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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
    沙罗的计划并不复杂。

    ——由她假扮成阿玉公主, 等索求寿命的黑巫女来了,就将其暴打一顿,若是能还回公主的寿数则最不好;若还不回寿数, 那也能确保公主殿下以后不会再被取走寿数。

    然后,利用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施展幻术, 让今晚到访的向井少主主动提出退婚。如此一来,就解除了婚约。公主虽然失去了嫁给心上人的机会,但也不必再面对向井一族的怒火。

    此后,由沙罗继续扮演公主,以此稳住山岸大名。直到真正的阿玉公主和义康离开了,大名也确认忍者的任务完成,沙罗再解除变身术。此时公主失踪与否,可就和忍者没有关系了。要是再想找公主,那就需要另付一笔钱!

    这个计划很不错, 但唯一的缺点就是——这样的行径,无异于在任务中作弊,欺骗了委托人, 有损木叶忍村的名声。所以沙罗已想好了, 她不要大名的委托金了,权当自己没接过这个任务!

    沙罗的算盘打的很好,但在任务的第一步——扮演公主——她就卡住了。

    变成公主的形貌,那倒是相当的容易。稍一结印,她就拥有了阿玉公主那无与伦比的美貌,也穿上了公主绣着紫藤的丝缎华服;外人乍眼看, 绝不会区分出她与公主本尊有什么区别。但问题是:她的仪态与公主相去甚远, 穿衣习惯也决然不同。

    “公主, 为什么你的衣摆这么长?不怕踩到自己吗?”沙罗拽着裙摆, 表情十分困惑。

    公主的打褂拖尾实在太长了,在地上堆叠如一片浪花,稍有不慎就容易踩到,因此公主必须以极慢的速度小步小步行走,这对习惯了蹦蹦跳跳的沙罗而言,无异于是一种处刑。

    “这也太长了!”沙罗又抱怨了一声,干脆将裙摆都捧在手里,露出一截小腿来,双腿岔开,像是农夫淌水一样赤着脚走来走去。

    看到沙罗顶着公主美丽的脸蛋,以这种粗蛮无比的方式走路,旁边的左兵卫义康差点晕厥过去。他结结巴巴地说:“不行,不能把腿露出来!这是吃大亏了啊!也不能这样大步走路,公主都是很优雅的……”

    “哈?”沙罗很不理解贵族的想法。但为了能更像公主一些,她还是放下了衣摆,嘟囔道,“这样的衣服太不方便行动了。哦,也对,贵族的公主根本不需要自己做事——等!”

    话到一半,沙罗一脚踩到了丝制的拖尾上,当场打滑,一记滑铲朝着宇智波斑飞去。好在沙罗精通体术,硬是在滑铲到一半时向后一翻,来了个凌空翻滚,以完美的姿势稳稳落地,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是放在战场上也叫人鼓掌惊叹的忍者操作。

    但是,左兵卫义康的脸色却更绝望了:“……你怎么可以用公主的身份做这样的动作呢!!”穿着华美的丝缎和服后空翻!!你是游方艺人吗?!

    一旁的宇智波斑也叹了口气,说:“沙罗,不要用忍者的习惯来思考。你就想一想……扉间是如何走路说话的吧。”

    扉间是千手一族中最高冷可怕的那个,说话做事,都像是冷冷的冰块。他极注重千手一族的名声,绝不可能大摇大摆地走路。

    “扉哥?”沙罗的目光向上飘去,脑海中浮现出扉间公主的形象来——

    身穿门框纹蓝色和服的扉间公主,冷着一张脸,站在一人那么高的镜子面前。他手持苦无,冷哼质问:“大哥啊大哥,谁才是这个村子里最为你着想的人?”

