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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顾炎生毫不费力地拽住温少堂,一只手禁锢他的脑袋和半边脸,对方颊边的肉从他虎口溢出。

    他打架不像其他人那样喜欢放狠话爆粗口,而是直接漠然的将对手往死里打。

    他抓着温少堂的脑袋,正要往墙上狠狠地撞,一道急促的女声响起,“不要!”

    他偏头看女孩。她的眼里俱是恳求,担忧,害怕。

    他身体最脆弱的那根骨头,仿佛被针扎了一下,轻微而急促的疼了一下。

    他知道是羡慕,嫉妒,悲伤在作祟——他被打的时候,没有谁会在旁边担忧地出声求情。

    拽着温少堂那只手先是收紧,接着五指松开,另一只手亦缓缓放开。

    得到解放,温少堂浑身脱力,身体沿着墙壁缓缓倒下。

    温蕴之立刻上前,扶住他身体。

    顾炎生漠然地瞧着,转身离开,往巷口走。

    身后传来女孩关切的问候,“少堂哥,你有没有事?”

    “脖颈疼。”

    巷口的绿色垃圾桶晒在月光下,远处的桂花树影无声地摇摆着,分外幽静而凄清。

    顾炎生抬手摸头,掌心印上一滩红血,鲜艳地刺目。

    他忽然觉得挺疼的。

    第7章

    温家兄妹俩回到家里。

    温少堂指责、辱骂顾炎生。

    温蕴之听不下去,“够了!如果不是你嘴臭说他,他不会动手。”

    温少堂自觉刚刚失了面子,现在被她指责,心堵的更慌。“明明是他的那只疯狗先乱咬人!”

    温蕴之皱眉,曾经她所在的班里有两个男生打架。

    男生甲骂了男生乙一句,于是男生乙将男生甲打倒在地,踹他肚子。

    于此同时,男生甲不停地对着男生乙大骂:“活该你妈死了!”

    “活该你妈死了!”

    “活该你妈死了!”

    男生甲说,是男生乙的错,他殴打他。

    有的人一边记恨他人的错误,一边却忽略自身的过错。

    她敛眉对温少堂说,“拜托你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人家。”

    “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温少堂不屑。

    温蕴之生气,“那你以后不要再来12班找我。”

    温少堂一噎。听见二人吵架,温奶奶从卧室出来,“兄妹俩大晚上的闹什么?”

    温少堂转头对老人家温声说,“没事奶奶,她就跟我闹小脾气。”

    温奶奶笑的慈祥,“你做哥哥的让着妹妹点,跟她吵什么。”她絮叨了一番,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温家就只有他兄妹俩,二人要相亲相爱,互帮互助。

    温少堂语气凉凉的,“她啊,帮着个外人针对我。”

    温蕴之瞪他一眼,对奶奶说,“我去洗澡了。”

    温少堂对着她后背做了个鬼脸。

    温奶奶叹气,笑着打了下他手臂,“多大的人了,还跟妹妹打嘴仗。”

    “嚯,奶奶你不知道,蕴之她嘴巴可厉害了。”温少堂和奶奶吐苦水,“我这两天一直被她说,她还说我头发土。”

    温奶奶笑出了声,“她说的挺对的,你瞧瞧你的长刘海,跟个姑娘家似的,瞧着没精神气。”

    温少堂:“你老人家不懂,这是时尚潮流。”

    -

    第二天吃完早餐,温蕴之不坐温少堂的电动车去学校。

    温爷爷、温奶奶以为她还在生温少堂的气,不禁劝解一番。

    “我没生他的气。”她解释:“我和班里的一个女生约好了,今早和她一起坐公交去学校。”

    言至此,爷爷奶奶不再劝她。

    温少堂坚持送温蕴之去公交站,尽管她走路不超过八分钟就到。

    她下车。他温声和她说,“好了好了,我以后不会再说那些话了。”

    温蕴之不是死犟的人,闻言神色稍缓,“反正你记住,恶语伤人六月寒。”

