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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沈宴私下里询问了很多朋友怎么挽回女人,不止是郭琪一个人,那些花花大少提出的无非是“送花、送包”之类的,沈宴知道阮知微不会喜欢这种浮夸的路数,他挑挑拣拣了很多种方式,觉得送全剧组下午茶应该能让她更容易接受,最后才用的这种方法,即使阮知微从来没吃过他准备的下午茶。

    郭琪告诉沈宴,哄女人,“要在她需要你的时候及时出现”,所以哪怕现在公司很忙,沈宴会议不断,但只要制片人告诉他阮知微收工了,沈宴都会扔下会议室里的众人来找她,担心她打不到车,他想送她回家。

    真看到她打了出租车,沈宴居然还他妈担心出租车司机是坏人,怕司机拐跑阮知微,才跟了她一路。

    甚至下着雨的那晚,他被阮知微闺蜜指着鼻尖骂之后,他还在她们上楼后,把向锦秋扔的东西一一收了起来,大雨磅礴,他左手的纱布被雨水浸透,他还是忍着不舒服感把那些化妆品收起来,就因为郭琪告诉过他“挽回一个女人可以从她闺蜜入手”。

    沈宴确实不会挽回女人,但他真的想尽办法去学了。

    他压抑着自己的脾气,他费尽心思来讨好她,他被她拒绝了也不发火,他的面子数次被阮知微当着全剧组的人踩在脚下,他也都没说什么。

    想要挽回她,他总要改变的,总要失去些什么的,他想。

    但是现在,他的所有努力只换来阮知微的一句“你现在又在纠缠我,已经影响到我的正常生活了”。

    她压根就看不到他的努力。

    阮知微看沈宴又不说话了,她狠了狠心,干脆说出最决绝的一句话:“没有你,我真的过得很好。你的出现打乱了我和我身边人的节奏,其实挺让人恶心的,所以,希望你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阮知微不想再和沈宴继续纠缠下去了,和沈宴的恩恩怨怨,就到此为止吧。

    而沈宴,他猛地抬头,看向阮知微,桃花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痛色。

    恶心,这个词,她用来形容他。

    阮知微抿紧唇,没说话,她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对,我就是在说你,让人恶心。”

    沉默了许久,沈宴才自嘲地笑了笑:“好,好,我恶心。”

    沈宴其实是自尊心很强的一个人,小时候,他为了引起爸妈注意,调皮捣蛋、各种闯祸,后来被祖母拎着棍子打的时候,他只是一声不吭地咬牙挨打,最后也没有说出来自己闯祸的真正原因。

    而现在,阮知微这句“恶心”无疑伤到他了。

    她将他本就易碎的自尊心捅得七零八碎,碾压捣烂,拼都无法再拼凑完整。

    他最后冲阮知微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泛着轻嘲,又隐约带着一丝脆弱:“微微,你刚才说,这世上没人治得了我,怎么没人?”

    他直视着她,低声继续:“你不就能吗?”

    说完这句话,沈宴似乎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表情,他迅速地转身,走到门边,将反锁打开,而他在那里开门的时候,阮知微才注意到,他左手的白色纱布不知道何时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可能是她挣扎的时候,也可能是她扇他的时候。

    他的眼下还带着一丝浅色痕迹,是向锦秋在那个雨夜用口红盒擦破的,沈宴的左脸肿着,左手纱布染血,好像……他纠缠她的这些天,他也一直在受伤。

    “咔哒”一声,反锁在这时被打开,沈宴打开化妆室的门,一句话没说,径直离开。

    化妆室里又剩下了阮知微一个人。

    她这时才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虚脱般地从化妆台上缓缓滑下,半坐在化妆桌前。

    阮知微怔怔地望着门边,心里想着,这次应该是真的结束了。

    可是脑海里却还是忍不住回想起沈宴的那句话——

    “你说这世上没人治得了我,怎么没人?你不就能吗?”

