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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节
    那颗在晨光中毛茸茸的小脑袋点吧点吧。

    “我保证缝的一点疤都看不出来。”他握住了她的手,在红绿灯前看了看,见指甲都短得陷肉里去了,心疼地抚着。

    “如果是真的,我能挺住,我不会做极端的事。”她乖乖让牵手,话也说得很乖巧。倒是不怎么在意疤有多明显。

    喻兰洲一直觉得这姑娘就是一朵向阳花,永远永远都朝着太阳,永远永远都是花田里最最生生不息的小花。

    “恩。”他压着喉咙低低应了声,心口掀起大浪,手指收了收,生怕她离开。

    “如果是真的,你别像以前那样,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小姑娘抠了抠他手上的肉。

    还说……

    小喻爷真不喜欢听这些,可始终耐着性子,他久久沉默,闹闹要一个承诺,把他手抠疼了。他拿开手,把掌心的汗往裤子上擦了擦,喉结上下滚了滚,又攥住她的爪子。

    “不会。”

    一个柯莲一个闹闹,时光好像重叠了,可却又是那么不同。现在,他在国内,陪在她身边,从发现到安排手术到手术这天他全都在,他全都知道,而且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一直很清楚一件事,柯莲和彭闹闹是不一样的两个女孩,从头到脚没一点相似的地方。所以他绝对不会走回头路。

    “我会一直陪着你,就算是真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小喻爷亲口说出彭闹闹执着的这份假设,“你担心的事我不会做,那不是我该做的,你放心。”

    如果有那么一天,他根本没时间沮丧,他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救他姑娘,要哄他姑娘,要赶紧把婚结了把这丫头刻在他户口本上。

    他是用光了这辈子的运气才遇见一个彭闹闹,不会再有下一个喝醉了哭着希望他多笑一笑、告诉他喻兰洲人不能烂在自己手里的彭闹闹了。

    小姑娘终于抬起头,翘着嘴巴瞅了瞅一直攥着她手不肯放的男人,心想:哦,这个男人被我教的真好,该奖励一朵小红花。

    、、、

    到了医院,喻兰洲带着闹闹直接上手术室,门口依旧是那么多家属,闹闹没让家里知道,手术知情书都是喻兰洲签的,她在越过这些等待的家属时突然定住了。

    护士长和钱钱站在人群里。

    喻兰洲也看见了,松开了他姑娘的手,低头耳语:“聊几句,我先进去。”

    然后朝两人颔首,问阿姨拿了一套衣服,从小门进去准备了。

    小姑娘哒哒哒,护士长和钱钱也哒哒哒,三个人在直线的中间点抱到一起,他们俩穿着白色制服,塞给闹闹一套新的病号服,说昨儿就帮她领了,说来给她鼓鼓劲,说她嫩葱终于知道老师发生什么事了躲在更衣室里哭得天昏地暗。

    “要跟着来,被我留下了。”钱钱脸上洋溢着一种我闹就是进去待十分钟没什么大事我根本不担心的表情,心态是真的比嫩葱强很多,她说,“你学生跟这儿一哭你肯定不好受,又没大事哭什么你说对吧?你当老师的是个榜样,一会儿甭紧张,科里我们忙得过来,回家好好休息。”

    齐护士长摸了摸闹闹的头:“钱钱说的对,甭紧张,都还没割阑尾复杂,回家伤口甭碰水,我给你炖了汤放在门卫,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拎上。”

    他们俩也不能待太久,这是代表整个病房的人过来的,闹闹无论听见什么都乖乖点头,说我不紧张,我不怕,我勇敢,我一定不碰水,我当然是个好榜样,然后走进了那个昏暗的甬道,没回头。

    她一进去,钱钱就哭了。

    齐护士长拍她一下:“不许哭,不吉利!”

    、、、

    喻兰洲站在甬道尽头,看着他姑娘一步一步走过来。

    他刷了手,举在胸前,带着她去约好的手术室,身后,小姑娘轻轻揪住了他绿色手术服的衣角。

    全没了刚才在门口的淡定。

    喻兰洲回头看她她也没撒手,这一路上全是认识的人她也没撒手,一直这么攥到了里头,坐在了手术床上。

    麻醉科的刘大夫在他们没进来前跟器械护士瞎聊:“我要是老喻这时候我赶紧表现一下,彭护士能记一辈子!”

