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地尖叫声,让在院中灭火的、审讯的人齐刷刷回头。
而回头之后,却又是悔不当初。
他娘的,也太邪门了吧!
年长的护卫都将眼睛给闭上,全都假装看不到,而年轻的好些人都觉得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甚至有些当场就被吓到尿裤子或者直接晕了过去。
在那斑驳的树影之下,的确是有一个人在缓缓地往这边行动,朝着白凤等人的方向而去。
不,那不应该是人。
月色落在她的脸上,毫无生气!
埙声悠扬,自屋顶传来,可现在没有任何的目光是在屋顶之上的。
所有人都警惕地看着朝他们步履蹒跚而来的……
老太君!
“娘……”
白镇堂终究是有一颗赤子之心的,在看到老太君朝他们缓步走来的时候,没有半分惊吓,唯有失而复得的感动,甚至他差点没有跑上去牵起老太君的手。
“白尚书,本王劝你,还是不要去触碰老太君。”
萧澈觉得自己有义务对未来的岳父大人进行善意的提醒。
这个时候,还有一点儿勇气的人都齐刷刷地抬起头来。
一轮明月悬挂当空,萧澈面若玉冠、一身黑袍,他站在月下,一眼望去,宛如谪仙。
而在他的脚边,那个黑纱蒙面的年轻人正坐在屋脊之上,轻轻地吹奏着让人心里毛骨悚然的埙声。
此刻,没有任何人觉得她所吹奏出来的埙声是好听的。
随着埙声的循序渐进,老太君距离白雁越发的近了。
饶是欧阳玉婵挡在了她的面前,但她只要一抬头看到老太君那张脸就会想到那夜是如何对老太君狠下杀手的。
那把刀,是如何狠狠地捅入老太君的心脏的。
“祖母!”
白雁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她脸上的泪痕一直都没有干过,现在又流下了一行清泪:“祖母!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不要杀我,我知错了,我不该杀你!我不该为了想要嫁给王爷就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你的身上,我错了,祖母!”
一切的一切……
都在这一刻真相大白。
白羽的埙声停了下来,老太君的尸体又软踏踏地倒了下去。
“娘!”
白镇堂惊呼了一声,赶紧上前去将老太君早就没有了生气的遗体给抱住。
这一夜,注定了是不眠夜。
白府上下又是走水,又是闹鬼的,甚至还查出了老太君和环翠的死因,刑部的衙役浩浩荡荡而来,从镇抚司校尉手里将杀人犯白雁押走的时候,那场火才刚刚熄灭。
而这个时候,天边已经泛白了。
存安活动了下筋骨,看着纸扎铺的伙计将上号的棺材送入白府的时候,她才十分感慨地叹了口气。
活着,也挺好的。
昨夜她躺在棺材里面的时候,那滋味委实不好受。
萧澈和白羽折腾了一宿,也没有在白府久留,收拾好一切,也走了出来。
存安见状,赶紧抹了一把脸上的灰:“爷,能和你商量个事儿吗?”
“说。”
“下次,要躺棺材可不可以换个人?”
这滋味,她有生之年真的不想来第二次了。
白羽忍不住一笑,这姑娘,拿刀的时候倒是像极了执法的镇抚司校尉,可将刀收起来后,俨然还是个姑娘家。
萧澈点点头:“到时候,你们自己协调。”
这种事,难道还需要他亲自来?
存安撇撇嘴:“啧啧,爷,你说说,这世道就是不甚公平。明明白家二小姐万千宠爱于一生,怎么就走上了这么一条不归路呢?弑杀祖母,杀的还是赫赫战功的老太君,就算皇上仁慈,也逃不过午门斩首之刑。”
老太君是有军功在身之人,加上这个案子有违伦常,按理说应该会被判凌迟,不过大约会顾忌到吏部尚书白镇堂的面子,兴许会是斩首。
“因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白羽尽管在一旁说风凉话,但也是在吐露心声。
四年前的白雁就一心想要嫁给萧澈,只可惜那个时候的萧澈重病在身,加上每一任王妃过门都会暴毙或者失踪,为了权衡,所以老太君一意孤行,要将白雁送到皇宫里面去。
至少,伺候皇帝要比伺候一个短命鬼强的多。
万一再诞下子嗣,母凭子贵,前程似锦。
这些都是老太君为白雁铺好了的,只可惜中途出了些岔子。
白雁娇纵蛮横,一心想要白羽的性命,殊不知却是给自己埋下了祸端。
腿瘸之后,白雁就成了白府最没用的一个。
若从头开始她就是最没用的那个,也许不会有今日的局面,可从一开始,她就是高高在上的,不说是万千宠爱,但至少是父疼母爱,祖母更是欢喜。
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
她不能够进宫了,甚至也无法嫁给萧澈了。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能够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原本有的一点点地失去,她无法反抗,无力去争取。
“哎,白雁也是可怜人。”
“你在可怜她?”萧澈皱眉。
白羽摇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是她为了一个男人,根本不值得。”
说这话的时候,白羽忍不住瞄了一眼萧澈。
存安也忍不住跟着瞄了一眼自家爷,啧啧……爷哟!您的烂桃花什么时候才开的完呢!再这么下去,白姑娘怕是要越走越远了。
萧澈抓着白羽的胳膊:“我怎么听你话中有话?”
“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白羽忽然话锋斗转,及其勉强地将话题岔开。
萧澈知道她有心躲避,要不恼怒,反而是顺着她说:“差不多了,还差一点点证据。”
白羽“恩”了一声,径自走下白府的台阶。
这里真的是够乌烟瘴气的。
“苏吏目!”
稍显疲倦的声音传来,却是急切的。
白羽的心一颤,有些不安地看向萧澈。
萧澈转过身:“白二夫人,今天就不用到本王府上请安了。”
“王爷。”李氏对萧澈做了个万福,目光却一直在他身后的白羽上。
“可以让我单独和苏吏目聊聊吗?”
李氏总是觉得哪儿不对劲,也许只要和这位叫苏溪的年轻人单独相处下,就会想起来,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