    镜子上泛起一阵波纹,镜面里浮现出了宇智波斑的脸。镜中的斑如同自带粉色光环,浮动着气泡与星星,帅气俊朗的不可思议。

    扉间公主的脸当场拉下,他扬起拳头,冲着镜子就狠狠来了一拳。只听“哗啦”一阵响,稀世难得的魔镜,就这样碎成了一地齑粉……

    沙罗被自己的幻想吓得轻打一个哆嗦,喃喃道:“不要了吧?”

    阿玉公主亲手煮好了茶叶,为房间内的几位客人端来。她姿态优雅地将茶盏分予忍者与武士,说:“这是很难得的茶叶,需要仔细研磨才能冲煮入味,请品尝。”

    义康叹了口气,捧起茶叶慢慢地呷了一口,正在内心编织溢美之词时,发现对面的沙罗已经咕嘟咕嘟把珍贵的茶当成水一口气喝完了。

    “……算了,”义康几乎放弃挣扎了,对公主说,“公主殿下,请教导忍者大人一点基本的礼仪吧,要不然,那位向井一族的少主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文静典雅的未婚妻忽然变了个模样,上蹿下跳原地滑铲不说,还会用这种山贼头子的坐姿坐着,谁都会被吓到吧!

    闻言,阿玉公主抬起头来,恰好看到对面的沙罗顶着她的脸,正以男子的坐姿豪迈地盘腿而坐。这个姿势对忍者来说再正常不过,但对于事事讲究礼仪的贵族来说,却有些太过不拘了。

    见状,公主说:“沙罗大人,请像这样跪坐着。”

    “哦。”

    沙罗很老实地依样画葫芦。

    “请露出那种很淡的微笑。笑容不能明显,会叫人误会;也不能太轻微,显得不亲切……”阿玉公主仔细地教导。

    沙罗龇牙咧嘴地笑着,很困惑地说:“可是,就算是公主的未婚夫来了,也是要隔着帘子的吧?笑不笑,又有什么区别呢?”

    “哎呀,那是一种气质与感觉……”阿玉公主很羞涩地说,“总之,就要似笑非笑,若即若离……”

    沙罗:……

    她嘴角一扬,试图笑出阿玉公主所说的那种效果。一边笑,她一边含糊地问:“是这样吗?对不对?”

    但阿玉公主却沉默了,目光复杂地逃避开她的视线。

    见阿玉公主不答,沙罗又问义康:“义康?你觉得如何啊?”

    左兵卫义康立刻开始吹口哨,假装自己不在现场。

    最后,沙罗只能问自己的同伴:“斑,你看我这个微笑,怎么样?”

    闻言,斑朝她投去了目光,却见沙罗的脸上挂着一个极其凶暴的笑容,仿佛即将要挥下屠刀的狂人,眼底布满了血淋淋的杀意。

    斑:…………

    “很好,不错。等那位向井一族的少主来见你了,你就这样笑吧。”

    由于沙罗实在太冥顽不化,公主已放弃点化她,只将竹帘一放,遮挡住她的身形,以此来躲避旁人追寻的目光。

    到了下午,公主的那位未婚夫——向井一族的少主便来拜访她了。两人是未婚夫妻,按照礼节,本不该在婚礼前见面;但是山贼绑匪的传闻实在吓人,少主难以放心,一定要亲自来见她一面。

    “公主,向井一族的殿下来了。”侍女不知内里的公主已经换了个人,很高兴地来通传,“少主担心公主的安危,紧张得不得了呢。”

    坐在帘后的沙罗说:“让他进来吧。”

    移门开了,一个挎着两把刀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腰间的佩刀一长一短,都镶金嵌玉,别提有多气派了。衣服的袖子上,绣着连绵的唐草纹样,隐隐生辉,一看便知耗费了诸多绣人心血。

    “阿玉,我听说有山贼意图对你不轨,实在不放心,就赶了过来。你不会怪罪我失礼吧?”

    隔着帘子,这位颇有气派的年轻男子跪坐了下来。他的容貌在竹帘后隐隐约约的,但气质却非同凡响,确实是一位大家之后。阿玉公主的芳心并没有错付,这男子长相出身,都是值得女人恋慕的。

    沙罗咳了咳,说:“不怪你,你也是担心我。”

    少主舒了口气,笑说:“其实,我是有些私心的。”

    沙罗问:“什么私心?”

