世界上的人们,包括我,没看见所谓的神仙,不过是还不能到看见的程度,这不是一件可耻的,阻碍大道的事情,这只是必要的磨练。你也要记住,一个人重要的,永远不是身体,而是灵魂,是本心。而本心,已经快变成疯子的你,永远理解不了。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不懂你的极端,你也不用懂我的坚持。你的贵族生活我过不来,你的手段我也承认不了,神不神仙,我不会去想太多,我只知道,这条道途上,我只要安然的走下去,就终究会有我想要的道。”

    说完,这番话,我再也不理会肖承乾,站起来就准备走出酒吧。

    肖承乾却在我身后喊道:“陈承一,终有一天,你会被我打得趴在脚下,说你错了。”

    “那只是在你的梦中。”我头也不回,在那一瞬间,我终于知道了,我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疯子组织。

    第四章 师父

    肖承乾这个人的出现仿佛只是一场梦,当5分钟以后,承清哥带着有关人员再去酒吧找肖承乾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我问承清哥:“为什么一开始不行动?”

    承清哥苦笑一声,对我说道:“有阻力,你信吗?而且就算这次我找到他,也最多只是能谈一下,你以为还能把他怎么样吗?”

    听到这话,我有些头疼,想起了师父说的,微妙而又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某些组织动不得,至少现在动不得,倒是真的啊。

    怪不得肖承乾能那么嚣张的来北京找我,他是狂,可怎么看也不像是傻子,傻到自投罗网。

    所以面对承清哥的无奈,我也挺无奈地说道:“是啊,动个什么‘贵族’,从古至今都挺费劲儿的。”

    已经知道我和他一些谈话内容的承清哥叹息一声,说道:“好像什么事儿,都和我们那个祖师爷有关,偏偏我们那个祖师爷长了一张‘问号脸’,我们除了知道有他那么一个人,他的一切都仿佛是个谜。”

    承清哥说到这里,我和他都忍不住开始苦笑,连同肖承乾这个人的出现都让人觉得不真实。

    ※※※

    是两个姐姐带着父母一起来的,同时来的还有显得有些忐忑不安的姐夫,和对北京环境有些不熟悉的两个侄儿。

    又是两年多没见,我那大侄儿见到我有些陌生了,怯生生的躲在我大姐身后。

    至于我那小侄儿,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我,一双大眼睛只是好奇又胆怯的盯着我这个陌生的舅舅,他们这样的表现弄得我有几分伤感。

    我算个什么儿子,什么弟弟啊,父母不能常侍身边,连姐姐生了孩子,我都不知道。

    当看着我的亲人从专车上下来,我就忍不住这样心酸的想到,可是就当我站在那里,还没来得及走过去时,我妈已经跑了过来,我还没有开口叫声妈,她的手就已经抚上了我的脸颊。

    说道:“瘦了,瘦了,儿子啊,你什么都别说,妈都知道。”

    我握着我妈的手,千言万语也不知道从何说起,我妈都知道一些什么?

    接着是我爸,背着个手走到了我的面前,我爸挺爱保持父亲的威严的,同样是我还没来得及说话,我爸已经很是雄赳赳,气昂昂的在我面前说了:“三娃儿,为国家做事,就不用担心多余的事情,我们家人更是要无条件的支持。”

    说这话的时候,我爸的神色中都是骄傲,仿佛我已经是个战斗英雄了一般,我有些好笑,但更多的却是感动,但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我赶紧招呼着家人,把他们带到了我的四合院。

    这四合院是我和师父同住的地方,对于我们师徒俩来说,简直太过宽敞了,用来安置我的家人也再合适不过,但师父说过,我这人招事,连累家人,所以我不能和他们同住,他们来了,我就只能搬出去住,住处沁淮早就帮我搞定了,倒也不用担心。

    关于这事儿,我在路上就和家人说了,爸妈姐自然是知道其中的忌讳,很是理解,两个姐夫多少也知道一点这个小舅子身上的事儿神神秘秘的,也没多问。

    一顿饭吃下来,我把这两年的经历挑挑拣拣的告诉了家人,也当是一个交代。

    毕竟爸妈被接到北京,姐姐姐夫们的工作也被强制性的暂时调动,我总是要说一个原因的。

    事情虽然是挑挑拣拣的说,可有些感情,酒上心头,又是面对家人,我隐瞒不了,终于还是吐露了心事。

    “如雪那个姑娘那么好,你带回来给妈看看啊。只要你喜欢的,妈就不会反对。”我妈面有喜色,一听是儿子中意的人,恨不得让我马上就娶进门来。

    毕竟我都26岁了,婚事还是没一个着落,我妈哪能不着急。

    而我爸则显得要稳重许多,但语气里还是掩饰不住的着急,他说道:“三娃儿,是不是人家姑娘看不上你?你从小就是一个马大哈,也不细心,对待姑娘家,要耐心,要体贴,万事不能急,不然爸去见见那姑娘,帮你说说?”

    呵呵,我爸竟然教我怎么追姑娘?还要帮我追姑娘?我一下子就笑了,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的姐姐姐夫又纷纷献策,我真的很想忍住的,可是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普通的家常,再正常不过的关心,爱情受挫,在家人这里得到的安慰,各种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让再三告诉自己不要哭的我,还是忍不住了。

    我赶紧回头,假装左右看什么一样的,赶紧擦了一把眼睛,然后觉得自己话多,赶紧安慰家人说道:“你们就别担心了,这事儿我心里有数,这姑娘我有空一定带给你们看看。”

    接下来的日子,是我比较平静的一段日子,有空就陪陪爸妈,逗逗两个侄儿,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竟然也平复了许多。

    只是,我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预感,不过我深深的把这感觉藏在了心底,并没有对谁说出来。

    时间在亲情的陪伴下流逝的很快,转眼春去夏来,师父离去后的第三个夏季很快就来到了。

    从入夏的那天开始,我每一天都过得很忐忑,我很想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又怕整个夏天过去以后,我都看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或是再也看不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我的心情又开始焦躁。

    每一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是希望。

    每一夜睡去的时候,却是失落。

    在这样的心情中,天气越来越热,转眼已是盛夏。

    这一天的黄昏,我呆在四合院里,依旧是陪着爸爸喝茶,顺便听两个侄儿争先恐后的给我背儿歌,眼睛却心不在焉的看着门口,我总是希望那大门能忽然打开,然后我师父就出现在我面前。

    可一直呆到了日头落下,一弯月牙儿爬上了天空,我还是没有等到盼望中的场景。

    又是失落的一天。

    回去的时候,爸爸坚持要陪我走一段路,在月光下,在夏天特有的燥热气息中,沉默了很久的爸爸开口了:“三娃儿,你这段日子有些心绪不宁啊?”

    “爸,你别操心了,我哪有?”

    “你是在等姜师傅回来吧?”

    我沉默。

    “姜师傅是一个一诺千金的人,爸爸就是想告诉你这个。”爸爸望着天空,忽然这样对我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