    跟台的护士是喻兰洲亲自拜托的,他悄悄组了个局,上下都帮忙瞒着,邱小老头现在还在卫健委开会没回来呢。

    跟台的小护士和闹闹也熟,这里是医院,每年院里组织体检总要查出几个癌症,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一听是闹闹,心里可不好受了,小护士麻溜点着数,顺着刘老师的话茬:“我要是喻主任我就在这儿当着所有人亲她一下。”

    刘大夫:“这儿是手术室,不可能,老喻还是比较低调的,再说了,亲有用么?”

    小护士:“有用啊,肯定就不会那么紧张了嘛!”

    “人昨晚上肯定亲过了。”

    “哦,也是……哎呀要是在这儿亲我还能看看现场偶像剧,这是夺大的福利啊!论坛上的人都得羡慕死!”

    这番话,喻兰洲和闹闹在门口都听见了。

    他又瞅了瞅小姑娘揪得泛白的手指,她吓了一跳,没松开,小小声:“我一点不紧张。”

    但喻兰洲在她乖乖坐好、小护士给戴帽子、小宝进来很尊敬地喊了声喻老师的时候,举着双手,小心避开,倾身吻了吻她的唇瓣。

    很快地分开,眼眸深邃地看着她,淡淡一笑。

    小宝呆呆的。

    小护士竖起三根手指:“我一定不往外传!”

    刘大夫摇摇头:“我反正不泡论坛。”

    、、、

    闹闹的世界被无菌布遮住了,她的视野里只是一片昏暗。能听见器械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她按照喻兰洲的要求侧躺,手臂高举过头,有人在头顶帮忙摁住她的手腕,手术间里很冷,无影灯下,喻兰洲接过手术刀。

    对面的小宝偷偷深吸一口气。

    刘大夫默默看了眼喻兰洲的右手腕。

    麻醉已经起效,闹闹是清醒的,她感觉喻兰洲在她右边腋下向下一手掌的地方按了按,那是一种很钝的感觉,像是按在一团猪肉上而不是按在她身上。她缓缓闭上了眼,屏息等待着……

    但是主刀的人看着那一片肌肤迟迟未下刀。

    没有人催促,都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手术开始。”喻兰洲低低宣布,刀换到了左手。

    所有人一愣。

    就见他的左手很稳地划开了闹闹的肌肤。

    血出来的时候他静了两秒,但很快集中精神,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这场手术规范得可以成为医学院的教学视频。

    冷冻切片的结果出来后,喻兰洲脸上严谨得一丝表情都没有,示意接下来缝合。

    他用左手缝完了这个不算太长的伤口,于小宝在震惊中回想了一下他喻老师右手缝合的画面,觉得丝毫没有差别。

    之后的加压包扎也是喻兰洲一手完成,二助只是起到了打下手的作用。

    当时手术间里的人都很镇定,但当喻兰洲扶着闹闹离开后,大家才叽叽喳喳地说起来。

    于小宝还在巨大的震惊中,不明所以的巡回护士塞过来一块小饼干,安慰着:“现在知道害怕了?当时你怎么没想过邱教授会不会生气哦?做都做了,你喻老师记着你的好,这波不亏!”

    刘大夫吐吐茶叶沫沫,笑着:“不是因为这个。怕什么?邱教授要真算起账来有一个算一个,我,你们科主任,都逃不了干系。”

    巡回护士:“那这是怎么了?”

    刘大夫笑着拍拍小宝:“你喻老师真的可以,很牛,我很少服人,老喻算一个。”

    刚才跟台的小护士竖起大拇指:“喻教授是这个,我在手术室这几年从来没见过……我当时挺能装,我就怕我一咋呼人嫌我没见过世面……宝宝今儿见全了……”

    巡回护士:“到底怎么了!你们说话跟打哑谜似的!快点我也要知道!”

