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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
    郁清梨的睡颜很安静,安静的像个婴孩,莫名有些可爱。

    许是听到了江煦之的话,要给回应一般,轻轻发出一声嘤咛,便转过身子去了。

    江煦之呼了口气,这才退着身子跨出房门,替她带上了门。

    下楼时,瞧见古川丧着脸,坐在周边,袖桃也没了平日的精气神,眼皮子耷拉在一起,像跛足小犬。

    瞧见江煦之下了楼,忙迎上去问道:“世子,我家姑娘好些了吗?”

    江煦之道:“她睡了,你也睡吧。”

    袖桃长叹了口气:“哪里睡得着,这火来的好巧不巧。”

    古川却骂了句:“王八蛋!”

    吓了袖桃一跳,忙道:“你好端端骂谁?”

    古川抬头对上江煦之的视线,只能撇开头,敷衍道:“没骂谁,气不过这火。”

    袖桃怨道:“水火无情,这水火你也管得住?”

    古川不说话了,江煦之喊他回去。

    回去的路上,江煦之一瞬间整个人冷了下来,他问:“怎么样?”

    古川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回道:“软骨头一个,都没怎么使劲儿,就全部招了。”

    江煦之眸中一片冷寂,不咸不淡的叮嘱了句:“别把人弄死了。”

    “知道,怕他扛不住,在他嘴里塞了团布子,叫那边看紧着呢,除了我们的人,谁也不许靠近,就不信抓不住他们。”

    江煦之走到府前,抬头瞧了眼郁清梨那处,屋里烛火已经灭了。

    “主子,您说,这人到底是不是冲着郁姑娘来的?”

    古川并不傻,他也开始朝着更深的地方想去。

    江煦之背着手走在前头,将士替他开门,两人在院子中缓缓走着。

    “是不是又如何?只要捉了了那老狐狸,管他作甚?”

    古川道:“我们不下个引子?”

    江煦之冷哧一声,眸中寒光一片:“下?不是已经下了?”

    随即便朝着自己室内走去,余下古川一人思索这话。

    他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古川:来人啊,把我杀了,给我们主子助助兴!

    第53章

    一场火, 郁清梨尚未开始的铺子就付之一炬。

    这一天,她连门也未出,整个人如同霜打的韭菜, 一声不吭缩在被子里, 像个乌龟。

    袖桃敲门也不应。

    袖桃将头贴着门, 听了会儿动静,屋内静悄悄,想着郁清梨大抵是缩在屋内, 端着饭菜, 苦口婆心劝道:“姑娘, 您吃一口吧,一直这么也不是法子。世子爷已经去春沿街查了,说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 您先别想旁的,明日就都过去了。”

    郁清梨脑子拧的难受, 她没听进去袖桃的话。

    忽然想起上次高氏父子返程时遇到的事。

    当时那些人好像就是冲着阻拦她做冬衣而来, 只是, 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到底是因为她,还是因为这批冬衣?

    若是她, 那思来算去, 便只有同她生意上有利益关系的人才会这么做了, 这么一排除, 天锦阁的嫌疑最大。

    不过,若是冬衣,那便复杂许多,刨去因她的原因,这里面, 有江煦之的,江家的,更甚,还有宁奕的。

    她皱眉,有没有可能,对方是要一箭双雕?

    一面毁了她的铺子,一面毁了需要冬衣的这批人?

    到时候陛下降罪,可谓一举两得。

    坐收利益。

    郁清梨想到出神,不知何时下了床,她走到靠着后窗的位置,开了个缝,能清晰的看到沿春河对岸的景象。

    那头的人来来往往,收拾着残骸。

    心里又是一阵烦闷。

    *

    江煦之在地牢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把精巧的袖刀,目光扫过毡帽少年颧骨高耸,略显精明的脸,似笑非笑道:“睡了一夜,有了精气神儿,昨日说的话便是又不肯认?”

    那少年被绑在有倒钩的柱子上,倒钩楔进木桩中,还未伸出,少年只是被吊着,身子发沉,面色涨红如猪肝色。

    说话极为费力:“大人,这事真与我不相干,那位爷对我使劲手段,屈打成招,我才认的。”

    话虽这么说,对上江煦之的眼神却有几分闪烁。

    “嘿?”古川手拿鞭子就要过去抽他,少年吓得当即闭了眼。

    江煦之喊住了古川,将少年全身上下扫了个遍。

    少年没有眼力见,认不得江煦之,见他只是冷静的坐在木椅上,也没什么动作,便寻思大抵不似手持长鞭的男子那般不好对付。

    他若是能巧舌如簧的糊弄过去,保不准能原原本本出了这地牢,昨夜实在是被折磨的没招,只能交代,今日清醒了两分,却是不认了。

    毕竟掌柜的那边,也不是好对付的,若被知道,恐吃不了兜着走。

    江煦之笑的风轻云淡,古川却起了层鸡皮疙瘩。

    江煦之这人,面上越是冷静,神态越谦和温润,这种时候便不是什么好讯号。

    这小子撞上自家主子霉头了,老实交代兴许领他完了事,赐个全尸,现在这般,存心是往死路上撞。

    江煦之挑了挑眉,拖长音调,懒洋洋的应了声:“哦——”

