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走过来,伸手,盖在那些试卷上。
路言不明所以:“?”
顾戚:“为什么害怕考试?”
路言手上动作彻底顿住,僵在原地。
好半晌,才微哑着声音开口:“周老师跟你说了什么?”
顾戚感受到路言浑身有些紧绷,轻叹了一口气:“没有。”
路言总算抬头看他。
路言不知道,顾戚刚刚那句“卷子做烦了”,其实没骗他。
连顾戚自己都没数清,期间停了几次笔。
下午周易叫住他,进了办公室,第一句话就是:“路言的事,你知道多少?”
顾戚从周易叫住他那时候起,就有了底,挑拣着说了。
周易沉默了很久,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路言月考的答题卷。
空白一片,很干净。
只有左侧那一栏基本信息写好了。
“路言”那两个字,印痕深到几乎要把卷子划破。
是他的笔迹,却不像他的字。
弃考、过了半个多学期才去报道、高中去了十四中、抽屉里都是写好的卷子、考场上费了气力才写出来的名字……所有事情连起来,都指向一个方向。
顾戚看着“路言”那两个字,神情很淡,却带着一身超出年龄的压迫感:“他害怕考试?”
周易没说是,却也没说不是。
只是没再提路言的事,就好像把剩下的都交给顾戚自己去想,点到为止。
“不补考了,自己扣着时间做完,对着答案,自己改完估分,拿不定分数的再说。”周易说完这句话,把月考卷给了顾戚,就摆了摆手,让顾戚出去了。
顾戚却没回寝室。
他拿着卷子,找了个空教室,坐在那里,把卷子一题一题,从头到尾全做完了。
然后下楼,抽了一根烟,在操场吹了半小时的风,到路言门口敲了门。
他不知道路言为什么害怕考试,他想试着,离他近一点,也想让自己静一点。
可是不行。
顾戚坐在空教室里,把所有卷子一题一题写完了,还是不行。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心落不了地的时候,写卷子是一件能把所有耐心消磨殆尽的事。
而那人害怕考试,和他比起来,要难熬得更多。
“先把头发擦干,别感冒,”顾戚拿过路言放在桌角的毛巾,递过去,“把头发擦了,你想问什么都可以。”
路言没接。
他觉得顾戚现在把主次弄错了。
不是他想问什么都可以,而是顾戚自己知道什么。
头发其实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只剩发尾还湿着,时不时掉下一两滴,晕在肩膀上。
顾戚往前走了一步,直接轻捏住路言的后颈,动作很快,却很轻地把发尾擦了擦,还低笑着说了一声:“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也不知道是说给他自己听,还是说给路言听。
路言根本没想到,顾戚竟然敢直接上手。
往后一避,刚好撞在腰间的淤青上,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