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碟仙问题的先后顺序是抽签决定的,孙嘉誉是最后一个,他的问题是,你有什么想做的事。
五铢钱悄然操控碟子在报纸上各种移动一圈,孙智一脸害怕,将碟子缺口所指过的字组成了一句话——
我想问你借一样东西。
孙智故意激他:“嘉誉,你怕了吗?如果怕了也没关系,你跪在地上跟我说声‘我是胆小鬼’,今天的游戏就当没玩儿过。”
孙嘉誉那天是被骗来的。
孙智以孙沛锋派他来接人为由,将孙嘉誉拐到了郊区。他知道堂弟有多讨厌自己,故意暗示那些已经抵达的朋友们起哄,用激将法把孙嘉誉留了下来。
如今,同样的办法又奏效了。
孙嘉誉虽然害怕,但想到自己有“寄爷”保佑,应该不会出状况,憋着满肚子火气说:“好,你想借什么?”
碟子不动了,之前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仿佛只是幻觉。
为了把这场戏演得逼真,孙智没有告诉狐朋狗友们碟仙的游戏是假的,所以听见孙嘉誉的答案,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某些恐怖片。
鬼能借什么?四肢、躯干、眼睛,还有命。
他们惊慌失措,想收手又不敢,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到这次招魂游戏的组织人身上。
今天来的都是信得过的朋友,孙智懒得伪装,看着孙嘉誉意味不明的冷笑,“嘉誉,不玩儿了吧,天快黑了,到时候再想把碟仙送走可就难了。”
“我无所谓。”孙嘉誉嘴硬,但心里已经开始发毛。
他总觉在自己说了那一声“好”之后,有东西从背后钻进了他的皮肤里……
五铢钱的描述到这儿就结束了,“我真的不想害人,可是孙智握着铜币,我无法反抗他。对了,之前孙嘉誉那些过激的行为也是他命令我装出来的,我其实很不喜欢,像个疯子,举止一点也不优雅。”
说着说着突然变成了抱怨。
五铢钱的叙述流畅,其中有些地方又显得幼稚,陈岭问他,“你还记得自己死的时候多大吗?”
“不记得……”
陈岭想,应该是较为懵懂的年纪。
若是已经体味过人生点滴的成年殉葬人,心里必定会怨恨不甘,怎么会稀里糊涂的一觉睡到现在,连人形都无法凝聚。
他五指收拢,把五铢钱暂时揣进兜里,转头看向正把纸张压在墙上,飞快做记录的吴伟伟:“记完了吗?”
“马上。”吴伟伟手速加快,落下句号,“好了。”
陈岭点点头,正想让他催一催李鸿羽,方才安静听着五铢钱讲述的孙沛锋突然开口:“不对,嘉誉是在六月中就开始出现‘梦游’的情况了。”
正在替儿子擦掉额头朱砂印的孙太太也抬头说:“我看到嘉誉蹲在阳台生吃老鼠也是在六月中的样子。”可从刚刚野鬼的坦白中得知,他分明是在六月三十号才附到儿子身上!
而且他之前还提到过,儿子身上缠着病气。
“陈先生,会不会那只野鬼在撒谎。”孙沛锋激动道,“他一定还有东西没有交代!”
陈岭重新取出五铢钱。
野鬼显然已经听到外面的交谈,不等青年质问就已经喊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撒谎!”
陈岭将藏在衣服里的黄神越章印拿出来,警告的意味明显。
五铢钱颤抖了下,发出嗡的一声响,“是佛橱内的佛像,是他做的,他很厉害,我平时都绕着他走的。”
孙沛锋之前的确说过,孙嘉誉自从被附身以后,就不再亲自去佛橱上香了。
陈岭当时以为那是出于对神佛的畏惧。
眼下看来,整件事情还有别的东西在参与。
陈岭拎起五铢钱在半空晃了晃,“你老实交代,从开始到现在,到底哪些事情是你做的。”
五铢钱瓮声瓮气的絮絮叨叨,每一件事情都说得清清楚楚,可能是不想替别的鬼背黑锅,他在此刻展现出了惊人的记忆力。
听完,陈岭郑重其事地重复一遍,“你说孙嘉誉梦游和吃老鼠都不是你干的?”
“当然!吃老鼠这么血腥的事情我可不干。”五铢钱语气中带着一点小倨傲,重见天日到现在,他一滴血都没沾过,哪怕是动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