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北荒将白羽带到了陆御医的房间外面:“陆御医在里面等你。”
御医做的事情都是光明正大的,所以这些房间很少有关门闭户的。
白羽道了一句谢谢,便径自走了进去。
陆寻连头都没有抬下;“桌上的东西,拿走。”
白羽快步走到桌前,然后从桌上拿起一张方子:“自然铜30克,乳香15克,没药15克,土鳖9克。”
这些药材……
“驳骨散?”白羽看向还在奋笔疾书的陆寻,“这是要给魏公公的?”
“魏贤那厮,得理不饶人,听闻在考试的时候,是你诊断出他裂骨的?”
这时候,陆寻才将手中的毛笔给放下,然后又将药方子给吹了吹,这才又喊了个人进来,叮嘱了几句之后让人立刻送到御药房去。
白羽点点头:“师父不会是觉得我多事了吧?”
她既然行过医箱至礼了,自然可以唤陆寻一声师父。
陆寻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都形成了花纹:“你是孺子可教,为师怎么会觉得你多事?魏贤的伤已经拖了很久了,本以为为师避开,至少谢成是能够诊断出来的,不过谢成却投鼠忌器,畏首畏尾的,终究难成大器,差点没有殒了一条人命。”
在大夫的眼里,就算朝堂之上腥风血雨,但他们只会看到人命。
“师父为何不将这东西亲自交给魏公公呢?”
听着陆御医的语气,也不像是那种记仇的人。
这药方子,完全可以破冰呀。
“魏贤那厮老是觉得为师要害他,呵呵,太监嘛,总是患得患失的。”陆寻不计较地说道,“你记住,若是你要和魏贤打交道,以后就别大庭广众之下叫我师父,否则会被我连累的。”
陆寻看了一眼她的打扮:“想来太后压住了你是女儿身的身份,在皇宫,男人比女人要行走的开。”
白羽就不懂了,楚琉璃很明显对她是有敌意的,当初她刚刚被太皇太后定为言王妃的时候,楚琉璃迫不及待地召见她入宫,甚至还打算将她困在皇宫之中,怎么这一次却要偏帮与她。
楚琉璃能够年纪轻轻就成为太后,绝对是成大事者,断然不会因为楚玉的一个小小要求而放过对付她。
这其中,必定是有其他的阴谋。
至于是什么阴谋,她现在还不得而知,看来在皇宫的生存,需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了。
“对了,你介绍给我的那个人,还是有几分医学慧根的,最起码比隔壁的药奴们要强。”陆寻又提起笔来。
他今日的事情还挺多的,今日城中的老鼠又多了,还得按着线报来配制鼠患的药物。
白羽道:“他的伤应该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吧?”
“你既然关心人家,何不去瞧瞧?”陆寻这才抬起头来,用一双八卦的眼睛看着白羽,“莫非是害怕言王殿下吃味儿?”
他是见识过萧澈吃醋的样子,不过是个伤患,还是个又瘸又断指的残疾人,居然也能够勾起他的醋意,真是个大醋缸。
“作为我收买下来的人,我自然是关心的,不过我关心他的伤势也可以从师父这儿知道。”白羽道,“宅院的事应该都在做了吧?”
“这也是我找你来的原因。”陆寻再次将笔给放下,“你做这么大的工程都没有向殿下报备么?”
“他做他的,我做我的,有什么冲突?”白羽将方子收好,笑道:“你也知道,萧澈此人就是满身铜臭味,做钱庄、做赌坊、做当铺,这些他是精打细算的,不过做医庐,他又不懂。”
“你可知什么叫久病成医?”
“他又不是毛病多,太单一了,只要解毒之后,他就会像没事人一样。”
陆寻再次好奇;“为师很想知道,你做了这么多,是不是为了以后打算?你这是要和言王分道扬镳吗?”
白羽被看穿的心思,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当初她选择了陆寻和马子仁,为的就是避开萧澈。
她知道马子仁因为断肢再植的事情对她忠心耿耿,也知道陆寻一生都在追寻医术,一旦她将《八十一难》交给他,他势必会同意她建造一个独一无二的医庐。
白羽会赚钱,但她能够在这个时代赚的钱就是医术。
要尽快摆脱萧澈的控制,她不能够只将目标寄望在昆洛沙之上,鸡蛋要是放在一个篮子里面,会碎的。
医庐,是个赚钱的好工具。
“行了,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是如何想的,情情爱爱的,把握不住吗?”陆寻表示很不理解,“若是当初两相生厌,何必搅合在一起?”
“我也很无奈呀!”
白羽最是无辜了好吧,她莫名其妙地被太皇太后赐婚,然后又被萧澈赶鸭子上架,从一开始就事事不顺,事事都被掣肘,好不容易等她适应过来了,才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大漩涡之中,要出来,只有钱。
她穷啊!
“等我的医庐开张之后,我让马子仁打出个广告去。”
“广告?”
“就是广而告之。”
陆寻淡淡地“哦”了一声,真是个新奇的词儿。
他端起茶杯,里面的酸梅汤冰镇的温度刚好。
“医庐不仅仅可以治病救人,还可以剖尸查案。”
“噗——”
堂堂御医房三品御医,居然一个没忍住,形象全失地喷了一桌子的酸梅汤。
他刚刚写好的药方,白瞎了。
陆寻将黏糊糊的茶杯放下:“你刚刚说什么?你要做什么?”
“治病救人呀。”
“不是这个,后面那个。”
“剖尸查案。”
“你一个姑娘家,剖什么尸,查什么案?”陆寻承认,他的小心脏差点就被白羽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给震惊到漏跳了好几拍:“那是仵作做的事。”
喜欢钱,也得有个限度的好吧。
要是来求诊的病人知道看病的大夫居然是个仵作,人家还会来光顾吗?
这不是将生意往绝路上推么?
“有什么不可以的?”白羽无所谓地笑了笑,“反正我刚刚才为镇抚司破了一桩案子,我检查了个人头。”
她可得意了。
陆寻只觉得头晕眼花,一屁股给坐了下去。
“我收回刚刚的话,以后,你还是都得叫我陆御医好了。”
要是让人知道,他收了个将来要做仵作的徒弟,不对,是已经开始做仵作的徒弟,岂不是还要将他的病人给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