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探长再立奇功, 连环纵血手印被捕』
『剧院之殇——被点燃的初秋连环恐怖之火』
『细数历年火下亡魂,有你熟悉的面孔吗——记芳华早逝的美人们』
伦敦十月初,似有几分天干物燥。
不是因为气候变化, 而是人们都刚刚走出连环纵火案的阴影。
凯尔西结束了今日课程, 离开学院大楼, 一路上还能听到议论纷纷。
上个月,接连发生了六起纵火案。
四起发生在私人住宅,两起发生在剧院, 现场全都留下一只血手印。
私人住宅被烧已经引起慌乱,而因剧院的密闭性,一旦发生火灾可能引起重大伤亡事故, 金秋九月被一股恐怖气氛笼罩。
歌剧演出骤减,不论演员还是观众,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哪怕六次火灾至今没有人死亡, 但十一人中度烧伤。在没有植皮复原的年代,他们日后的生活将会非常艰难。
幸而,上周六夜血手印再欲作案时,被苏格兰场的l警探当场抓获。
笼罩的恶火阴云就此散去, 各大报纸媒体又兴奋起来,纷纷就此大书特书,开始了五花八门的报道。
其中,一则新闻引人注目。
l探长继抓捕开膛手杰森后再度出名。他的履历上又添一笔,这次将纵火手哥达及时拿下。
凯尔西也买了不少报纸,基本都是夸大其词,别指望有一份能还原真实案情。
即便如此, 也能通过虚化的报道, 挖掘背后的真相。在充斥着谎言的时代, 读懂虚假是一种本领。比如,她这次看到了l探长背后的男人。
正是眼前这位的弟弟。
梧桐道,街边长椅。
有人在此静候了一段时间。
当手里的书翻到尾声,等的人刚刚好出现。
他起身问好,“下午好,班纳特先生。突然造访,没有打扰到您吧?”
“下午好,福尔摩斯先生。”
凯尔西点头回礼,“秋日余晖落在我们身上,学院墙上的五叶爬山虎叶子红了,一树野苹果结了果,又何从谈起打扰一词。”
在这样美好的秋日相见,打扰便成了无稽之谈。
迈克罗夫特绅士微笑,确定过眼神,是难缠的角色。
之前,通过一叠答卷对凯尔西做了全面分析。
而百闻不如一见,他能断定爱格伯特压根无法在这位面前守口如瓶,不知不觉间就被套出话来。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您已知道我的存在。”
迈克罗夫特微扬下颚,“也希望您不介意多出的那一场笔试。”
“当然不介意。那是爱格伯特教授的考验,是我进入伦敦大学学院的必经之路。是我的荣幸才对。”
凯尔西资质不说究竟是谁出的考题。迈克罗夫特能请动爱格伯特,就是她要面对的考验。生活的常态从不是一番平坦,而是时有发生的节外生枝。
此时,凯尔西更以善解人意地口吻说,“何况您的调查是为了令弟的安全考虑,谁又不羡慕拥有一位如此称职的兄长呢?”
迈克罗夫特差点笑容僵硬,他才没有为了歇洛克大费周章,明明是为了伦敦的安全考虑。
一个来历神秘又过于聪明的人,当发现他的存在就稍作调查,是职责所在,仅此而已。
“您误会了,我仅是为委托人寻找一位合适的侦探。像对麦仑先生、巴尔克先生,他们对破案没兴趣,也就从未参加过什么笔试。”
迈克罗夫特自然地否定,他也确实没有彻查胖老板与巴尔克医生。怎么可能对歇洛克身边出现的人都一一排查,他有那种空闲不如多几本书。
凯尔西保持微笑,暗道你不查他们,只因那两位的过去清白得一眼便知。
“也许您不相信,但这事实如此。”
迈克罗夫特抛出原因,“歇洛克在我那借住的几天,提到过与你们的合作。我正在寻找一位合适的侦探,便想试一试您可否胜任。”
哦!破案了!
凯尔西彻底明白,根源还是在歇洛克身上。
别管他和他亲爱的哥哥聊了什么,成功地让一个无辜路人被盯上了。八月二十九,一整个下午的试卷,写到她手腕酸。
「你是无辜路人?」
迈克洛夫特面对凯尔西毫不掩饰神情,一时之间,他竟也被噎住了。
歇洛克确实没有多说,寥寥数语谈起发套分尸案,主要在谈必须跟进查出谁买走了被盗尸体。
可一段话里出现了三次杰瑞,其频率比提起胖老板与巴尔克医生高多了。
不同于对权贵一知半解的苏格兰场,迈克罗夫特确定如今伦敦西区不存在班纳特家族,但那并不意味着凯尔西伪造来历。
在欧洲大陆,混乱联姻、家族没落、隐姓埋名、父族子嗣断绝等等,许多可能让一个家族退出舞台百年或更久。
当其后人再度出现,判断他来历的真伪,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难度倍增。
如果握有传承之物,通晓家族隐秘,而其余家族成员都已死绝,外人又如何否定此人的真实性?
无法判断血脉,只有判断精神气质。
权贵无法一夕可成,气质难以伪装。
他们生于富贵,或哪怕落魄都不会自降身份。而自幼接触的成为常识,自幼学习的成为知识,例如礼仪仪态、马术剑术,例如书画茶瓷棋等品鉴能力,
普通人又如何去尽善尽美地模仿?