    少主说:“就算你马上就要嫁给我了,可我连这几天都不太等得及,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你。”

    沙罗:“……哦!”

    虽说她现在是在扮演阿玉公主,可陡然面对男子的表白,还是觉得无所适从。

    “你呢?”少主很期待地问,“阿玉,你思念我吗?”

    沙罗心想:思念,当然思念!阿玉公主可是心心念念要嫁人呢。

    正当她要这么回答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森冷的声音:“少主,这恐怕不太合规矩吧?”

    少主愣了愣,扭过头去,却发现房门前站着宇智波斑。这个面生的忍者浑身释放着寒意,仿佛在戒备某个敌人。

    少主有些诧异地问:“这个男人是谁?你的武士,不是叫做左兵卫吗?”

    沙罗忙解释说:“他是父亲请来的忍者,是宇智波一族的族长,火之国数一数二强大的男子。他是个非常厉害的忍者,一个人就能击败一整支的军队……”

    少主险些被这一长串头衔晃花眼了,偏偏在这时,门外的斑还在说话:“贵族之子,难道不通礼节吗?私自冒犯公主,还询问无礼的问题……”

    他的话格外具有威慑力,说的少主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抱歉,是我逾越了。”就在这时,他发现竹帘之下,对面的未婚妻竟然以一种大大咧咧的姿势盘腿坐着,脚一摇一晃的。

    少主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困惑:阿玉今天似乎与往常有所不同。不过,这样的变化反倒让他很高兴:“阿玉,现在的你,倒是让我想起来你小时候的模样了……”

    “哈?”

    “你小的时候还没有现在这样美丽,但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每天到处乱跑,比男孩子还活泼。”少主陷入了回忆之中,“别的女孩都文文静静地坐在屋子里,你爬到树枝上,给我摘了一朵花,为此,你还被母亲教训了。”

    沙罗眯了眯眼,心想公主小时候的性格还和她挺像。一边想,她一边习惯性地活动起了手腕,将手上的关节骨头转的“咔咔”响,像是一个随时准备揍人的拳手。

    咔、咔、咔……

    骨头挤压的响声回荡在屋内,少主的笑容有了微微的迟滞。他小声试探地问“阿玉,你的手……没事吧?怎么了?”

    “啊?没事啊!”沙罗甩着手腕,“我只是活动一下,保持敏锐。”说着,她又开始转自己的脖颈,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咔咔之声不绝于耳。

    对面的少主面色顿时复杂无比。

    他还想多说些什么,但是守在门口的宇智波斑已经开始赶人:“差不多了吧?我们还要继续守卫的工作。你在这里会给我们添麻烦。”

    他的话实在是不客气,少主有些讪讪的,只好站了起来与沙罗道别:“阿玉,我下次再来探望你。我带来了一些人手,会一起保护你的。”

    “下次再见!”沙罗挥了挥手,但心底想的却是“没下次了”。

    少主有些眷眷不舍,但是他越是如此,一旁的斑就面色越不快。在斑冰冷的视线下,少主只能弓了腰,迅速地离开了这间房间,仿佛被老丈人驱赶的可怜赘婿。

    等少主离开后,斑冷哼了一声,说:“真是不懂规矩的男人。”

    沙罗:?

    人家也没做错什么啊!见见未婚妻,倾诉倾诉思念之情,怎么到了斑这儿,就仿佛成了什么大罪呢?

    沙罗正在心底腹诽,斑就将冷然的目光转到了她身上:“沙罗,可别放松戒备了。也许一会儿,那个黑巫女就会来了。”

    沙罗闭嘴安静,恢复了文雅的坐姿。她想起来了,今晚的正事正是暴揍引诱公主干坏事的黑巫女。

    “黑巫女”这样的名号,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人。沙罗用脚趾想都能想得出来,黑巫女是怎么一副模样——

    等等,她的脑海里怎么缓缓浮现出女装的鬼舞辻无惨?!