    他的语气里似乎染了血一般的怆然和疼痛。

    阮知微想,应该是她听错了吧。

    对,一定是她听错了。

    第37章

    那天之后, 沈宴真的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剧组里。

    听说他确定投资《不语心事》剧组,几千万砸进来,剧组经费立刻大幅度上涨, 全剧组人员的待遇都好了起来,让影视城的其他剧组演员看了眼红。

    剧组早、中、晚三餐全包, 餐费标准分档次,男主和女主是专门的第一档次配餐, 其他演员是第二档次配餐,群演则是第三档次配餐。

    群演的第三档次配餐是三荤三素, 其他档次的配餐要比第三档次高级很多, 食材空运、营养搭配, 荤素均衡。听说男主、女主的配餐是请国外的营养师专门搭配的。

    而且剧组还给演员们都配备了专车接送,咖位越大则待遇越好,阮知微从此都不用再自己打车了, 剧组有宽敞的房车是为她准备的。

    其实阮知微知道, 这些都是沈宴留给她的福利,甚至为了让她能接受, 他把苏御的待遇都提了上来。

    他以剧组投资方的名义来给,给的又是“男主角和女主角”, 他自己不出现,阮知微没有拒绝的道理,她现在拒绝就是不给徐导和制片人面子。

    所以, 她也不得不用了这些,还好都是大家一起用, 阮知微的心理负担就会好很多。

    而每次, 她和肖蒙蒙、苏御一起吃饭时, 肖蒙蒙看着配餐里鲜嫩可口的大鱼大肉, 都会啧啧感慨:“微微,剧组里的人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你,我们这都是借了你的光。对了微微,你那天和沈宴在化妆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阮知微低头夹米饭的筷子停了一下。

    化妆室的那一幕不胫而走,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传的版本多种多样,有说她甩了沈宴一巴掌,还有说她气愤地打碎了各种化妆品,甚至还有人乱传他们在化妆室里不可描述的……

    “你们不会真的……?这样那样了?”肖蒙蒙欲言又止。

    阮知微脸顿时一红,立刻否认:“没有。”

    肖蒙蒙松了口气:“我就说,微微才不是玩得那么大的人,但让她们这么一传,搞得我每次在化妆镜前面化妆的时候,都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苏御用筷子打了下肖蒙蒙的筷子,声色冷淡:“吃饭少说话。”

    “知道啦。”肖蒙蒙撇了撇嘴。

    看肖蒙蒙终于止住话头,苏御也垂眸,望向他眼前的配餐,他面前的配餐和阮知微是一个标准的,北海道的三文鱼,从东北空运来的五常大米颗颗饱满……苏御清楚,自己待遇能和阮知微一样,明显是阮知微那天和沈宴的交流有了成效。

    他们的剧本还是按照之前的来,这应该都是阮知微的抗争。

    现在苏御享受的待遇,都是阮知微去争取来的。虽然苏御并不想接受沈宴的福利,但他也没办法真的拒绝,那会让徐导难堪。

    其实苏御挺自卑的。

    无论是改剧本事件,还是现在的待遇上升,苏御都能够清晰地认识到他和沈宴的差距,如同一道鸿沟,不可跨越。

    沈宴这样的条件尚且被阮知微拒绝,苏御不知道自己又将如何。

    他有时候想,其实做朋友也很好,更长久。

    “那沈宴为什么在那之后都不来剧组了?”肖蒙蒙顿了下,还是忍不住好奇,她凑近阮知微继续问:“你不会真的扇他了吧?”

    这次阮知微没有否认。

    苏御其实早已猜到,阮知微的反应更证实了他的猜测,他只觉得嘴里的饭菜顿时味同嚼蜡起来,没了食欲。

    看到沈宴这个下场,苏御连说出自己心意的都没有了。

    肖蒙蒙则倒吸了口冷气,她睁大眼睛想象了那场景,最后,由衷地给阮知微比了个大拇指:“微微牛逼。”

