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头痛起来。
那件睡衣是她新买的,昨晚第一次穿。如果小张没见过她,不可能知道。
问题是她昨晚明明没下楼!没取外卖!没见过小张!
“姜小姐,您可不能冤枉我啊!”小张委屈极了,“我昨晚明明把餐送到您手上了!”
“嗯嗯,好的,打扰了。”姜瑶匆匆挂了电话。
她一下子坐下。
怎么可能!
这他妈是什么魔幻现实主义!
姜瑶不信邪,开始翻物管电话。谁真谁假查看一下昨晚的监控不就知道了!
敲门声响起。
“姜小姐,我给您送睡前牛奶。”
嗯?姜瑶皱眉开门,“我没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
东榑微笑:“您今天情绪较不稳定,还是喝一杯比较好。”
姜瑶接过,“谢谢。”
东榑没有离开,站在门口看着她。
姜瑶懂了他意思,她心里惦记着给物管打电话,一口喝干,“可以了?”
东榑接过杯子,“好梦。”
一分钟后,姜瑶熟睡过去。
十个小时后,她一觉醒来。
“哇,今天好大的太阳。”她眯眼按亮手机,八点钟,手机界面是电话簿,正好是物管的电话。
怎么会打开物管电话?姜瑶退出,一定是晚上不小心按到了。
她下楼,东榑已经准备好早餐。
“早上好,姜小姐。”
“早上好。”
“昨晚睡得好吗?”
“好极了,您的牛奶很有效。”
东榑给她拉开椅子,“愿意为您服务。”
姜瑶坐下,看着东榑道:“我再次为昨天冲动的行为向您道歉。”她不过是遇到三个奇奇怪怪想要她笔记本的人,结果她却把怒火撒在东榑身上。
她一定是失心疯了,怎么能对雇主爸爸发火呢!
“没关系,我已经忘记了。”
姜瑶结束一天工作,百无聊赖逛着别墅。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如常走向小花园,玫瑰花再过几日就要败了,趁着还开着,姜瑶想多欣赏欣赏。
未曾想东榑待在小花园里。
他端坐石凳上,背对着姜瑶,面对着玫瑰花园,低着头,安安静静的。
姜瑶走过去,发现他闭着眼,神色怆然。
东榑抬起头,“姜小姐。”悲伤的样子瞬间收起来,又变成彬彬有礼的样子。
“怎么了?”东榑的神情令人动容,姜瑶无法当作没看到。
东榑伪装卸去,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他变得很虚弱。”
姜瑶心中一动。是照片上的人吗?病情恶化了?她心疼地看着东榑,难以想象他此刻的心情,“怎么回事?”
东榑不语。
这什么鬼问题!难道还要他再把难以接受的事实重复一遍吗?姜瑶坐下,目光切切,“会好起来的。”
“本来已经好了很多。”东榑道,“一切都要好起来了……”
姜瑶心里一咯噔——不会是回光返照吧?她接不下去话。
“现在却一下子虚弱得看不见了。”东榑神色悲恸。
姜瑶跟着心一紧,“多久了?”
“两年。”
姜瑶钦佩地看着东榑。他竟然守一个植物人守了两年。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好像怎样的语言都轻了。
姜瑶思量再三,轻声问:“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东榑摇摇头。
唉。也是。她能做什么呢。
“我相信神。”东榑微笑,“他会好起来的。”
姜瑶悲悯看着他。这个时候也就只能找神做精神寄托了。
东榑微笑着看向姜瑶。
姜瑶心中一凛,来了来了,他带着他的神言神语又要开始了。
“姜小姐有爱的人吗?”
未曾想他问的是这个。
姜瑶愣了一下回:“有啊。父母,朋友,祖国母亲,金主爸爸。”
“男朋友呢?”
“没有。”
“哦。”确定了的东榑笑了笑,“不用担心,神不久就会赐给您一个爱人。”
哦。
神言神语虽迟但到。
“姜小姐为什么不信神?”东榑看着她。
因为没有什么现实是她接受不了的,也没有什么事情她祈盼侥幸。
世人信神,为的是赎罪、心安、将不可能变可能,在想要和得不到之间获得平衡。
但这些话,又何必说出来刺痛他的心。姜瑶一笑,漫不经心的:“因为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东榑知道她在故意开玩笑,但是他的神色一下子落寞起来,“是的,不信就是不信。人们早就不信仰神了。”所以神才会恢复得那么慢,遇到小小的意外就虚弱成那样。
这早已不是神的时代。
第8章 神秘爱人8
东榑对爱人的矢志不渝感动了姜瑶,第二天姜瑶画画的时候,对画中人怜爱起来。
她看着已经成型的线稿,男人目光灼灼,威武庄重,古典又英俊,皮相近乎完美,她在心里道:你快好起来吧。
姜瑶原本就很认真,如今更认真了。线稿原本完稿,姜瑶硬是又修改了两天。
男人仿佛活了。
姜瑶满意地点头,“成了。”
接下来就是固有色——铺底色、提白、染色,反反复复,细节修改,直至最终成型。
姜瑶正在心里琢磨上色光影——
“姜小姐!”
东榑又发出激动失控的叫声。
姜瑶心一抖——怎么了!
东榑出现在画室门口,他目光闪亮,激动难抑,胸膛剧烈起伏,他直直看着姜瑶,说不出话来。
姜瑶小心翼翼放下笔,“怎么啦?”
东榑蓦地弯下腰,鞠躬至九十度,“感谢您!”
哈?
姜瑶莫名其妙。她没有做什么呀?
东榑直起身,看向画作,目光柔软,“您画得很好。”
哦。
能别吓我吗?
我以为楼上的人去世了。
姜瑶心情一言难尽,“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再给您打一百万吧。”
!
姜瑶急吸一口气——你说啥?!
“非常感谢您饱含深情的作画。”东榑感动地说,“请您继续这样画下去。”
姜瑶激动得手抖,“好的,爸爸;我会的,爸爸。”
在她没看到的地方,一个虚无的身影立在画布背后,他身着暖白的宽袍大袖,衣边有闪烁的淡黄纹路,他的身躯高大、挺拔、巍峨,令人仰视。
他站在暗处,身体边缘微微发光,神圣不可侵犯。他比之前更加强壮、充满力量、已经完全成形。
尽管,只有东榑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