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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逐
    公主母女回到公主府,驸马带着梅姨娘和五少爷七姑娘在中门处迎接。像这种大型的府邸一般是不开大门的,除非是贵客临门或是接圣旨和祭祀嫁娶之类的大事才会开大门,即使公主是府上的主人,一般也不走大门,只从中门走。

    公主在宫里留宿三晚,众人都明白这是皇帝的宠幸,国公府众人都告诫了驸马一番,让驸马和公主修好关系,多疼爱县主,再努力生个儿子,有皇家血脉的嫡长子,只要以后不走歪路,前途差不了。可不比梅姨娘那两个好多了嘛!驸马也指望着能借着妻女的恩宠升个官,见公主母女回来便大献殷勤,难得主动抱着县主进屋。梅姨娘母子三个被晾在一边,心里很是不忿,梅姨娘上回端午犯的事儿,在佛堂关了两个月才出来,如今公主正在风头上,她必须避其锋芒。不过没关系,她最擅长的就是忍。皇帝年纪大了,也没几年活头,等今上去世,她一个没母妃没兄弟没外家的公主能掀起什么浪!待琢哥儿继承了公主府,她定要好好收拾这母女两个!她如今要做的,就是勾住爷的心,好好培养琢哥儿。

    公主带回一大车赏赐,吩咐下人把这些东西造册入库,公主府有两个库房,一个用来放普通物件,可以用作人情往来的:一个专放御赐之物,要好生保管,御赐的东西不能送人,不能变卖,不能损坏。有许多落魄勋贵都会变卖御赐之物,一般没人会管这个,但若是有人存心要治你,这便是一条罪名。永宁公主为人谨慎,从不落人把柄。

    杜姑姑和杜鹃负责清点这些物什,杜鹃进来问公主:“公主,县主的那颗玉白菜可要放到库房?”那玉白菜很是珍贵,又是皇帝亲赐,放到库房倒有些暴殓天物,公主道:“拿个盒子把它装起来和我的首饰匣子放到一块儿吧。”杜鹃听命把那白菜抱了进来给公主过目,梅姨娘等人瞧见这硕大的玉白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琢哥儿璇姐儿冲上去想摸被水仙制止了:“五少爷七姑娘当心些,这是御赐之物,可别碰坏了!”璇姐儿素日里被梅姨娘娇惯着,对这些丫鬟仆妇很是不屑,见水仙阻挠她,立刻伸手在水仙脸上挠了一爪子:“滚开!把那白菜给我!我要!”古人极重孝道,父母养的猫狗都需敬着,若非璇姐儿年幼,今儿这事便能治她一个不敬嫡母之罪。“放肆!璇姐儿竟敢殴打奴婢,梅姨娘你是怎么教她的!”公主身边的几个大丫鬟都是得用的,公主素日里也宠她们,个个养得细皮嫩肉,水仙的脸被璇姐儿这一挠,脸上立刻几道血痕,这要是破了相以后婚事就艰难了!

    梅姨娘忙拉过璇姐儿下跪请罪:“公主恕罪,璇姐儿还小,都是婢妾的错。公主要罚便罚婢妾吧!”梅姨娘每回犯了错都用这招以退为进,积极认错,态度诚恳,又有驸马在旁说情,公主也不好罚狠了她。这次却不一样,公主有了皇帝撑腰,还不待驸马开口便道:“璇姐儿还小自然是该罚你的,既知道错了,就回去闭门思过吧,顺道给老太君一千遍金刚经吧!没抄完就不要出来了!带璇姐儿和琢哥儿回去吧!”梅姨娘没料到公主竟不吃这套了,一千遍金刚经,她得抄到什么时候?好不容易才从老太君的小佛堂出来,又要闭门思过?忙把目光投向驸马,驸马也觉的公主罚得太狠,便道:“虽璇姐儿不该抓了水仙的脸,可小孩子不都这样吗?梅姨娘如何管得住这个?”公主却道:“梅姨娘管不住便让我来管吧!瞧宝宝被我教的多好,从不哭闹!璇姐儿琢哥儿便搬到正院来吧!”梅姨娘听得公主竟要夺她孩儿,忙叩头求情:“公主恕罪,婢妾知错,婢妾愿抄经,求公主不要把妾的孩子带走,妾会好好教导他们的!”两个孩子才三岁半,过个两年不见亲娘肯定就不记得她了,她怎么能忍受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管公主叫娘!

    两个孩子瞧见姨娘哭他们也开始哭,两个人摇着驸马的袖子说别罚姨娘,县主听得满屋子女人孩子的哭声只觉心烦,便闭着眼睛假寐,却突然面上一阵剧痛刺得她嚎啕大哭。公主被他们哭的心烦,正要让人将他们带下去,却见原本抓着驸马袖子哭的琢哥儿突然伸手朝女儿脸上去,然后就听见女儿尖锐的哭声。公主忙上前查看,瞧见女儿脸上和水仙脸上如出一辙的三道血痕,反手就是一巴掌将琢哥儿扇到地上。从驸马手里夺过孩子让人传太医来。芍药等人见状立刻将梅姨娘母子三人制住。驸马见状想去安慰儿子,又见幼女受伤,只恨不能分身两半,各自安抚才好。

