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他的经验,现在这个阶段,属于过量镇静后的波浪发热阶段。
苏齐云正沉沉地淹在被子里,忽然,床头有个人影动了动。他竭力想睁开眼睛,挣扎着想动,结果只有指尖弹了弹。
那人站着,他躺着,低矮的角度,只看得到对方的手。
黑暗里,这人的肤色发冷,修长的手指提着个晶莹的瓶子,轻轻放在床头,接着一股酒精味刺了过来。
那个人手上拿着对棉签,慢慢俯身。
他的下巴白又窄小,唇角还天然带点上翘,凑过来的时候,他的唇微微张开,看着柔软极了。
苏齐云莫名想起了透着粉的海棠。
屋子里安静的很,对方微弱的呼吸声,清晰的简直像凑在耳朵边。
接着苏齐云侧颈一冰,凉锐的痛感顺着他的伤口扩散开,如果他有力气,这痛楚会让他一缩,可现在,他只是抽了抽眉头。
那人的动作停了片刻,再抬手的时候力道明显轻了许多,棉签轻点着伤口,一边朝刺痛的部位轻轻吹气。
他的注意力被气息分散,痛觉的确淡化了不少。
“陶子么?”苏齐云低声问,几乎没有睁眼。些微痛感让他不自觉揉着床单。
“不是。”
对方的声音很沉,听着很有点不高兴。
“培风啊。”苏齐云烧得稀里糊涂,竭力抬了抬手,“去睡。我睡一觉就好了。”
顾培风收了东西,听着走了出去。
眩晕和耳鸣中,苏齐云也失去了意识。
高烧的时候,人迷糊,知觉触感还有,身体却僵了一样不听使唤。身上热起来的时候,他极力想扯身上的毯子,可不仅抬不起手,全身细密的汗还让毯子缠得更紧了。
苏齐云的皮肤本就苍白,身上的衣服滚得凌乱,肩头后颈都敞着,沾了层白霜样的汗。
因为发热,他的手肘、肩头,乃至所有的关节处都透着点红,即使在夜色中,也能看出点粉白,活跟初熟的蜜桃似的。
模糊间,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上了他的胳膊,沿着一点点往上擦。
他全身燥的不行,这点触感活跟大炎天里吃冰棍一样,苏齐云半眯着眼睛,不自觉地往冰凉的东西上凑。
那凉东西擦完了他的脸和胳膊,又开始擦小腿,直擦到脚踝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
感觉上,过去了很久。
忽然,有个温温的东西碰了碰他的脚踝,又活跟被惊到一样,瞬间缩了回去。
室外似乎开始下雨。
大雨狠狠砸着窗户,簌簌的声音反而衬得室内更加安静。
这回过了更久,凉凉的东西才重新擦下来。
喧杂的雨声,很快掩盖了一切。
五点,启明星刚亮的时候,苏齐云睁开了眼睛。除了全身隐约的酸痛感和轻微无力之外,基本已经恢复正常。
刚下床,他差点被绊得摔在地上,仔细一看,乐了。
床边丢了个懒人沙发,一人一猫窝在一起,睡得天昏地暗。
顾培风个头太大,估计是地上冷,缩着手脚,半个身子歪在沙发上,窝着睡。
这姿势看着就憋屈,更不提云云整只猫蹲在他肩膀上,眨着扑棱棱的大眼睛,大毛尾巴一下一下全甩在顾培风脸上。
看着就让人窒息。
苏齐云抬手把云云赶了下去,把顾培风的毯子朝上拉了拉,这才赤脚走了出去。
他刚走出卧室门,顾培风揪着毯子,唇角漾起一点笑意。
除了特别恶劣的天气,苏齐云几乎每天都晨跑。每天五点清醒,晨跑半小时至一小时,回家后简单沐浴,伴着财经新闻吃完早餐,之后出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