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则成微微一抖,随即笑道:“唉!岁数大了,总有这些,那些的毛病,不足为怪。”说着他将帽子摘下来,挂在衣帽架上,在地毯上轻轻跺了跺脚,才跟着李德高走了进来。
此刻刘浩阳才算看清楚,只见此人长得天圆地方,消瘦的脸上凸显浓烈的血气和坚毅,深凹的双眼也显得很有精神,只是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死气。
见到此人,何庆秀忙说道:“高……哥,您来了,快坐,快坐!”
高则成呵呵一笑,和李德高坐到一起,然后很客气的说道:“这位想必就是秦书记了,真是幸会。”
秦老太太眯着眼睛笑了笑,说道:“说笑了,都是老太婆咯,要不是小刘让我捡回这条老命,我可能就入土了。”
高则成下意识打量了刘浩阳一眼,笑着说道:“想不到刘老师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医术,实在是难得。”
正说话间,大家都坐好了,李德高给刘浩阳和高则成倒满一杯酒,然后举起杯说道:“高哥、小刘我们来喝一杯。”
高则成哈哈笑道:“好!我们两兄弟难得相聚,一定要好好喝一杯。”说着和李德高碰了一下,仰头就要喝酒。
刘浩阳一把按住他的手说道:“高叔叔,可否听我一言?”
高则成不解的看着刘浩阳,疑惑的问道:“小刘有什么话,尽管说。”
“这酒,高叔叔不能喝。”
“小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觉得叔叔这酒有毒?”李德高不乐意的问道。
刘浩阳忙说道:“李叔叔,您误会了,我是为了高叔叔的身体,所以才劝他不要喝。”
高则成放下酒杯,饶有兴致的问道:“小刘啊,你不知道这酒对我老高来说象征着什么,它就是我的生命,我的战友;如果在平时,我一定会把你抓起来,赐你一顿军棍的。”
听到他的话,联想到刚才李德高和何庆秀的举动,刘浩阳猜想此人来头一定不简单,看样子也是一个狠角色。
他微微笑道:“多谢高叔叔手下留情,不过我既然叫你一声叔叔,就算挨一顿打,我也还是劝你一句,尽量不要喝酒,否则你活不过两个月。”
“咣”何庆秀刚准备舀汤的勺子,重重的掉在桌子上,李德高手中的酒杯也掉在桌子上,溅了他一身的酒。
他猛拍着桌子站起来喝道:“刘浩阳,你怎么说话的?”
李德高这一声怒吼,吓得李梦瑶一激灵,但是她却不敢出声,她从来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想来事态有些严重,就连一向护着刘浩阳的秦老太太这次也出奇的安静,端着碗却没有吃饭。
良久才见高则成拉着李德高的衣袖,让他坐到椅子上,然后笑着说道:“浩阳真是神医,只看一眼就知道我命不久,实不相瞒我有个老朋友也这样给我说过,但是他没有劝我戒酒,因为他知道酒对我的重要性……”
说着他神色微微一暗,喃喃的说道:“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酒就是一种可以喝的液体,但是对我来说,它就是我的生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有喝到它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活着,才觉得那些兄弟还在身边。”
看到一个男人如此伤怀,刘浩阳也有些动容,虽然他没有当过兵,但是那种战友情,兄弟谊还是能够体会,他站起来举起酒杯,恭敬的说道:“这一杯,我敬高叔叔,敬那些在战场洒热血的英雄们。”
“哈哈!好!老李!咱们一起来。”高则成那是相当高兴,他喜欢喝酒,更喜欢和别人一起喝酒,但是有资格和他坐下来喝酒的人却很少,而和他一起喝过酒又活着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放下酒杯,李德高看了高则成一眼,又望了刘浩阳一眼,小心的问道:“浩阳,既然你一眼就能看出高哥的问题,你有没有办法治好……”
刘浩阳摇了摇头,低低的说道:“如果高叔叔能够少饮酒的话,可能还有治愈的机会,但是我明白酒对高叔叔的意义,他宁愿不要这条命,也不会戒酒,所以……我也没办法。”
听到刘浩阳的话,李德高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仰头灌了一口酒,看起来他和高则成的关系非常不一般。
高则成吸了一口气,反倒安慰李德高说道:“老李,你也不要难过,我今年也五十多了,就算现在死了也不算夭折,只是有些可惜的是如果能多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能把那件事办好了。”
李德高面色铁青,双眼通红,却一味的灌着酒,心情相当的沉重。
刘浩阳心情也很难受,哪个男人小时候没有一个军人梦?虽然他不知道高则成的身份,但是他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一定是个血气方刚的军人。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延长高叔叔的生命……”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李德高将酒杯重重一放,高兴的叫道:“真的?”
