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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在复杂到翻腾的情绪里,夏天问不确定地问:“以前?”

    梁雨听点头,也不带拐弯抹角的:“四年前不是叫你去天台了吗?想跟你表白,是你没来。”

    这句话让夏天问的脑子如同被彗星撞击的地球,轰然一声炸裂开。

    他四年来根深蒂固的认知就是梁雨听讨厌他,并且讨厌到只想揍到他爬不起来。现在她说她以前,喜欢他?!!!!!!梁雨听喜欢人的方式这么特别的吗?

    夏天问盯着梁雨听看,他吞了吞口水,又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话已经说不利索:“我……我去趟洗手间。”

    没等林晚和梁雨听有所反应,夏天问一说完就窜进了房间角落的洗手间里,“啪”的一声关上门。

    屋子里一下子只剩下梁雨听跟林晚。

    林晚有点尴尬地看向梁雨听:“不好意思啊,雨听,我这儿子太冒失了。”

    梁雨听礼貌地笑笑,摇头。

    她的视线不自觉往夏天问洗手间的金属门看去。

    梁雨听虽然算不上细腻,但她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夏天问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她几不可闻地自己叹了口气。

    她想,夏天问还真是非常不待见她。不过这情况要说意外也不算意外,四年前就放她鸽子的人,现在依然对她不感冒,完全在情理之中。

    梁雨听正想着,夏天问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林晚见屏幕上写的是凌剑扬的名字,帮夏天问接了电话。

    房间里十分安静,即便没有按免提,跟林晚坐得很近的梁雨听也能大致听见手机里的对话。

    “你相亲相得怎么样啊?”电话那头的凌剑扬不知道接电话的是林晚,自说自话地憋笑,“你跟你这相亲对象也算是有缘了。嗯,虽然凶了点,不过反正是你初恋,你大学时不是暗恋得肝肠寸断嘛?现在得偿所愿,要不你干脆从了?”

    林晚整个呆住了,而梁雨听吃惊地瞪着手机,一时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初恋?

    大学时暗恋得肝肠寸断?

    第5章 请别太多情

    梁雨听必须承认,当她知道相亲对象就是夏天问时,她非常高兴,也非常期待。她过去就喜欢他,重逢了再见着他,依然觉得他哪里都很顺眼,哪里都闪闪发光。

    只是这种高兴和期待被夏天问回避而疏远的态度给一点点打散,让她竟生出了几丝略为陌生的情绪。

    失落。

    即便刚刚心头那一丁点失落并没有扩散到多大面积,可由于这种情绪不常见,便显得让人无法忽视。

    梁雨听第一次体会到了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的情绪。

    一开始的高兴期待,后来的失落低迷,再到夏天问的朋友来这么一句“初恋”,仿佛心头的阴霾都被驱散殆尽,心情瞬间好转,心花怒放。

    相亲这么长时间,梁雨听对对象的标准可谓一降再降,不能再降,无奈依然找不到合适的。她最后干脆将标准调整为长得好看就行,劝说自己,找不到感情上动心的,找个视觉上动心的也行。

    而夏天问对她而言,感情和视觉具备,是一个鱼与熊掌兼得的选项。

    四年不见的夏天问就像被时间遗漏了一样。皮肤依然白皙,肤质还似从前,二十六岁的人,脸上没有被工作压力和社会世俗侵蚀的痕迹,眼睛亮晶晶的,连轮廓都还带着他独特的、吸引人的少年气。

    这样的夏天问竟然刚好也曾经喜欢过她,没有比这个更令人开心的事了。

    梁雨听等了一会儿,夏天问很快从洗手间出来。

    他显然对凌剑扬来电的事全然不知,也没察觉到林晚和梁雨听注视的目光,只再次拿起自己桌上的手机给谈一雪打电话。

    梁雨听没说话地等着他,等到他放下无人接听的手机,转头对上她的视线。

    对视中,夏天问的表情还是有些闪躲。

    梁雨听抿唇看着他,慢慢将右腿架到左腿上,姿势优雅里又透着几分性感,整齐的西裤若隐若现地勾勒着她好看的腿型,因为翘起而露出一小截漂亮的脚脖子。

    她笑着问:“现在有时间相亲了?”

