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如所有厨师,都希望得到美食家的点评,为心仪对象大搞“早餐承包制度”的资本家,也频频向眼前埋头吃着爱心早餐的“无情”食客,投去期待的眼神。
他希望得到一些评价。——关于早餐的,或关于他自己的。
无论沈听再怎么擅长假装熟视无睹,那两道灼热的视线,也一直没有消失。他忍无可忍地抬头,刚想开口,却被嚼得并不充分的谷物面包噎了一下。
见他噎着,楚淮南也顾不上管他要这篇,针对早餐口味的小论文了,伸手把沈听面前那杯动都没动的牛奶给他递过去,“赶紧喝点牛奶。”
沈听的确需要一点液体,可手边的这杯牛奶是楚淮南给他单独倒的,他不想喝。于是不假思索的,伸手拿起楚淮南面前的那杯,仰头喝了一大口。这杯牛奶,楚淮南刚喝过,应该还挺安全的。
仰头时,抬起的下颚,线条流畅,轮廓深邃,连边缘过渡时微微突出的棱角,都是格外性感的起伏,他大口吞咽的动作,引发了喉结一连串连续的上下滑动。
看他喝东西,楚淮南便也觉得格外渴。可他的饮料,在对方的手里,于是便只能舔了舔嘴唇。
沈听正仰着头喝牛奶,不知道对面同座的食客,眼神热得像是要吃人。
连吃个面包都能被噎着,这个总似有若无,撩拨人心的家伙,喉咙还挺浅的。
耐心极佳的楚淮南,在账本上又默默记下一笔。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人都吃得不太自在。
尤其是吃个面包,还被噎住的沈听,实在有点尴尬。
好在,楚淮南极有眼色地没提这一茬,还贴心地自觉收敛了那两道,毫不遮掩的注视目光。
早餐结束后,楚淮南接了个电话。
白吃白住的沈听正主动肩负着洗碗的重担。擦着盘子,也不忘竖起耳朵,关心那通电话的动静。
客厅里隐约传来“邮件发给我”、“知道了”这些词,似乎是在聊工作上的事情?
接完电话,楚淮南斜斜地倚靠在厨房的门上,抱歉道:“我有点事,得去书房呆一会儿。”
沈听明事理地挥挥手,“去吧,去吧,正事儿要紧。”
他自己也想盯一盯陈聪那头的进度,巴不得楚淮南赶紧消失,“你别把我当客人,客人也不会在这儿给你洗盘子!你不用管我,我自己看会儿电视就行。”
说着,放下已经擦干的盘子,又重新窝回沙发上。
这才叫贤妻良母吧,懂事还会做家务。瞥了眼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餐桌和厨房,楚淮南默默地勾起了嘴角。
……
十点多钟的时候,沈听接到了楼下管家送上来的花。——一捧数量惊人的蓝色重瓣康乃馨。
看到它,沈听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康乃馨还有妖娆冷艳的蓝色系。
这家伙转了性?不送玫瑰,改送康乃馨了?
这娇艳欲滴的巨型花束,让沈听想起来,他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没看到楚淮南了。捧着花束,沉吟半晌,沈听觉得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关心”和“感谢”一下这位送花人。
“进来。”
家里只有两个人,外面站的是谁,楚淮南非常清楚。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是个在进门前,知道要先敲门的乖乖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在他眼里,浑身都散发着矛盾、复杂气质的青年人,会给他递来一束鲜花。
沈听捧着花,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方才还一直盯着屏幕的楚淮南。——手不在鼠标上,也没有在打字,双手抱臂,很认真地盯着电脑,三十秒内只眨了六次眼。
综合以上观察,很快得出结论,对方刚刚应该是在看影像资料。
楚淮南轻击了一下空格键,大概是按了个暂停,伸手接过花,笑道:“你买的?怎么这么客气啊?”说着,又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心道自己定的那束,怎么着也该送到了。
沈听挑眉,“不是你自己买的吗?”
楚淮南摇摇头,他的确买了花,但不是这个品类,也不是这个颜色。刚说了一句“不是”,就立刻接到了林有匪打来的电话。
原来,这束花是林有匪买的。楼下的大堂管家看错了房号,把两人的花给送反了。
电话那头的林有匪,一如往常地好说话,笑着为管家的错误找理由,“今天这个时间,买花的人肯定特别多,弄错也是难免的。哪有人永远不犯错的。”
认识他这么久,楚淮南好像还从来没见他急过,也没见他发过脾气。春风般温和的人,永远冷静,永远温柔,向周围的每一个人,表达着温暖的善意。
“我现在走不开,要麻烦你来我这儿拿一下,顺便把我的那捧也帮忙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