    沙罗摇了摇头,花了好一番功夫才甩掉了女装无惨涂指甲油的场景,开始竭力思考黑巫女真正的模样:七老八十、快要入土的老太太,原本是个神子巫女,拥有灵力,却贪图年轻美貌,一朝误入歧途,变得丑恶无比,尖牙利爪……

    嗯,确实很可怕(棒读)

    ……还不如发怒的二哥扉间来的吓人!

    为了防止战斗误伤普通人,阿玉公主与左兵卫义康都已被请去了隔壁的房间,只留下沙罗与斑坐在这里。

    傍晚时分,正是传说中妖魔鬼怪最为躁动的时刻。夕阳穿过窗户照入屋内,又被道道六尺长的竹帘分隔开。沙罗与斑,各自坐在帘子的一侧,等候那可怕的黑巫女到来。

    这样的等候是很无聊的,等了一会儿,沙罗就百无聊赖地躺下来打呵欠,没一会儿又翻了个身。帘子对面的斑见她动来动去,也知悉她没事做,便借故问她:“‘九尾’的事……你知道些什么?”

    “九尾?”沙罗撑着脸,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一手拨弄着丝缎的裙摆,“我听大哥说过,很久之前,它从沉睡中苏醒,瞬间便毁掉了好几座大山,那时的人都很害怕尾兽。不过,更多时候尾兽都在睡眠状态,一睡就是几十、上百年。”

    斑的手指悄然地点着地面,口中喃喃道:“这样的力量,要是能被人所掌控……”

    “不可能吧?”沙罗蹙眉,“那是一种很难驾驭的力量,除非有特别的封印术才能将其封印,更别提将它的力量化为己用了。”

    正说着,房间内飘散起了一股黑色的烟雾,在那烟雾最浓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时大时小的人影。

    “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一个男女莫辨,又像婴儿、又像老妇的声音传来了,“我履行我的诺言,前来赋予你无与伦比的美貌了……”

    幽幽的声音宛如鬼魅一般回荡在房间里,沙罗瞬时警觉起来,整个人直直地从地上弹起。宇智波斑也撩起了竹帘,站到了她的身旁。

    “你没有遵守约定,你在身旁留下了其他人……”

    那道黑烟时而凝聚,时而飘散,仿佛一个有形的鬼魂。刹那间,屋外的黄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血色的月,凄厉而冷寂。寒冷之意从地上扑来,仿佛要拽住人的双脚,将人拖入封冻的深渊之中。

    “黑巫女?”沙罗眯眼,仔细盯着烟雾最浓处的人形,“我已经不想要最美的容貌了,可以把我的寿数还给我吗?”

    那飘散的黑色烟雾定了一下,很快,男女莫辨的声音响了起来:“没有无与伦比的美貌,你心仪的男子就不会再看你一眼了……你,愿意吗?”

    沙罗:“愿意。”

    黑雾又定住了。片刻后,黑巫女不可思议地说:“你忘记了你曾向我倾诉你如何爱慕着那个男人,却根本见不到他的痛苦吗?!你怎么就愿意放弃那个男人了呢?!”

    沙罗露出嫌弃的表情:“我变心了,喜欢上别的男人了!女人,就是这样的。”

    黑雾沉默了,像是被人类女子的可耻给震撼到。

    趁着这一时机,沙罗迅速地攥起拳头,瞄准了雾气中最深沉浓厚的地方,狠狠地来了一拳!

