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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得偿所愿
    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南瑾瑜顶着双熊猫眼起床,瞧着桌上放着的托盘,心里直犯嘀咕。

    萧琛那个妖孽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与他有什么关系么?送件衣裳都选了一样的料子……

    “姑娘,这是夜白一大早送来的,请姑娘今日务必穿这身儿衣裳进宫。”

    青衣听她辗转反侧翻了一夜身,自然明白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兵符一出,主子此去便不知是多久,若是两人的关系未定,自然没什么好结果,就算是陛下指了婚,也不知何时是归期……

    “嗯,就穿这身儿。”

    南瑾瑜颔首,萧琛做事向来谨慎,既然他让自己穿这身衣裳,定有他的用意,不见得真是因为她平日里穿的太寒碜让他觉得脸上无光。

    洗漱更衣用早膳,交代完绿梢店铺下月的营销策划之后,南瑾瑜终于有些困倦了。

    “青衣,什么时辰了?”

    “快巳时了,姑娘。”

    青衣如实答道,宫里若是传了信出来,约莫已经快到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一阵喧闹。

    “大小姐大小姐!宫里来人了!”

    绿梢一路小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

    她刚走到国公府大门外,便瞧见了宫里来马车,于是赶紧回来传信。

    “走吧。”

    南瑾瑜整理了下衣襟,将桌上的东珠簪子戴上,不紧不慢迎了出去。

    “咳!这便是南大小姐住的院子?”

    桂公公站在大门口,打量清风苑的眼神万分嫌弃。

    这儿哪像是个国公府嫡亲大小姐住的地方呀,也就比寻常人家的院子大一些,乍一看还以为是国公府的下人房呢!

    “回公公的话,是!”

    宁嬷嬷跟在身后陪着笑,心底直犯嘀咕。

    虽说南瑾瑜这丫头昨儿帮了锦瑟小姐没错儿,可是琯琯小姐那儿决计不可能今儿便对她改观,怎的宫里就来人宣旨了?

    “这位便是南家大小姐?”

    桂公公瞥了眼迎面出来的女子,昏暗的眼睛忽然一亮。

    坊间传闻皆说南家出美人,本以为这南瑾瑜是使了些小手段才惹得永宁侯世子与江阳郡王大打出手,不想真人竟然这般美!

    “正是。”

    南瑾瑜微微行了个礼,视线扫过桂公公身后跟着的八个小太监,心下明白了几分。

    这位桂公公应当是御前的大太监了,这排场这阵仗果然如萧琛所料!

    “南瑾瑜接旨!传陛下口谕,令南家嫡女瑾瑜速速进宫参加今日宫宴,兹事体大勿要耽搁了,钦此!”

    桂公公说完,视线落在南瑾瑜头上的南湖东珠上,眼放精光。

    莫要说这燕京了,就是这整个大燕,能拿得出这般大的东珠做首饰的人除了秦王殿下也不做他想,这丫头果然不简单呐!

    “臣女南瑾瑜遵旨!”

    南瑾瑜行了礼,见桂公公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自己脸上,微微愣了下,“桂公公,咱们这便出发吗?”

    “哦?啊!走吧……”

    桂公公这才回神,朝前引路去了。

    百花宴进宫南瑾瑜是抱着藏拙看戏的心态去的,结果遭南锦宁算计风头大盛,瞬间成了这燕京的当红炸子鸡!