“能延长多久?”高则成关心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少则一年,多则五年、十年也有可能?不过……”
“真的?”这次轮到高则成激动了,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生命真的只有两个月,想到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还有很多人没有见到,心中难免有诸多的遗憾。
突然听到刘浩阳说能够将他生命延长这么久,怎能不让他激动?别说一年,就算是多半年他的遗憾也会少很多。
看到他高兴的样子,李德高却比高则成更加的高兴,他仰头喝了一杯酒,笑着说道:“小子,你要是能延长高哥的生命,你就是我李德高的兄弟……”
“爸爸,你说什么?那不是我的辈分比他低了一辈?”看到气氛缓和了许多,李梦瑶嗔怪的说道。
“哈哈,这有什么奇怪的?”
“德高,我看你是喝多了,乱说话!要是以后浩阳成了你女婿,这关系该怎么办?”秦老太太瞪了李德高一眼,嗔怪的说道。
“呃!我倒把这事忘了……”李德高神色一滞。
“奶奶,你说到哪里去了?我还年轻着呢。”李梦瑶难得脸红一次,羞赧的说道。
刘浩阳的心情却并没有轻松下来,他认真的说道:“虽然我能延长高叔叔的生命,但是这治疗的药物相当贵重,而且……”
“钱和高哥的命比起来算个屁,你只管用……”李德高就像一个财大气粗的财主一样大声的吆喝着。
高则成也说道:“虽然这些年我没有什么家当,但是就算再贵的药材我高某也买得起,兄弟你尽管用。”
高则成老毛病又犯了,见到脾气对的人,就一个劲的叫兄弟,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根本没有在意别人的想法。
被连续打断了几次说话,刘浩阳也是无奈,因为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天大的好消息,足以放鞭炮庆祝了。
刘浩阳再次的说道:“不光是这个问题,治疗过程非常的痛苦,不知道高叔叔能不能受得了?”
“还叫屁的叔叔,叫高哥!”高则成瞪着双眼大声的说道:“我不管你和老李是啥关系,反正我是认你这个兄弟了。你说痛苦,有比被敌人抓起来侵猪笼、坐老虎凳更痛苦吗?”
这回倒轮到刘浩阳惊骇了,他知道高则成是个军人,但是没想到他是一个有这种经历的军人,看来自己的担心真是多余的。
自从有了刘浩阳的好消息,吃饭的气氛就变得非常的融洽和高兴,就连何庆秀也忍不住喝了两杯,算起来她今天算是最高兴的一个。
原本前一段时间因为得罪了孟芝兰,她那个检察官的老公就经常揪着自己的小辫子不放,心中甚是烦恼;后来听李德高说,他曾经的领导在军队里面很有地位,人脉也极广,只是得了一种怪病,不久于人世。
听到这个消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刘浩阳,虽然直到现在她还是不太认可他,但是他的医术那是毋庸置疑的,因为上次经过他简单的处理,她小腿灼烧的感觉再也没有出现过。
所以她一面鼓动李德高请领导来家里,另一面鼓动李梦瑶请刘浩阳,没想到这事几乎按照她预想的进行着,甚至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期,她现在看刘浩阳的眼神,那真是就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见众人都高兴,李梦瑶突然说道:“爸爸,我想到中医学院去学中医。”
李德高现在喝得正在兴头上,听到李梦瑶突然说要去中医学院,又看了刘浩阳一眼,随即大笑道:“好,好,像浩阳这么优秀的男人,就得看紧点,要不然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爸爸,你说什么呢?我去中医学院才不是因为他。我是去帮你探案的。”
“探案?胡闹,你一个女孩子探什么案?让你去当跆拳道老师已经是我最大的退步了,探案绝对是不行的。”李德高脸色突变,一下子变得非常严厉,坚决不同意李梦瑶的要求。
“要是郑天华的案子呢?”
“那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