一没有金钱时间去学习,二根本没有渠道去学习,更没有不谈精通到完全融入骨血。
迈克罗夫特敢保证凯尔西能拿出传承之物,也能给出一段足以说服众人但又无从考证的家族史。
更无法质疑他浑然天成的气质,学识、能力、气度,无不证明他来历不凡,很可能是某一权贵之后。当他在伦敦呆得越久,仅存的不足也会补全。
思及俱乐部的一叠答卷,迈克罗夫特确定凯尔西在藏拙。
以其所能,现在进入大学,学习专业反而是次要的,主要的是补全人脉关系的不足,将来他将无懈可击地融入伦敦。
然而,迈克罗夫特有一种直觉的不安,也许是看不透凯尔西的出现究竟会改变什么。
“还请明示来意。”凯尔西打破了沉默,两人在梧桐道上傻站着干什么?又不是在排练哑剧。
“您为什么案子而来?怎么不找另一位福尔摩斯先生,难道他不够您的标准?”
迈克罗夫特稳住笑容,谁说歇洛克在他心里不达标了?
“我从不干涉歇洛克的喜好决定,他可能对此案没兴趣,那又何必向他提及。相较而言,您也许更适合接手,我就前来拜访了。”
迈克罗夫特取出一封邀请函,没有再相互试探下去,直接递给了凯尔西。
“彼得森子爵有些困扰,希望有人能为他解决。班纳特先生,你愿前去一试吗?”
凯尔西礼貌地接下信函,但没有将其打开一观的意愿。从没有一则规定表明,被邀请者一定要应约。
“很荣幸能被您认为适合办案,但我的学业繁忙,不一定能抽出时间。”
迈克罗夫特眼角微动,瞧一瞧这种态度,倒和歇洛克颇有七分相似。他遇上不感兴趣的案件,往往会设法移交给别人。
“想必您听闻了九月纵火案,但一定不了解它的侦破与彼得森子爵有点牵扯。”
迈克罗夫特知道必须多说些什么:
“子爵最近睡得不好,认为天干物燥影响了睡眠质量。于是他和朋友多聊了几句,担忧伦敦众人也有相似感觉,必须注意别让干燥引起火灾。”
翻译一下,彼得森夜晚做梦,怀疑有人要对他纵火。然后联系上了苏格兰场的某位长官,说动他加强排除,注意纵火犯的出没。
苏格兰场的警探们工作量加剧,谁也没想到起因竟是为了彼得森的一个噩梦。
荒唐地加重了工作量,却误打误撞留意到了连环纵火者的出现,反倒使得这次的破案效率提升。
凯尔西微微抬眉,听懂了言下之意。
虽然此事的结果往好的一面发展,但也遮掩不了只为彼得森子爵的无端揣测,底下人就累死累活的实事。
迈尔罗夫特再道,“如今连环纵火者哥达归案,但彼得森子爵的睡眠质量依旧堪忧,不知何时就又要和朋友聊天了。”
彼得森子爵的噩梦不停止,他对下面人的折腾就不会停止。
迈克罗夫特不喜那样的人物,偏偏伦敦乃至欧陆存在不少此类权贵。他的职责就是别让那些人的愚蠢影响到大多数人的生活。
仅从这点,高贵就不应根治于血脉,而应根治于灵魂。如此对比,凯尔西的来历成迷,完全不是问题。
凯尔西闻言轻笑出声,“因此,您希望我去根治彼得森子爵的噩梦?我又不是巫医。
好吧,这确实不适合令弟,他不会很难同意接手此类荒谬的委托。福尔摩斯先生,您着实考虑周全。”
彼得森子爵只是做噩梦吗?这要查过才知。
但不用查也能知道,他不是讲道理的委托人。如果不让他舒心,恐怕他还要继续闹幺蛾子。
迈克罗夫特还不承认为歇洛克着想,现在不正是把棘手的事抛给了她。
“请允许我考虑一番,之后再做答复。”
凯尔西挥了挥邀请函示意先走一步,“无论如何,我很高兴今日认识您。”
“与您相识亦是我的荣幸。”
迈克罗夫特微微颔首致意。至于是否高兴,或许凯尔西接手烦人的彼得森,他就能高兴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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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九点半。
蒙塔古街渐渐安静下来。
凯尔西却听到了敲门声。她刚放下一本大部头的书,在思考要不要去彼得森府邸走一遭。
“两位这个时间居然一起上门。”凯尔西开门,外面是歇洛克与雷斯垂德,而雷斯垂德的神色不太好。
“l探长不是抓捕了纵火犯哥达,不值得松一口气吗?难道还要找我进行夜间座谈,咨询如何让你们更进一步地愉快合作。”
雷斯垂德脸色一僵,愉快是不可能愉快的,他再也不愿意回想这段时间怎么办案的。
一个月前的他太过天真,万万没有想过深渊的大门竟会再度打开,竟是再放了一只魔鬼来到人间。
与歇洛克一起办案,一个词,一言难尽。
对比凯尔西某些浮夸的赞美,歇洛克只会给他严肃地指正。
谁想到事后,他居然又作为l探长被登上报纸了。一场纵火案,让他的心情起起落落,心脏不好压根承受不来。
雷斯垂德努力清空上一个月的记忆,保持沉默,是他学会的最佳应对方法。
歇洛克直接说出来意,“富兰克林死了,201室着火的那位。他本与连环纵火案无关,但我发现其中有些违和,牵扯到了别的案子。”
随即,歇洛克对凯尔西叫出了破案时的专属称呼,“杰瑞,你能陪我走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