    这次却不同,她是被成宣帝一纸口谕传进宫的,约莫人还未到便已成了众矢之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所为何事……

    许是因为马车前后跟了禁军,行进的速度和节奏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行人避让车马退后,一路畅通无阻便进了宫。

    “南姑娘,到了。”

    马车外传来桂公公的声音,算是提醒。

    “有劳公公。”

    不等南瑾瑜下车,通传的声音便从台阶下一声声传进了含元殿大殿中,回声阵阵,处处彰显这场合的正式。

    一道月白的身影循着汉白玉石阶拾级而上,远远看过去并不真切。

    众人屏住了呼吸,都睁大了眼睛想见识一下这位惹得众人争抢的女子生了张何等天姿国色的脸。

    来人只是常服玉钗,素淡的脸上波澜不惊,明明未施粉黛却清丽勾人,星眸微敛如误入凡间的仙子,令三千粉黛颜色尽失。

    “臣女南瑾瑜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行至大殿正中,南瑾瑜端端正正的行了礼,心里却直犯嘀咕。

    众朝臣皆着朝服,按照官职部门站位,就连萧琛那妖孽都难得传着靛青色的朝服,这哪里是什么宫宴啊?

    “你就是南爱卿家的嫡长女?”

    成宣帝眸光微动,困倦的脸上多了几分神采。

    传言果然不虚,她们还真是像啊!

    “回陛下,臣女正是南瑾瑜。”

    南瑾瑜垂眸道,心想她这又是怎么了?出名都能出到这含元殿上了么?

    “起来说话。”

    成宣帝沉吟片刻,扫了一眼下首争得面红耳赤的几个人,笑道:“朕遇到个难题,不若南家丫头来说说看,该如何解决?”

    “陛下请说,臣女定当竭尽全力替陛下分忧。”

    南瑾瑜心道不妙,偷偷瞟了一眼萧琛。

    清一色藏青色的朝臣当中就属那只大妖孽最扎眼,因为他好死不死的戴着自己昨儿送的那顶闪瞎人钛合金眼的钻石发冠……

    “西北边境军报频繁,异族屡屡进犯骚扰边境民不聊生,该战还是该和?虎符未出将领已退说是要娶妻生子不再领兵打仗,该罚还是该赏?两大家族继承人大打出手只为争抢一名女子,该成全还是该杀?”

    成宣帝话锋一转,面色凝重,俨然是怒了。

    “这……”

    南瑾瑜咽了下口水,眼风迅速扫过江阳郡王和永宁侯世子二人,见他们俩人脸色都极差,似乎明白了点儿什么。

    殿前动手,这两人只怕是疯了吧?这究竟是要闹哪般?

    “怎么?方才不是说替朕分忧的么?吓着了?”

    成宣帝扫了萧琛一眼,见他眉眼不动一副老僧入定的神色,心底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前些年让他娶妻他不娶,如今他为了娶个王妃连虎符都不要了,别说他答不答应了,临危受命西北的三十万大军谁有本事接得下?

    “陛下若想听听臣女愚见,请先赎臣女妄议朝政之罪。”

    南瑾瑜挺直脊背,不卑不亢道。

    成宣帝这是要逼她开口作选择呢,只是不知道这选择题该如何作答才能让他老人家满意?

    “嗯?朕恕你无罪!”

    成宣帝挑了下眉,没想到她还真的敢答。

    “多谢陛下。臣女以为此三件事中,最容易的便是最后一件,年少轻狂些实属常事,若是因此便杀了两大家族的继承人,着实说不过去……”

    南瑾瑜微笑道,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噗嗤!”

    “咳咳……”

    四面八方的笑声响起,缓和了大殿中凝重的气氛。

    自古皇帝果然都是一个样儿,动不动就那取人性命来威胁,她真是好怕怕的呢!

    南瑾瑜好整以暇的神色,就是不接成宣帝这个话茬儿!

    凭什么江阳郡王和永宁侯世子大打出手要杀她呢?难道不应该将这俩儿脑回路不正常的蛇经病收了么?

    “嗯哼!那还有两件呢?”

    成宣帝也不好直说想杀的是她,只是这脸色倒也没有之前那般难看了。

    瞧着这性子便知道是个狡猾的,难怪连秦王都会觉得她好。

    “西北边境异族来犯,所图无非是有二!一为粮食,今年夏天炎热干旱,西北地区越发严重,没有收成冬天定有饥荒,是以还未入秋他们便按捺不住,想要打秋风准备过冬;二来则是为了物资,游牧民族生活物资匮乏,自从三年前封闭边境马市,原本能交换得来的物资越发匮乏,再加上部族众多内战频繁,这几年大概除了土地不缺,边境异族什么都缺。”

    南瑾瑜沉吟片刻,将局势简明扼要的分析了一下。

    这个时代的国力强盛毋庸置疑,可是边境闭关贸易中断,并不见得是好事,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给过许多教训!