    视线里的夏天问呆滞了几秒,可能是在想四年前错过的告白,又或者其他什么事,表情几度变换,最后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蹙眉:“我有女朋友了。”

    愉悦的的表情在梁雨听脸上快速瓦解。

    她想,她果然非常讨厌过山车一样的情绪起伏。

    下午的律所里,彭玫推了推情绪看上去不太饱满的梁雨听:“诶,你中午相亲时,那个姓洛的小师弟来律所找过你,说想叫你明天去学校看他比赛,还说挺久没跟你打球了。”

    彭玫说着,兀自笑了声:“我告诉他你去相亲了,他看上去还有点气呼呼的。诶,雨听,我说你,要不要考虑吃个嫩草,我觉得你那小师弟高高帅帅,也挺不错的。”

    梁雨听一开始根本没听到,彭玫叫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彭玫察觉到梁雨听不正常后询问了一番,这一听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吃惊道:“你还有情绪坐过山车的时候?”

    在彭玫的印象里,梁雨听就是个大写的没心没肺。

    大学毕业时所有人抱一起哭得稀里哗啦时,她一个人冷然地坐在桌子,仿佛不是她们班的。毕业后彭玫到处参加同学的婚礼,梁雨听从来不去,只托彭玫带份子钱。

    前些天跟善独相亲相得那么认真,彭玫以为她被甩后多少会有些难过,本准备了一堆安慰的话,结果梁雨听跟个没事人似的,好像还不如彭玫在意。

    这样的梁雨听中午相个亲就觉得自己情绪坐了过山车?还是为了个以前也没见她多念念不忘的人?

    见彭玫这么副惊讶的表情,梁雨听也开始思考这次情绪少有丰富的缘由。

    她确实隐隐约约察觉出,那跟被善独拒绝不一样。

    见了善独忍不住微笑,是因为善独好看,赏心悦目。而见了夏天问也笑,却仅仅只是因为开心。

    被善独拒绝只有几分小小的遗憾,她完全接受这个结果,但被夏天问拒绝却充满了不甘,她不愿接受。

    她相亲这么久,时常也会遇到口才好又风趣的人,那些人聊天时总故作幽默地给她讲笑话,说段子,企图逗笑她,她从不觉得好笑,而夏天问不用逗她,他只需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让梁雨听的嘴角翘起来,连带着心情也晴空万里。

    原来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

    当喜欢一个人时,竟是如此不同的。

    梁雨听认真思考了一下,得出一个结论:“彭玫,我再也不想相亲了。”

    ——————

    梁雨听走后,包房里的林晚气得直骂夏天问。

    她是大学教授,从小书香门第出来,粗坯的话不会,骂来骂去也没几句重话,只能气呼呼地声称夏天问搞砸相亲便要对他经济制裁。

    这类话,夏天问话听得多了便有些烦躁。他觉得林晚反对他恋爱反对得毫无缘由,明知他有女朋友还给他介绍对象更加有问题。这种行为一来对认真相亲的梁雨听不负责,二来对他这个儿子不尊重,怎么林晚还有理了?

    夏天问跟林晚顶了几句就冲了出去,一出餐厅便又开始给谈一雪打电话。

    这一次电话通了,只是不管夏天问怎么询问情况,谈一雪都言辞闪烁,就光说忙,今天来不成。

    夏天问担心道:“怎么最近约你你总有事呀?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没,就单纯学业忙。挂了。”

    电话讲完,一个人站在街头的夏天问有些不安。

    他想不通谈一雪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最近突然很忙,是真忙还是他爸妈偷偷给谈一雪施了什么压?

