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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
    晚上的温度有些低,席川抱着乔崎进屋,将她安放在沙发上,自己则去冰箱里拿了果汁出来。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从矮几上传来,乔崎看过去,原来是席川的电话。

    而上面的备注是:父亲。

    手机不停地震动加响铃,乔崎朝厨房大喊:“席川,你爸爸的电话!”

    “你帮我接,我现在抽不开身。”席川探出头来回道。

    她立刻就明白他的用意了。乔崎左右为难,不接长辈的电话肯定是不礼貌的,但接了,该说些什么好?

    不依不挠的铃声传入耳中,乔崎拿起手机,犹豫几番后按下接听键。

    “喂,您好。”她不由自主地抓紧沙发的边沿。

    席家栋在老宅的卧室里,突然听到一个低沉的女声,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请问你是?”

    “伯父您好,我是席川的女朋友,乔崎。”乔崎侧眼看了看厨房的门口,男人若隐若现的身影僵在那里。既然他想听到她说出这句话,她就称了他的心。

    那边的中年男人也愣住了,连忙叫来夫人,用嘴型说:有情况。

    席家栋缓过那一阵,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威严起来:“席川在吗?”

    “他在厨房忙着,您要我把电话拿给他吗?”乔崎很有礼貌地回答。

    席家栋看了眼好奇的妻子,“那倒不用了……让他明天打给我就行。”

    “您还有事吗?”乔崎问。

    “没有了,再见。”席家栋匆匆挂了电话,转眼看向妻子,“是席川的女朋友。”

    席母一愣,“女朋友?”

    “对。”

    ☆、第61章 高能

    两口子都愣在当场,仿佛听到了一个什么爆炸性的新闻,比当初得知大儿子在外面带回来乖孙更甚。最后席家栋火急火燎地拿出手机拨给大儿子。

    “你弟弟有女朋友的事,你知道吗?”那边一接通,席家栋就蹙眉问道。

    席晔刚从一个商业酒会上出来,这会儿在车上,正要去接西瓜,听到父亲这话,立刻多长了个心眼儿,拉过旁边的妻子,让她给席川发了个短信问清楚事实。

    席晔:“爸,你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还能从哪儿?”席家栋语气沉了下来,“刚才有个自称是席川女朋友的孩子接的电话,你告诉爸,席川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

    席晔及时阻止了妻子的行动,对电话那边说:“这是他自己的事,我也不太清楚。”

    “你还想瞒我?从小到大你都是最先知道他秘密的人……让你妈妈来说。”席家栋叹了口气,最后把手机递给旁边的妻子。

    席川的妈妈是个地地道道的美人儿,语气长相都很温婉,说话也是细声细气 :“小晔,阿川是不是真的谈恋爱了?”

    “妈,他都二十八了。”席晔揉揉太阳穴,神色为难,“不谈恋爱才有问题。”

    “那对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儿?”

    席晔:“我不清楚,你们自己去问。”

    “那……”

    “行了,妈。我还要去补习班接西瓜,先不说了。”席晔打断她的话,及时挂了电话。

    席母无奈地把手机还给丈夫,“大儿子也不肯说。”

    “等找个时间,把那女孩儿约出来看看。”最后,席家栋说。

    “好了,现在不用怀疑他喜欢男人了。”席母站到窗前,语气却有些担忧,“可是,我怎么觉着,这女孩儿也不是寻常人家的?”

    谁说不是呢,没有比父母更了解儿女的。席川一贯独来独往,性格阴郁又深沉,智商还高得吓人;常年在国外,最近两年才回到g市,整天和尸体作伴,又不擅长社交,跟个送葬者差不多。

    所以两个长辈反应才会这么大:能镇得住自家小儿子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

    席川端了两杯果汁出来放在矮几上,脱下外套坐到乔崎旁边,将手机拿了过来。

    “你是故意的?”乔崎眯眼睛问他。故意让她接到他父亲打来的电话,让她承认她和他的关系。还真是一贯的作风。

    男人摊摊手:“嗯。”

    说完,他揽过她的肩膀,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今晚和我睡?”

    “不用了,这段时间我还是睡在自己的房间。”她不着痕迹地拒绝。转头看过去,席川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眼神专注而炙热。

    她抿了抿唇,将头转过去。

    半响后,席川伸出长指扳过她的下巴,“那我睡你的房间?”

    “……随你吧。”乔崎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末了,她补充道:“不准动手动脚。”

    席川十分正经地保证他绝对不会逾越界限。乔崎松了口气,和他讲起道理来:“既然关系是我挑明的,我当然不是戏弄你。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能细水长流,而不是热过一段就冷了。我一旦认定一个人就不会松的,你要做好准备。”

    “好巧,我也是专一的人。”他调侃道。

    乔崎盯着他不说话。

    他收起这种懒懒的语气,伸手去抚摸她的双唇,眼神和动作缱绻缠绵。

    几秒后,席川收回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她身上有着和他一样的发香以及体香,两人像是融为一体,那种亲密无间的感觉又涌上乔崎心头。发丝和他衬衫摩擦发出的细微响声在她耳边轻轻回响着,还有那股持续传来的体温,他若有似无的吸气声,都让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他收紧手臂,一言不发地用手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短发。半天后,他低声在她耳边说:“把头发留长一点,我喜欢你长发的样子。”