    “接着说下去。”

    成宣帝微微凝眉,瞥了一眼萧琛,见他眉眼不动依然镇定自若,心底略微诧异。

    他一只以为萧琛看中的是西南白家的势力是以始终对指婚之事犹豫不决,今日一看,似乎未必如此。

    “倘若想边境安定,可尝试恢复边境马市,制定规则,令异族人安居乐业,经商做买卖,生活富足了,便无人再想颠沛流离打仗度日了,此其一。”

    忽略周围传来的惊讶目光,南瑾瑜说得十分镇定。

    “西北游牧十三大部族看似庞杂,实则只有三大部族为首,其中两大部族首领是嫡亲的兄弟,三足鼎立局势相对平衡,只要想办法打破其中的一方平衡,便能令他们陷入长期的内战之中,届时十三大部族自我争抢都来不及,哪儿有功夫发起战争?”

    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方才看热闹的喧哗声忽然消失不见,含元殿中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便是南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么?这小丫头的想法竟然与他们这些老头子争论辩驳了好多个日夜之后得出的结论惊人的一致!

    “那倘若真的打仗了呢?难不成让南国公披挂上阵杀敌?”

    成宣帝忽然往前倾身坐直,压迫感扑面而来。

    “倘若陛下心中有更好的人选,家国兴亡自当匹夫有责,无论是谁都当仁不让,这些便是臣女的愚见。”

    南瑾瑜见他又开始挖坑,不打算接他的话茬了。

    “听见没?秦王!一个女子都能将家国兴亡挂在嘴边,你为何就不肯重掌帅印出征西北?当真是要朕这把老骨头御驾亲征么?”

    成宣帝拍着案几咆哮道,完全是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父皇言重了,您还未过知天命之年,何来老字?儿臣不过是年纪大了还未娶妻,是以心性不定,父皇不愿成全儿臣,那不如请得了便宜的那俩儿家伙去?儿臣瞧着他们打架那般孔武有力,想来打仗也是一样的。”

    萧琛懒洋洋的回道,丝毫没将成宣帝的威胁放在眼里。

    出尔反尔的事儿当着众朝臣的面儿他就不提了,答应了自个儿的事儿竟然还天天惦记着反悔?

    当真以为他是个这般好说话么?

    “你你你!当真是要气死朕么?”

    成宣帝怒目瞪着萧琛,再看看一脸镇定面无表情的南瑾瑜,忽然觉得这丫头似乎太过镇定了些,瞧着竟然有些渗人。

    “起奏陛下,微臣年纪比秦王殿下稍长,也未曾娶妻,这先来后到是否也考虑下微臣呢?”

    江阳郡王笑嘻嘻上前,冲着成宣帝便行了个大礼。

    “陛下,倘若赐婚娶妻一事按照年纪来排,传出去未免教人笑掉大牙,既然人已经来了,不若陛下亲自问问她本人呢?”

    永宁侯世子上前一步,视线停留在南瑾瑜脸上,镇定自若道。

    她这般冰雪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秦王不愿出征是为了落樱姐姐?

    圣女来朝,请旨在京中多留些时日,陛下甚至准了她住在宫中的移花宫,所为也是秦王……

    “听听!听听!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成宣帝气得吹胡子瞪眼,半晌指着南瑾瑜道,“丫头你看上谁了?赶紧嫁了嫁了!省得朕天天儿被他们气得头风都犯了!”

    “这……”南瑾瑜一脸懵的瞥了眼殿前的三个人,犹豫道:“陛下让臣女选么?这万一选不好呢?”