    县主哭得凄惨,公主恨不得杀了梅姨娘母子三个。公主府有常驻太医,公主却觉不够,让人拿了她的帖子去宫里请。府上的孙太医很快就来了,给县主瞧了说伤得并不太深,县主还小,以后好好养是不会留疤的,只是要留心别引发高热才好。县主还小不宜喝药,只在脸上涂了药。过得一会儿宫里最擅小儿疾病的李太医也来了,和孙太医的说法差不多,只别引发高热才好。

    县主涂了药伤口没那么疼,渐渐止了哭声睡着了!公主把县主挪到侧屋,吩咐杜姑姑和芍药好生守着,才去了正屋处理那几个罪魁祸首。

    瞧着跪在下首的三人和站在一侧的驸马,公主吃了他们的心都有。那两个不愧是同胞兄妹,伤人的手法都一样。宝宝被自己带了七个月没半点问题,才被驸马抱这一会儿就受伤了!公主又恨又怨,恨这几人伤了她的宝宝,也怨自己没照顾好孩子,明知驸马靠不住,明知那几人心求不正,怎能让他们接近宝宝。下首几人瞧见公主因愤恨而扭曲的面容,心里都很惶恐,他们都知道县主是公主的掌珠,璇姐儿只是伤了她的丫鬟她都罚得这么狠,琢哥儿伤了县主,怕是要脱层皮了!公主吐字如冰锋:“梅姨娘,你这两个孩子教得好啊,个顶个的心狠手辣,俗话说三岁看老,他们这么小就敢殴打母婢和嫡妹了,待他们大了,是不是要对我这嫡母动手了!”

    梅姨娘声泪俱下:“公主恕罪啊,都是婢妾的错,是婢妾没教好他们,他们两个平日里也喜欢争执打闹,婢妾以为不过是小孩子间的玩闹,从没放在心上,铸就今日大错,都怪婢妾,婢妾甘愿受罚!”“你自然是要罚的,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便是罚了你,想必你下回还会再犯。你们母子三人都是神通广大的,我公主府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几樽大佛,领二十个板子便收拾东西离开公主府吧,本公主不想再见你们!”

    听得公主要赶他们离开,驸马和梅姨娘都慌了神,“公主,婢妾知错了,求公主开恩啊,爷和公主还在这儿,您让妾身去哪里啊?琢哥儿璇姐儿也是您的孩子,您怎么忍心赶他们走呢?”驸马也说道:“正是如此,你我都在这儿,让她们母子三人去哪儿呢?”公主却是一副冷淡模样:“她们去哪儿与我何干?这儿是公主府,本公主说了算,她们三个和本公主非亲非故的,我为何要留下他们?”驸马听得这话大怒:“非亲非故?琢哥儿璇姐儿难道不是你的孩子?我知晓你偏心县主,可你也不能如此薄待庶出子女!”“我的孩子?他们何时叫过我母亲?梅姨娘私下里教两个孩子叫她娘,别否认,公主府是我的地盘,梅姨娘在倚梅阁里做什么我会不知道?你们母慈子孝我也不屑拆散你们,本公主没有这样狠毒的孩子。今儿天黑之前你们必须离开,除了衣裳首饰公主府的一片叶子你们都不能带走,以后不准你们踏进公主府一步!杜鹃,看着梅姨娘受刑,打完了板子才准走。”公主说完便回了侧屋照看女儿。

    杜鹃听令叫了几个大力婆子压着梅姨娘回倚梅阁受刑,驸马倒是想阻止,被公主府的府卫拦住了,公主和亲王出宫建府皇帝都会赠送五千亲兵,保护公主和王爷的安全,虽则这些府卫有强有弱,但好歹是个兵,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驸马还不容易吗?公主府的主子只有公主一个,这些府卫只听公主命令。驸马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受刑,两个孩子被婆子抱住在一旁哭嚎,那场面别提多心酸。

    梅姨娘忍受着肉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耻辱,指甲抠进掌心里,心里狠狠发誓今日之辱日后定要加倍奉还。经此一役她才认识到自己和公主的差距,从前都是公主懒得管她才能让她蹦哒,即便公主再不受宠,想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整个公主府都是她的人,公主要治她驸马也拦不住。这样看来去国公府也不错,脱离了公主的控制她才能发展自己的势力,梅姨娘从不认命,自己的出身她选不了,她就要改变她儿女的出身。

    公主派的行刑婆子都是下了狠力气的,打完二十个板子梅姨娘已是昏厥过去。大丫鬟春兰和驸马在照顾她,秋菊则带着几个小丫头收拾东西,眼看着天暗了,可得抓紧时间。一干人手忙脚乱的,总算在亥时初搬到了国公府。国公府有驸马的院子,因此处临水名唤承水阁,规模还挺大,毕竟是娶了公主,虽公主不住国公府,但院子总得给她留着。梅姨娘住了正院后方的留香馆,虽这院子日常有人打扫,可没有主子居住,下人便会偷懒,梅姨娘突然回来,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时辰已晚,也不能大动干戈吵着别人休息。便是她想整理底下人也懒得搭理她,白日里公主府的事情都传到国公府来了,谁不知道这梅姨娘犯了事被公主赶出来了,四爷又没有跟着回来,谁还在乎她一个落魄的姨娘呀!梅姨娘只得和两个孩子将就一晚,这对于身受重伤的梅姨娘可谓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