    旋即一抬眸,整个人如一阵风一般,不知何时已经落到少年面前。

    只见他那原先把玩的袖刀,顺着手背一个翻转,由指缝滑进掌心,猛抬手,那刀突然狠狠扎人了少年吊起的拇指骨节连接处。

    他摁着少年的头顶,笑着在他脸上擦净了掌心被溅上的血,这才托着他脑袋轻声道:“你若是不招,等一会,就是眼珠子了。”

    少年的凄厉惨叫响彻地牢。

    他张着嘴,因为疼痛,口水凝结成丝,顺着下巴滴滴答答,江煦之嫌恶的冲古川伸手,古川急忙从怀中掏出帕子送到江煦之手上。

    江煦之慢条斯理的擦完,将那手帕丢在少年身上,这才道:“你不说,有的是法子对你,这会儿先从最轻的开始,你什么时候招,我们什么时候停。”

    少年仍在哭,江煦之退回椅子中,一条腿随随的蹬住了面前另一只椅子,极为慵懒的冲古川点了点头。

    古川一把抽出那柄小巧的袖刀,少年再次凄嚎。

    那少年哭的凄惨,不忘叫到:“我招我招。”

    古川从他身上裁下一片布,先是擦去袖刀上的血,随后擦去少年的口水与眼泪,道:“你要是今早再老实说一遍,何苦受这些罪?”

    江煦之端着茶盏拨着杯盖对身后的人道:“可以去请七皇子了,叫大夫帮他手包一下,可别死在这里,回头连铺子都去不了。”

    宁奕到时,少年已经昏过去了。

    听完江煦之的陈述,宁奕震惊不已,有些难以置信:“你觉得这天锦阁同倭寇有关系?”

    江煦之替他斟了杯茶水,示意他坐下,然后道:“不是觉得,是肯定,而且,这件事远不是表象那么简单,我查到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同倭寇有关,这件事,绝非小事,若是证据确凿,莫说抄了铺子。

    宁奕看着那吊起的少年,皱眉道:“死了?”

    江煦之吹着茶水,极为冷漠:“没,现在死未免不是时候。”

    宁奕偏头看向江煦之,他从未见过对什么事这般上心的江煦之,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爱上郁姑娘了?”

    江煦之的手忽然顿住,原先送到嘴边的杯子就此停在半空中,他若无其事的看向少年,示意古川将他放下来。

    待少年被放倒在地上,一盆上兜头浇去,他喝干了最后一口茶水,才道:“走吧,去天锦阁送人。”

    *

    “四子呢?一大早就不见人。”

    天锦阁的掌柜姓王,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珠圆玉润,耳鼻被脸颊的肉掩住,一双眼睛因为脸颊肉过多,显得格外精明。

    他说话时,声音很尖,带着莫名诡异的味道。

    俗话说,相由心生,这两年因着捞了不少油水,人也是越发份肥硕。

    “不知道,有事吧。”癞头正在算昨日进账,并未打算现下就全部告诉王掌柜,等全部办妥了,到时候王掌柜必定惊喜。

    手中算盘拨着,心内的如意算盘打的也是噼啪作响。

    “你们要的人,替你送回来了。”

    江煦之的声音忽然传入店内,他一把将人抛出,少年跌进铺子内,满身鲜血。

    吓得王掌柜连连后退。

    癞头也被吓了一跳,弯着腰走到那少年面前才瞧清,这满脸血的不是四子又是谁?

    只是怎么落到了他们手中?莫不是——他们的事被发现了?

    王掌柜犹豫上前,谄媚的笑道:“将军这是从哪儿寻到的人,陈混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叫将军心情不爽利了?”

    四子听着王掌柜唬人的话,不敢抬头,只是使劲儿的摇头,古川蹲地上,一把揪起他头发,迫使与王掌柜对上,道:“同你家主子说说,你做了什么好事,够不够你这个铺子赔的。”

    王掌柜越发不解,示意那癞头靠近些,癞头心头一震,出事了。

    少年不敢说话。

    王掌柜道:“将军,这里面必定有什么误会,将军可要调查清楚才是。”

    江煦之伸手,身后的人将一份画押的认罪状送上,江煦之伸手送到王掌柜面前,王掌柜伸手要接,他忽然张开了手,那纸在空中打了个转,摇摇晃晃飘了去。

    王掌柜急忙扑去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