    “我喻老师……”小宝瞪着牛眼挥手比划,“我从来不知道我喻老师左手也能封皮!!!还缝得特别好!!!他刚用美容线缝的!!内玩意多难啊!!!我就没见烧伤和眼科以外的人碰过那号线!!我喻老师太可怕!!!!他到底是什么魔王!!!!”

    巡回护士:“我靠!”

    刘大夫:“是,从前真没见过,他也不是天生左撇子啊。”

    小宝:“我特么以为他偷偷给右手打封闭硬上的!!!我看他一把小刀从右手换到左手我特么吓死了!!!”

    跟台小护士:“我特么从右边换到左边递刀我特么也吓死了!!!!!”

    刘大夫:“啧,可惜,没拍下来,这牛能吹一辈子。”

    巡回护士:“……内躺着的可是彭护士!!能让你拍么!!!”

    刘大夫:“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小宝呐,学着点。”

    跟台小护士:“哦那真是缝的超级漂亮,我看过烧伤科贾主任做隆凶,也就这水平了。”

    于小宝:“我在我喻老师跟前就是一盘渣渣qaq!!!!!他太可怕了qaq!!!你注意到了么?他全程就是用右手辅助了一下!!!他事先没跟我打招呼他吓到宝宝了qaq!!!!”

    于小宝:“我喻老师太有魅力了qaq!!!!爷要不是个钢铁直爷今儿都顶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夸张了点,一般没这么神的人~后边还有一更~~~

    第112章 数九隆冬22

    第一百一十二章数九隆冬22

    喻兰洲在车里挠了把耳朵, 也不知道为什么烧起来了,烫烫的还痒,他瞅瞅身边安安静静低着头, 偷偷抹眼泪的小姑娘, 心里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虽然病理报告还需要几天,但冷冻切片已经显示那就是个普通的小瘤子。

    换做平时, 喻大夫肯定是要等最后病理结果才肯宣布结论的,可严谨惯了的人这回却早早在心里有了定夺,一点也不严谨地一出手术室就跟他姑娘说了。

    闹闹倒是比他小心:“拿到病理报告再说吧……”

    嘴上虽然这么说, 心里豁开一个小口子,阳光斑斑点点洒进来些许, 整个人轻松一些,也敢哭唧唧了。

    哭唧唧的小丫头抻长了胳膊够面巾纸, 害羞,不肯抬头,没勾着,那只白生生的爪子螃蟹似的到处爬,喻兰洲干脆整包塞她怀里, 捏捏脸:“哭什么?是好事。”

    她不敢回应,生怕到门口的好事嫌她太自大扭头跑了。

    车停好喻兰洲绕过来开门,闹闹现在右边整片是麻的、跟古代女扮男装似的纱布缠凶, 动都不敢动, 使不上力, 乖乖坐在位置上等他,门从外头拉开后面包似的雪地靴小心翼翼踩在地上,喻兰洲弯腰两手握住她紧紧贴在身侧的胳膊一提,把人提了出来, 稳稳放在地上。

    “你手!”小姑娘小声叫起来。

    咋咋呼呼,他非但没讨厌,反而心里喜欢,喜欢她像个小母鸡似的护着他的样子,喜欢她终于有点精气神的样子。

    大手抬起来揉揉小脑瓜,楼下阿姨正提着一袋垃圾出来,一眼瞧见了,乐呵呵的,说:“你俩继续,继续哈,我什么也没看到!”

    男人拎走闹闹的包,带她上楼。

    到了楼上,两人站在走道里,一边是他家一边是她家,喻兰洲是毫无停顿地开了门,等着小丫头进去,闹闹却站在了猫猫脚垫上,小小声:“我回这边……”

    喻兰洲顿了顿,随即点头:“好。”

    她仰头望了他一眼,咬着唇,见他没其他要说了,道了声再见转身戳手指进去了。

    门轻轻阖上,闹闹靠在门口耷拉着眼皮,好一会儿才哒哒哒过去躺在沙发上。

    家里她昨儿叫人收拾过,干净倒是挺干净,可身上一股药味,她不舒服,在沙发上蹭了蹭,怎么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