    听到这句话,她有一瞬间是怔愣的,心跳也开始加速。

    席川说:“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也要做好准备。我算不上是一个好人,不能给你平凡安定的生活,但我会竭尽全力让你活得比以前好。”他抚上她的锁骨,来回地摩挲,“我们是最契合的,天生就注定会在一起。”

    说到最后,他的语调开始上扬:“我有信心能给你普通男人给不了的生活,如果你嫁给别的男人,我敢保证你不会快乐。当然,那种事我想都不敢想。”

    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自恋和自信。像他这种智商的人……乔崎忍不住想,他有时候还是挺善解人意的。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乔崎从他怀里探出头来:“时间也不早了,上楼休息吧。”

    “嗯,你先睡,我还有些工作要做。”席川松开她。

    乔崎问:“工作?”

    “陈思思的尸体在我的解剖室。”他答道。

    乔崎皱眉:“资料上写的那个纹身?”

    “嗯。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最后还有一个收尾工作。”席川边说边解开衬衣的扣子。在她身边,他浑身都发烫,没多久,他就把衬衣脱下来,露出精瘦白皙的胸膛。

    “大概能看出是什么样子吗?”她好奇地问,眼神瞟到他胸前的肌肉时,将目光飘到外面的庭院里。

    席川将衬衣扔到一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她:上面是宫静的尸体,那个臀部放大清晰的纹身,赫然映入乔崎的眼帘。

    不大的纹身,甚至看不出是什么图形。弯弯曲曲的线条,像是迷宫,又像是扭曲的蛇,在末端有一处像是蝎子尾部的毒刺。

    “莫非陈思思身上的纹身和她一样?”乔崎紧蹙眉头。

    席川低声回答:“并不,只是有一定的联系。”

    这个纹身,在她的印象中,并没有看见过类似的。乔崎想起了那个男人,按照席川的说法,莫非宫静和陈思思身上的纹身都是他弄上去的?

    “是不是j……”

    席川就知道她要问,便说:“时间不早了,我先抱你去洗漱,早点睡觉。”

    还没等乔崎反应过来,他就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将其打横抱起,上了二楼。

    走进她的房间,席川直接将她抱进浴室,体贴地为她做好清洁工作,又将她放到大床上。

    “今晚你一个人睡。”席川给她盖好被子,“好好休息。”

    乔崎蠕动了一下嘴唇,话哽在喉咙里,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她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一股低气压,在面前这个男人周身流动。

    “席川,你……”

    男人拍拍她的头:“晚安。”而后转身离开房间。

    乔崎只得作罢,将话咽了回去。她躺下来,盯着他高大清瘦的背影,直到门合上的声音传来,屋内的灯也暗下来。

    到底怎么了?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乔崎盯着黑漆漆的房间,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

    席川穿着黑衬衣坐在空旷而昏暗的房间里,闭着眼,拳头紧握。

    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一个牢笼。四周都是玻璃,就连地板也是玻璃做的,晃眼而通透;中间被一堵厚厚的玻璃隔住,分成两半。他蹲坐在冰冷的玻璃地板上,长腿分开一定的角度,脸色苍白,表情悲戚而难受。

    他就在这么静静坐着,像蹲没有生气的雕塑。

    半个小时后,席川起身,走到中间那面玻璃前,缓缓跪下,嘴里不停喃着:“小七……”声音沙哑得声带被严重破坏过,心碎又艰难。

    在玻璃那边,却是一副血腥、令人作呕的场景:镜子上全是血迹,顺着某个点蔓延开来,像是一朵朵血花,地上摆着几块碎肉。

    人肉……

    以后的时间里,他就像是一头被人囚禁的困兽,不停地喊着那个名字,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一点内心的痛楚。然而没多久,席川缓缓抬头——镜子里的男人,俊美模糊的脸庞开始变得扭曲,嘴角带血。

    他缓缓绽开一个微笑,握紧拳头,开始一下一下地砸玻璃。

    玻璃很结实,根本没有因为外力而受到半点损害,反倒是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开始破裂,皮肉绽开,新鲜的血液顺着玻璃一路滴下来,在镜子上晕染一片血红。

    他的胸中困了一个恶魔,随时都要蹿出来,随时都要冲破那道防线。那个恶魔叫嚣着要打破这道阻隔,到那边去,找他的小七。

    小七,小七……融在他身体里的女人。

    沉闷的击打声响彻整个玻璃屋……他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叫声绝望、凄惨。几分钟后,席川猩红的眼里终于有了些理智,他骤然停下自残的动作,动作慌乱地起身跑到一旁干呕起来。

    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等到胸膛那股怨气稍稍平复,他开始瘫在墙边,半倚着,用那只带血的手抹了一把脸。由于接触空气而变得冰冷的血液让他猛地惊醒,他呆愣愣地盯着手上鲜红的液体,怔愣了几秒,而后绽开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开始一点一点地舔舐掉那上面的血液,舌头缓慢而坚定地移动,像是在做一件神圣而庄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