    怎么想都不放心,夏天问决定第二天去谈一雪的大学找她。

    谈一雪的大学也刚好是林晚任教的大学,说起来,夏天问跟谈一雪认识便是因为他某次来找他妈,在校园小道里邂逅了谈一雪。

    这间大学绿化好,环境舒适,夏天问习惯在谈一雪宿舍楼的树荫里等她。这天他刚到,还未来得及打电话叫谈一雪下来,便在宿舍楼下见到了一个他十分熟悉的身影。

    谈一雪穿着他送她的那件轻奢雪纺连衣裙跟另一个男大学生站在一起,似乎惬意交谈着什么。夏天问正疑惑间,便见得那个男生自然而然地拉了谈一雪一把,贴耳跟她说了什么。

    这种亲密令夏天问有些不悦,他刚想上前宣誓主权,便见得谈一雪听到那个男生的耳语后,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冲那个男生笑了笑,接而轻轻将唇贴在那男生侧脸,印上一个唇印。

    夏天问征愣片刻,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平时就不是个镇静淡定的人,此刻见得这种超出他预想的场面只觉脑子轰然炸开。

    震惊、愤怒、难过,各式各样他并不善于处理的情绪一起涌了上来。他管不得那男生看上去多人高马大,只撩起衣袖,冲过去就给了对方一拳。

    一打起来,场面就变得有些混乱。

    夏天问虽然不矮,但在打架这件事上没经验也没天赋,就没赢过,不一会儿,打斗的局面就变成了他单方挨揍。

    就算打不过,夏天问嘴上也不示弱。他被情敌按在地上一顿狂揍还哭爹喊娘地警告对方:“你给我等着!等我叫来我兄弟,让你跪着认错!”

    要是凌剑扬和原城在,肯定没有这个男小三嚣张的份,但他两个发小都不在,于是放狠话的后果就是被对方揍得越加鼻青脸肿。

    夏天问捂着脑袋,情绪愤怒,一直在心里赌誓,绝对不会让这男小三好过。但视线一转,对上谈一雪面无表情的脸,夏天问的激动表情也不自觉跟着停下。

    谈一雪就站在半米开外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图。

    夏天问一时产生了怀疑,眼前这个人,仿佛不是他印象当中那个爱撒娇爱笑的女朋友。

    谈一雪的目光和语气皆冷淡:“你总是这样做事不考虑结果,冲上来之前怎么不想想旁边那么多人,这事要是在学校里传开,别人会怎么说我闲话?”

    “天问,我对你够好了。你家里条件一般,你自己也就这样,闺蜜都劝我换一个更好的,我还心软不舍得。可今天看看你这样子,我真觉得我图不了你任何方面了。”

    “分手吧。”

    冷淡的话语让夏天问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这些话又确实字字掷地有声地传入他的耳膜,让他不能装傻。

    他睁着眼睛看向有些陌生的谈一雪,需要消化眼前的一切,却因为这一切太突然而消化得不好。脱力感一点点爬上来,愤怒也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慢慢的,完完全全从体内流失。

    耳边情敌轻蔑的嘲讽也变得听不到了,挨揍还是疼,却开始有些疲于闪开。

    夏天问灰头土脸地被压制在地上时,一双球鞋出现在他的视线。

    再下一秒,压制着他的情敌因为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而愤然回头,放开了他。

    夏天问花了一些力气才辨认出那是梁雨听。

    突然出现的梁雨听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色球服,一手抱着个篮球,另一手拿瓶矿泉水,脖子上还挂着条毛巾,走路生风。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发给剪了,干净的短发黑得发亮,一甩头就跟电视里男士洗发水广告一样,帅气又勾人。

    “拿着。”一颗篮球落入夏天问怀里,他抬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梁雨听已转身,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法,就跟警察抓犯人似的,将他那个情敌狠狠压制住。

    紧随着梁雨听的还有几个穿篮球服的大学生,仿佛梁雨听的小跟班。几个男生一见男人眼里发着狠地从梁雨听手里挣脱出来,便立刻团团围上去,帮梁雨听把人给赶走了。

    梁雨听收拾完人,却不见了夏天问。

    她在周围转了一圈才在学校人工湖的长椅上找到他。

    梁雨听握着从小师弟那里拿过来的药走了过去,坐到夏天恩身边。

    夏天问这次见了她也不躲了,只是一个人埋头坐着,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