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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过了一会儿,窗外一根竹管插了进来,吹出白色的烟雾。屋里很快就安静下来。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她似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靠近床边,看着熟睡的秋明月,她有些矛盾和挣扎。最后还是咬了咬唇,道:“五姐,对不起,不是我要害你的。如果你要报仇,就找六姐吧。我也不想这么做的。我…我只是拿你一件东西而已。应该…应该也没事的。”她说到最后,声音低了下来,明显的没有底气。

    秋明月没有动,眼睫却颤了颤。秋明珊,果然是你。

    秋明珊因为心慌,所以没有发现原本应该熟睡的秋明月嘴角微露的嘲讽和失望。她不敢电灯,摸索的来到床头,从枕头下找到一个紫色的荷包。

    她紧紧拽着那个荷包,转身就走,却突然后颈一痛,眼前立刻漆黑一片秋明月利落的翻身接住她,然后把她放在床外侧。头发披散,刻意遮住她的面容。然后脱下她的衣服,拿了她手中的荷包走了出去。

    门外早有人焦急的等候,借着有些暗淡的月色。秋明月认出那是秋明珊的丫鬟宝儿。宝儿听到脚步声,眼前一亮,立刻走上前。

    “小姐,你终于出来了。如何了?”

    秋明月低着头,还好月色昏暗,又有树影在侧很容易挡住自己的容颜和身高。她将荷包塞给宝儿,刻意压低了声音“把这个交给六姐。”

    宝儿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诧异道:“那小姐,你呢?”

    秋明月已经转过身,“两个人目标太大,你将这荷包拿给六姐就行了。我先回去了。”她说完就匆匆离去,宝儿在原地瘪了瘪嘴,暗自嘀咕着。

    “就知道拿我做挡箭牌。”她狠狠瞪了眼秋明月,不甘心的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再她离去后秋明月却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月下,黑夜,她眼神纯粹而晶亮,含着嘲讽与冷漠。

    凤倾璃出现在她身后,“薛雨华未必会中计。”

    秋明月回过头来,自信一笑。

    “放心,我自有办法。”虽然这样做对月雨华有些不厚道,但是谁让他有那么一个处处想置自己于死地的母亲呢?只能说,怪他倒霉了。

    凤倾璃见她神采奕奕,眼神晶亮闪烁如星辰如画越发美得虚幻缥缈。突然眉头一皱,一把拉过秋明月在怀,迅速躲到了暗处。

    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再次在屋内吹了迷药。让后走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肩上扛着一个人,正是秋明珊。幸好此刻天黑,那黑衣人并未仔细看秋明珊的容颜,将她当做秋明月掳去了。

    “人已经走了,快放我下来。”

    暗处,秋明月被凤倾璃抱在怀里躲在大树上,黑压压的枝叶洒落一地黑影,却掩盖不了两人暧昧的姿势。秋明月羞红了脸,嗔了一句。

    凤倾璃低头,见她娇颜熏红,眼神嗔怒而羞恼,却不见丝毫冷漠和排斥。他心中一荡,更是收紧了手臂。

    “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下去干什么?万一等会儿薛国侯夫人不放心,再派人来怎么办?”

    秋明月瞪着他,“她怎么可能再派人来?你不是要帮我么?等会儿薛雨华见到秋明兰发觉上了当肯定会猜测出前因后果,你不去阻止他,我今日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了。”

    凤倾璃低低一叹,有些闷声闷气道:“好吧。”

    秋明月只觉得身子似被腾空一般,不过转瞬,两人已经落在地上,她迅速站起来,瞪了他一眼,转身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凤倾璃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稍刻,笑意变成了冷意。

    “冷修。”

    冷修突然出现在他身后,“都安排好了吗?”

    冷修点头,“薛国侯夫人刚才从薛雨杰那儿出来,那黑衣人是大皇子府的人。”

    凤倾璃冷笑,“果然。”

    冷修想了想,又道:“这件事大皇子应该不知情,是薛侧妃从中作梗。”

    凤倾璃没说话,心中自是明白的。

    “可留下证据?”

    冷修点头,从怀里掏出个似金非金似银非银巴掌大小的牌子。

    “这是大皇子府的腰牌。”

    凤倾璃瞥了他一眼,“还给他。”

    冷修一愣,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薛国侯夫人走了以后,属下已经打晕了薛二公子。”

    “嗯。”凤倾璃抬头看看月色,心中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吧。

    而此刻,秋明兰的房间里,宝儿敲响了门,丁香打开门,带着她走了进去。

    “六小姐。”

    秋明兰皱眉,“九妹呢?”

    “小姐说两个人目标太大,就回去了,让奴婢过来。”她拿出那个荷包,递给秋明兰。

    “这是小姐从五小姐枕头底下找到的。”

    丁香接过那荷包交到秋明兰手上,秋明兰仔细看了看,才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宝儿福了福身,退了出去,一出去,却被人给打晕了。然后立刻有人接住她,扛在肩上,迅速离去。

    屋内,秋明兰看着手中的荷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出来吧。”

    身后走出一个人,屋内烛火瞬间通明,将她的容颜照得发亮,却是绿鸢。

    秋明兰转身看着她,手中荷包扔给她。

    “看看,这可是你家小姐的针法。”

    绿鸢仔细看了看,然后点头。

    “是,小姐擅长双面绣,针法很独特,旁人是不宜仿造的。”

    秋明兰眼中划过一抹嫉恨,淡淡道:“很好,现在你就拿着这荷包去找表哥。就说前日表哥搭救八妹之恩,明月不甚感激,特邀故地相见。”

    绿鸢低着头,没有半分犹豫的点头。

    “是。”

    她恭顺的摸样取悦了秋明兰,五姐啊五姐,你千算万算,没算到你的贴身丫鬟早已背叛你了吧?