    温少堂连声说知道。虽然这个妹妹才来清城,但他万分在乎她。

    兄妹俩道别。温蕴之立在公交站台附近,视线梭巡。

    她并未和哪个女生约好,今早要一起坐公交去学校。

    朱宁远远就看到了她,正要扬声打招呼,就看见她招手拦住一辆黑色的电动车。

    她顿在原地,那是顾炎生的车。

    她隐隐升起一股不安,这种不安可以理解为,她担心温蕴之和顾炎生纠缠。

    温蕴之利落地取出书包里的药盒,里面除了药,还有纱布、碘酒、棉签。

    “里面的药可以治你头上的伤。”她停顿一下,愧疚道,“昨晚很抱歉,对不起。”

    她当时心里担忧温少堂的脖颈,后面他离开巷口,才记起他脑袋亦受了不小的伤。

    顾炎生浓眉微拧,“你替温少堂道歉?”

    温蕴之动了动唇,昨晚躺在床上,她思绪复杂,一会想着顾炎生,一会想着温少堂的话。

    “嗯。”

    顾炎生就劈手夺过她手中的药盒,扔进不远处地垃圾桶里。

    “不需要。”他面色冷淡,不看她的脸色,启动车子离开。

    温蕴之无语,生出一股憋闷,随即轻呼出一口气,不需要就不需要。

    “蕴之。”朱宁走近她。

    温蕴之答应了一声。见朱宁手中空空的,她问:“你吃完早餐了?”

    朱宁迟疑了一下才说,“我只喝了杯豆浆。”

    温蕴之凝神,想起昨日她说自己要减肥。“就算是减肥,早餐还是不能吃太少啊。”

    “没事的。”朱宁故作惬意。她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只喝了一杯豆浆,饿的难受。

    想起温少堂对她的嘲笑,其他人私下不经心的议论,温蕴之不再说劝解的话。

    朱宁现在一定极度渴望瘦下来。

    哪怕要做一些在外界看来,损害身体的行为。

    于是她只温声说,“除了节食,你再抽出点时间运动,瘦的就比较快了。”

    朱宁微微一笑,“嗯”了声。眼前的女孩格外善解人意。

    2路公交来了。二人一前一后地上车,预备挨着一起坐。

    温蕴之问朱宁,她是否要坐靠窗的位置。

    “不用不用。”朱宁笑着摆手,“清城县我都看遍了。”

    整个县城目前只有两路公交车,不超过半个小时,就能将这座小县城逛完。

    从这边坐2路公交到清城一中,能逛完四分之一的门店。

    温蕴之静静地看着窗外,朱宁望着她精致美好的侧颜,欲言又止。

    -

    转眼到了下午放学时间。今天是周五,不用上晚自修,学生们都迫不及待地离开学校。

    温少堂发消息告诉温蕴之,他父母交代她,今晚去他家吃饭。

    她来了两天,还未去拜访大伯大伯母,确实格外失礼。

    于是在途中的某家购物超市,她买了水果,燕窝,牛肉。

    尽管温少堂说不需要,但她还是坚持如此。

    温少堂家里开着麻将铺,每天都很热闹。

    客厅摆着六张全自动麻将机,当地不少爱玩牌的人常来他家打麻将。

    温蕴之一进屋,就被一群叔叔阿姨盘根问底。

    温青山一脸骄傲,“我这侄女和行止一样聪明,在学校是前十名,还学了芭蕾。”

    不同于弟媳顾婉仪对他们一家的不喜。逢年过节,弟弟温行止会和他们联系,聊聊家里的情况,并在经济上帮衬他们家。

    温蕴之熟悉这种长辈炫耀儿女的场景。她站在温青山旁边,大方得体地朝各位长辈微笑。

    “诶哟,你们温家的孩子一个比一个长的好。”

    “这孩子一看就知道是行止的女儿。”

    “……”

    “侄女今年大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用不甚熟练的普通话问温蕴之。

    温蕴之注意到,这位阿姨打扮的不像其他人那样朴素。她的头发烫成了棕色的中卷,嘴巴抹着颜色纯正的口红,穿着改良的旗袍,手边放着一个爱马仕包包。

    “明年四月份就满十七了。”她礼貌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