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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前一道声音是别人发出来的,后面的惊呼是谢半悔发出来的,随着这声,她觉得脑浆要被砸出来了,头晃了几下,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这种眩晕后倒地的感觉,谢半悔并不陌生,上一世她就是这样死亡的。她拼命地睁大眼睛,不让自己闭上眼睛,手掌撑着地,要站起来。

    “砸到人了。”一群穿着短袖短裤的人,从篮球场的铁网里跑出来,围在谢半悔跟前,“铁网这么高,还能飞出来。”

    “要不是你要抢球,我能往上抛吗?”有人问,“现在怎么办?他站都站不起了。”

    “送医务室。”一双手臂从腋下和腿弯处使力,把谢半悔公主抱起来。

    第8章

    谢半悔觉得自己变得轻飘飘起来,手脚挨不到地板,感觉像重生之前一样,意识模糊,身子变得轻盈,这一世这样短暂吗?她又死了吗?

    “我不要死,呜呜,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呜呜。”谢半悔闭着眼睛,眼泪哗哗地流。果然她天生不是学习的料,不能沾和学习有关的事情。

    抱着她的人,呼吸越来越重和急,他说,“你没有死。”

    “那我怎么感觉不到地心引力了?”谢半悔踢蹬腿,手捞了一把。

    “我抱着你的。”抱着她的人往后躲了一下,才没被她抓到脸,“看着瘦,竟然这么重。”

    上一次去世后,是平缓的,的确没有这样颠簸。

    谢半悔眯着眼睛,看向说话的人,脑袋当机了。

    抱着她的人,竟然是戴瀚漠。

    “我又活过来了吗?”谢半悔想的是,她再再次重生,而且重生到戴瀚漠的怀里了吗?这福利大礼包越来越大了呢。

    戴瀚漠低头看眼,被他托着抱着的人,肤白因为刚才的嚎叫,眼皮子略红,湿润着眼眶看着他。戴瀚漠脚上加快脚步,后来跑起来,抱着的好像不是人,而是一枚炸弹。

    颠簸感越来越明显,谢半悔觉得自己快要吐了。

    梦想有很多个,能实现一个是一个。

    谢半悔的手臂,环抱住戴瀚漠的脖颈,“你跑慢点,我快吐了。”

    戴瀚漠一个激灵,跑得更快了。

    “你看看,他是不是伤到脑子了?总是说胡话。”终于到了学校的医务室,戴瀚漠把“炸弹”轻轻地放在床上,他手臂在发抖。

    “怎么回事儿?”校医是女的,赶紧过来看。

    “我们几个打球,抢球时候把球拍飞,可能砸到了他的头。”戴瀚漠脸上是汗,他靠着墙壁站,“他一直在说死和活。”

    “同学,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校医轻声地问。

    谢半悔叭一下睁开眼睛,“听得到。”

    “……”校医把手电筒收起来,“能正常回答问题,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能下地走路吗?有感觉到哪里疼痛吗?”

    “头。”谢半悔捂着脑袋,“晕。”

    “能下来走路试试吗?”校医说,“没有明显的外伤,如果不放心可以去医院拍个片子看一下。”

    戴瀚漠主动承担,“抱歉让你受伤了,你能联系你家人吗?我们去医院做检查。”

    谢半悔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她撑着床下地,“不用了。”

    “你刚才晕倒了,现在脸色不太好,还是去医院拍片看一下吧。”戴瀚漠用球衣擦着脸上的汗,俊朗帅气的大男孩脸色竟然发白。

    我脸色不好,不是因为被球砸了,而是大姨妈。

    谢半悔仍是摇头,“我贫血。”

    “平时要注意营养,多吃点红枣、菠菜注意食补,青春期贫血不能忽视,尤其是女孩子……”校医说。

    谢半悔扶着床的手臂,软了一下。

    戴瀚漠搀扶住她,对校医说,“他是男同学。”

    “哦,对不起,我以为是女孩。”校医说着看眼谢半悔并不明显,但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凶部。

    戴瀚漠主动解释,“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男生怎么可能会有完全一样的特征。”

    校医再次道歉。

    “没关系,这是很大的苦恼。”谢半悔似真似假地说。

    出了医务室,谢半悔推开戴瀚漠搀扶着的手臂,她往旁边走了一步,“谢谢你送我过来,麻烦你了。”

    “是我们砸伤你在先,真的不用去医院检查一下?”戴瀚漠指着她的头。

    谢半悔摇头,“我想回家了,麻烦你帮我请假一下吧。”

    “好。”戴瀚漠满口应下。

    体育课还没结束,戴瀚漠转身往操场走,知道今天有体育课,他在校服里面穿了件红白两色的篮球衣,现在在白色的区域内,又有了些暗红色的印记。

    用手指蹭,放到鼻端嗅,是血迹。

    戴瀚漠止住脚步,扭头看向那个孤单的身影。

    谢半辉在班里没有朋友,好像大家有了统一的默契,那就是忽视谢半辉、不和谢半辉玩,就算他考了第一名,在班里仍旧是独来独往。

    体育课是下午,太阳很热,那个佝偻着脊背的背影很可怜。

    不该以貌取人的。戴瀚漠第一次对自我批评:第一名不是他的专属,有个人竞争,好像是件挺有趣的事情。

    和王老师打了电话说明情况,被放行后,谢半悔骑着自行车回家了。

    这个时间点姚梦兰在上班,谢半悔没有打电话给她,她呆愣愣地在床上坐了会儿,才发现裤子已经被染湿,又去换了干净的裤子和睡衣,谢半悔觉得委屈极了,扑在床上哭得稀里哗啦。