    见过皇子选妃的,没见过让女子选夫婿的!

    成宣帝果然不按套路出牌,只是这奇葩的脑回路也是挺清奇的啊!

    “兹事体大,陛下这恐怕不妥。”

    南国公终于开了次口,只是这说了更没说一样白搭。

    “哼!不然怎么办?南爱卿你选么?”

    成宣帝挑了下眉,一副老子就是这么任性的神色,着实让众人捏了把冷汗。

    “微臣不敢!”

    南国公叹了口气,瞧南瑾瑜的神色越发看不懂了。

    但愿她是个知进退的,过了今日这南瑾瑜便与白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朝局变换平衡打破,一切似乎又回到了起点。

    “最好如此!”

    成宣帝冷哼一声,视线转到南瑾瑜身上,笑得颇有几分渗人。

    “选吧,顺带将另外两人的事儿一并解决了,朕还从没见过哪家女子有这般能耐,你既捅了这篓子,便不可能只得了好处不管后果吧。”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陛下这般说,臣女更不能选了。”

    南瑾瑜表现得诚惶诚恐,心里却对这个老狐狸一顿狂吐槽。

    成宣帝哪里是难以抉择啊?他这分明是拿自己来当挡箭牌呢!

    “不选是吧?那你可别后悔,南瑾瑜……”

    “父皇!”

    萧琛忽然上前一步,将发懵的南瑾瑜拽到身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虎符儿臣接了,但有一请。”

    “还敢跟朕讲条件?你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

    成宣帝怒道,想想自己似乎也有些心虚,不好将话挑明了说。

    “儿臣自愿镇守西北边境,无诏不返燕京,但求娶南家嫡女瑾瑜,随军出征。”

    “呃……”

    南瑾瑜这下彻底懵了,无诏不返京是什么操作啊!这妖孽疯了吗?

    “你想好了?”

    成宣帝似乎并不诧异他这般做,面色竟然奇迹般的缓和下来。

    “儿臣并非不愿出征,只是舍不下她,若是将人许给儿臣,自然没什么再推辞的理由。”

    萧琛不紧不慢道,这一步本不是他必须要走的棋,只是在遇到她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既然放心不下自己,兵权卸了又还回来,无非是忌惮西南白家的势力会归他所有,直接威胁到他的宝贝太子的地位了……

    “呃……”

    南瑾瑜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着实应该戴个面具再来,这冲击力与杀伤力真的有点超出她脸皮的承受范围了!

    “准了准了!”

    成宣帝不耐烦的摆摆手,看了一眼始终沉默的白督统,道:“白爱卿怎么看啊?”

    “陛下圣明!微臣这侄女自幼孤苦,如今能得秦王殿下青睐,微臣打心眼儿里替她高兴!”

    白督统说完,还冲南瑾瑜笑了下,慈爱的令人发指。

    “既如此,南家丫头你可有话要说?”

    成宣帝翻了个白眼,昨儿夜里还连夜觐见反对南瑾瑜嫁给秦王呢,现在怎么就甚是高兴了?

    “臣女受宠若惊。”

    南瑾瑜磨牙道,面无表情道。

    这妖孽冠冕堂皇的将自己贴上私有的标签,怎么的她还能说不么?

    “儿臣谢父皇成全!”

    萧琛难得笑了,拉着南瑾瑜行了个礼。

    “南家嫡长女瑾瑜聪慧机敏,御封天晴郡主,赐婚秦王,择日大婚。”

    成宣帝说得十分不情愿,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令众人惊掉了大牙。

    这南家女何等的福气,竟然觐见便得了个郡主的封号,天晴虽没有封地,不似南阳郡主那般龙恩浩荡,但是单单是这个称号便能羡慕死一大波人了……

    “儿臣、臣女谢陛下封赏赐婚,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瑾瑜本人还在发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说是因为什么!

    萧琛见她搞不清状况,低声耳语道:“镇抚使的夫人历来都有封号,只是从未有诰命夫人封了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