    “现在表哥在后山,你快去吧。”

    “是。”绿鸢走了出去。

    丁香走上来,问:“小姐,既然绿鸢已经被你收买了。那为何不让绿鸢盗得五小姐的荷包不更加方便吗?何必让九小姐多此一举呢?”

    秋明兰斜睨了她一眼,“你懂什么?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九妹现在投靠我,不过是因利而合而已。云姨娘可不是个没脑子的人,明天天亮后,还指不定得乱成什么样呢。未免夜长梦多,我必须斩草除根,以绝后患。没了这个把柄,我如何利用九妹让云姨娘为我驱使?哼。”她眼底划过一丝阴冷的恶毒。

    丁香打了个寒颤,低下头不敢说话。她还以为,小姐对九小姐至少有几分真心,没想到,却仍旧只是利用而已。不但利用,而且还要物尽其用。

    秋明兰抬头看了看窗外夜色,道:“去把帷帽给我拿来。”

    “是。”丁香低头下去,很快就找来一顶白色大帷帽,替秋明兰披上。

    秋明兰整了整衣衫,“走,出去。咳咳咳…”

    丁香有些担忧道:“小姐,你的身体?”

    “无妨。”秋明兰眼中划过一抹坚毅,“弱不禁风更好。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也说得过去。”

    丁香低下头,知道小姐又在算计了。她默不作声的扶着秋明兰出门,向那日的八宝廊柱亭走去。

    而此刻,绿鸢穿过客居,到了后山,远远的就见夜色掩盖下,一抹修长如竹的身影负手而立,遥遥相望。

    “世子。”她唤了一声。

    薛雨华一怔,回过头来,似有些讶异。

    “你不是五妹妹的丫鬟么,来这儿作甚?”他眼神光芒闪烁,“难道是?”

    绿鸢低着头,道:“小姐命奴婢寻世子于前日亭中一见,以谢那日搭救八小姐之恩。”她掏出一个精致的荷包,朗月缕缕,那荷包上绣线若星星洒落银河,闪闪粼粼。

    薛雨华起先还有些怀疑,然见来人是秋明月的心腹,心中便信了几分。又想起那日,她临走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毫无冷色。如斜阳暖日,和煦温柔。

    他心中激动,早欣喜得忘乎所以。

    “好,我这就去。”他顺手接过那荷包,视若珍宝的藏在了怀里,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弧。

    绿鸢眼神闪了闪,低声道:“世子,我家小姐乃未出阁之身,未免惹人闲言碎语,我们得从小路过去。”她又叹了一声,“明日小姐就要随夫人下山,日后怕是没有机会道谢,不然今日也不会如此冒昧了。”

    薛雨华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原本他还在想,自己便是大白天的去看她,她都会驳斥自己。在这佛寺之中,夜深人静,她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约自己相见,岂非有违常理?然而绿鸢这番话非但解除了他的疑惑,也让他心中感动莫名。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那个姨母视秋明月为眼中钉,恨不得欲处之而后快。只怕母亲已经告诉她自己心仪明月,以她那般性子,日后定然不会允许明月见自己了。今晚,是最后的机会。

    想通一切关键,薛雨华的步子便急切了许多。绿鸢跟在后面,一直低着头,看着他急切的样子,眼中划过几分复杂和不忍。

    远远的,就看到亭中一女子背靠自己坐在栏杆上。她身上披着大帷帽,在风中冷得瑟瑟发抖,手抱着双臂,不时传来咳嗽声。

    薛雨华心中一疼,急急的就走了上去。

    “五妹妹。”方一跨入亭中,突闻一阵幽香传来,眼前一瞬间似晃过什么,心中升起了一缕不安。脚步微微一顿。

    “表哥,你来了?”

    清泠悦儿的声音,徐徐传来,若丝丝杨柳,拂过他的心扉。

    他摇头,就见坐在栏杆上的少女回过头来。然后一阵天昏地暗,那少女明媚容颜如夜空中皎洁的月色,她一笑,绚丽如仙,倾国倾城。

    糟糕,中计!

    脑海刚划过这一想法,然而鼻尖香气愈浓,浑身突然乏力。晕倒前,他震惊的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绿鸢。那个荷包…

    苦笑一声,终是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秋明兰一愣,急急的跑上来。

    “表哥。”她抬头,“表哥怎么会晕倒?”

    后颈一痛,她已经人事不省的晕倒在薛雨华身上。

    绿鸢蹲下来,在薛雨华身上东摸摸西摸摸,很快找出那个荷包,握在手中。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她站起来。

    “小姐。”

    秋明月走过来,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两个人。目光落在薛雨华身上的时候,闪过几许复杂,而后又变成坚定。

    “没有人发现你吧?”

    绿鸢摇头,“没有,奴婢谨遵小姐吩咐,从后山小路过来的,没惊动任何人。”

    秋明月点头,回身。

    “辛苦你了。”

    绿鸢摇头,“为小姐出生入死,是奴婢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