    声音谢半辉一直没敢发出半点声响,他的存在感本来只有谢半悔知道。

    “现在知道出现了?”谢半悔擦着眼泪,靠坐在床头抱怨。

    声音谢半辉讪讪地笑,“你才经历一次就觉得委屈了,我可是经历了四十多次。”

    “他肯定觉得我是个神经病了。”谢半悔说着又哭起来。

    声音谢半辉叹口气,“果然更丢脸的不是来大姨妈,不是沾染了裤子,不是被球砸中,只是因为在戴瀚漠面前丢了人。”

    “你不懂。”谢半悔嘟囔一声。

    声音谢半辉说,“你还喜欢他吗?你们会有结果吗?”

    “不喜欢了,以后都不喜欢了。”谢半悔快速地抹了下眼睛,“这一世本来就是赚来的,应该不是让我来谈情说爱的。”

    “这就对了。”声音谢半辉拍了下手掌,赞赏地附和,“你对他的喜欢,至少是赚了点利息回来,不是被他公主抱了吗?能被戴瀚漠公主抱的概率可是不大吧!”

    想想是有些歪理。

    谢半悔置气地说,“今天我丢了这么大的人,最近几天是没脸去学校了,你看着办吧。”直接撂桃子了。

    没办法,处于生物链下一环的声音谢半辉,只能调班上岗。

    姚梦兰在八点左右,回来在家见到谢半辉,有些意外,“怎么回来这么早?”

    “学校停电,提前放学了。”声音谢半辉被迫营业,“超市的红枣做活动了?”

    姚梦兰把手里提着的将近十斤的大枣扬高,“不是买的,在楼下遇到你同学,说是送给你的。”

    “我同学?”声音谢半辉愣了一下,他向来形单影只,在学校根本没有人肯和他做朋友。

    “对啊,是个男孩。”姚梦兰说,“应该在楼下等了一段时间了,看到我挺客气的,说今天打球砸到你了。对了,你被篮球砸到了?砸到哪里了?”

    “他怎么知道你是我妈?”谢半辉想到,送红枣的大概是戴瀚漠。

    “不知道啊,他就问我是不是谢半辉的妈妈。”姚梦兰说,“我上楼时候他还在楼下呢,你现在下去说不定他还没走。”

    “我去看看。”谢半辉长手长脚连跑带跳,从台阶上跳下去。

    一个穿着同款校服的清瘦的人,推着自行车正准备走。

    看背影,谢半辉已经确定,的确是戴瀚漠,“戴瀚漠。”

    戴瀚漠已经坐在自行车上,他长腿支地,“嗯?”

    谢半辉手插在口袋里,踱步过来,他冷声问,“你送红枣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贫血吗?”清俊的少年不自然地问他,“你哪里受伤了?”

    “没受伤。”

    “你流血了。”戴瀚漠把外套拉链拉开,指着里面球衣上的血迹说。

    话赶话,不能怪我哈。

    声音谢半辉在心里默默地道歉,嘴上说,“痔疮犯了。”

    膀胱有问题、雌激素有问题、痔疮有问题,谢半辉不知道为了隐瞒真实性别,他还要生多少种疾病。

    “哦。”戴瀚漠清清淡淡地应了一声,准备走。

    声音谢半辉和戴瀚漠只同班过半年时间,对他来说,戴瀚漠是老师口中的骄傲,是同学们口中的荣耀,是上一世的原身谢半辉永远需要仰望羡慕着的人。因为谢半辉从不曾有过这样的光彩和幸运,是他对戴瀚漠一直是带着嫉妒的敌意,可这并不是戴瀚漠的错。

    “今天,谢谢你。”声音谢半辉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扭头看着路旁边的树,别扭地说。

    “什么?”戴瀚漠停下来,转着身子,回头看着他。

    “谢谢你今天,让一个小傻子完成了心愿。”

    谢半悔暗恋戴瀚漠,暗恋了将近三年,她不会表白不懂男的最怕被女的追,傻呆呆地只一门心思想要在成绩上追赶戴瀚漠,甚至连重生了,可以近距离接触男神了,她都不知道要为自己争取点福利,没有主动亲亲抱抱男神。

    能不能成男女朋友另外说,该占的便宜先要占了才算数。

    有些人的喜欢,是内敛的是克制的,因为谢半悔真的欣赏戴瀚漠,从来不会沾染他。

    可男的,有几个是不看脸只看成绩单决定女朋友人选的呢。

    傻。

    “谁的心愿?”戴瀚漠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我姐。”声音谢半辉摆手,“以后,你不是我的敌人了。”

    “高兴了?”声音谢半辉问。

    谢半悔扭扭捏捏,“你就算说了,他也不知道是谁啊。”

    “那我说,我姐不喜欢他讨厌他恨死他了……”声音谢半辉作势又要去叫已经离开的戴瀚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