    阮知微安静地咬了口三文鱼,入口滑凉鲜嫩,凉得像是那天贴在她后背肌肤的化妆镜。

    她没有说话。

    -

    沈氏集团第45层会议室里,刚刚结束了一场会议。

    落地窗旁,金色的夕阳缓缓下沉,将城市边缘都镀了层金边,钢筋水泥被这昏黄的色调晕染,冰冷的城市也带了耀眼的暖意。

    沈宴站在落地窗旁,俯视着夕阳下的城市,点燃了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

    桌上的烟灰缸里落满了烟头,多到数不清,黑色的烟灰堆在缸底,一看就是最近集中性地抽了很多。

    郭琪把会议材料保存,点击睡眠模式,关上笔记本电脑后,这才看到沈宴站在窗边抽烟,沈宴左手的纱布缠得要比上一次厚了些,好像是伤口意外崩裂了。

    但沈宴丝毫没有病人的自觉性,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烟,烟上火光闪烁,有灰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升腾,让人看不清沈宴脸上的神色。

    郭琪走近沈宴,被沈宴身上的烟味熏得直皱眉:“你这是怎么了?突然烟抽得这么凶?好好的股东不当,转行当烟鬼吗?你还是病人,注意一点。”

    郭琪不知道的是,自从那天离开剧组以后,沈宴已经连着好多天没有睡着了,沈宴睡不着就起来办公,一边办公一边抽烟,整宿整宿地抽着,似乎这样就没空想别的一样。

    但郭琪还是提起了沈宴最不想回忆的事,郭琪随口问了一句:“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你最近倒是不会在开会中途突然扔下我们了,我之前都以为你飘了,天天放我们鸽子。”

    沈宴低头,用力摁灭了烟,他之前开会离开是为了去接阮知微,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沈宴沉默了会,突然开口:“你的那辆兰博基尼aventador,哪天提给我吧。”

    “哈???我为什么要把我的兰博基尼aventador给你……不对,等等,”郭琪这才想起来自己之前好像还拿兰博基尼aventador打了个赌,赌沈宴能成功挽回他之前金屋藏娇的女人。

    那这么看,沈宴是失败了?

    这车是他的最爱,郭琪可不舍得,他有点慌了:“不是吧哥,你是不是没尽全力啊,女人真的很好哄的,你这样的男人只要一勾勾手,女人肯定就回来了啊,你不是为了得到我的车故意失败的吧?”

    沈宴闻言,从鼻间嗤了声:“你觉得呢?”

    “……”

    郭琪冷静下来想想,沈宴好像也不至于为了一辆车这样。

    郭琪试图帮沈宴寻找突破口:“你是不是又乱发脾气了?不够耐心?或者没像我说的那样讨她欢心?你不要这么容易放弃嘛,她刚开始可能端着一点,之后就会好了。”

    沈宴打断郭琪:“我都做了,你教我的那些。”

    他低声继续:“不是我容易放弃,是她说我,”顿了下,沈宴再次开口,他说得有点艰难:“说我,让她恶心。”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沈宴终于从言语中泄露出了几分脆弱的情绪,这情绪被他深刻掩藏在心底,却还是一提起来就波涛汹涌,几乎让他的心防瞬间决堤。

    郭琪听清了沈宴的话时,立刻闭嘴了。

    恶心。

    无论男人有多厚脸皮,被女人骂了恶心之后都无法做到再次主动,何况是沈宴自尊心那么强的男人。

    那个女人也是够狠的,真的一点不留情面啊。

    也是这个瞬间,郭琪才注意到,沈宴往日磁沉的声线不知何时变得这么低哑,像是被烟熏火燎过一样,看来是最近烟抽得太凶、太急导致的。

    此时此刻,沈宴正望着落地窗外面的景色,金色夕阳已经下落,金边消失,深蓝色的天空像是徐徐展开的幕布,为这一天落幕。

    从郭琪的角度,只能看到沈宴的侧脸,深蓝色的天映着他的侧脸,沈宴的背影孤寂,又带着隐约的悲伤。

    郭琪看着都有点心疼了:“没事,你也不用太难受……你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要我说,你可能就是要求太高了,感觉你的感情路不太顺,你怎么就喜欢那种难搞的女人,好搞的女人一大堆……”

    “不用安慰我,”沈宴揉了揉鼻梁,他的眼眶下方泛着青黑,太久没睡,头疼得厉害,沈宴揉了两下才觉得好点:“你把车提给我,我就好了。”

    沈宴是不太好受,所以看到郭琪不好受,他可能就好受点了。

    郭琪:“……”

    草,他收回心疼沈宴的屁话,沈宴这个狗比,纯属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