    “黑巫女,今天就把你的性命交给我吧!”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沙罗的手掌锤到了实体。接着,便有一道矮叽叽的人影七手八脚地从雾气里滚了出来,像个球似地连滚好几圈,摇摇晃晃地在榻榻米的角落里停下,四仰八叉地摔倒了。

    “打到了!”沙罗解除了变身术,走近了摔倒在角落里的黑巫女。

    黑雾慢慢地散去了,那摔倒在地上的“黑巫女”爬了起来——竟然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儿,粉粉嫩嫩的,头上扎着两个团子,看起来相当乖巧可爱。刚才那一摔,让她的额头上肿起了好大一个包,此刻她痛得泪眼汪汪的,摸着包,委屈得要命:“疼啊!哎呀……疼!”

    沙罗大惊失色,说:“你就是黑巫女?”

    小女孩眼泪哗哗直下,哽咽说:“公主殿下,你怎么能这样做?我给了你无与伦比的美貌,你竟然还打我?”等看清楚沙罗的脸,她又惊又怕地喊起来,“你!你不是公主!你刚才还不长这样呢,怎么现在换了一副长相?你是妖怪吗?”

    沙罗:……

    你才是妖怪!

    小姑娘还在哗哗流泪,忽然间,她就感觉到自己身体一轻,竟然是整个人被宇智波斑拎了起来。察觉到后背上有一种烧灼般可怕的感觉,小姑娘扭头一看,恰好对上斑那霜原似的视线。

    宇智波斑微微颔首,冷酷地开口了:“小鬼,你都做了什么?”说着,斑将小姑娘提得更高了,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年龄而手下留情,“如果运气好,我还能留你一命……”阴影落在斑的面孔上,令他如同恶鬼修罗一般可怕。

    “哇”的一声响,原本就眼泪汪汪的小女孩哭的更大声了,还不停地打起了嗝。

    ——在吓哭小孩这一方面,宇智波斑可是战绩卓然。

    “我、我把寿命还给公主就是了!我不干了!我不干了!呜呜呜……要不是公主每天对着神明祈祷,想要无与伦比的美貌,我也不会善良地满足她的心愿……”

    眼看着小女孩哭得厉害,沙罗彻底无语了。她问:“传说中的黑巫女,为什么是这样的小姑娘?黑在哪里?”

    小女孩抹抹眼泪,说:“我的头发是黑的,所以叫黑巫女。我的姐姐头发是白的,就叫做白巫女。”

    沙罗:……

    那她就是银巫女了!斑就是海胆巫女了!!

    沙罗从斑的手里提过了这个哭闹不停、四肢乱蹬的小巫女,重重地抽了她一记屁股,说:“还不快点把公主殿下的脸变回来?”

    黑巫女抽噎了一下,吸了口鼻涕,说:“好、好的。请公主殿下到我的面前来。”

    移门开了,一直在侧间待着的阿玉公主与左兵卫义康一起来了,两人皆是面色复杂。阿玉公主上下打量着小巫女的模样,喃喃道:“我没想到,一直在吸取我的寿命的黑巫女,竟然是这样年轻的孩子……”

    看到公主,小巫女擦擦眼泪鼻涕,哭唧唧地说:“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变回去吗?…嗝!公主殿下不是说过,嗝!如果你变成一个普通人,那个少主就根本不会再看你一眼了吗?嗝!”

    阿玉公主沉默了。

    美丽的公主低垂眼帘,表情踌躇。她欲言又止,片刻后,攥紧了拳头,说:“如果我的幸福,要以左兵卫的死为代价……那还是算了。我不想看着左兵卫死去。所以,我宁可不要这个梦。”

    闻言,一旁的左兵卫义康目光闪烁,望着公主的眼神浸透着感慨与幸福。

    “如果你考虑好了,嗝,那我就把你变回去!”小巫女擦干净了眼泪,抬起被鼻涕打湿的袖子,开始念咒语:“沙罗沙罗——全身变!”

    只听“嗡”的一声响,一团团黑雾从阿玉公主的身体内相继钻出。等那黑雾彻底消散,阿玉公主就彻底换了一副相貌——

    宽而方的脸,淡到几乎没有的眉毛,细细眯起的眼睛,还有一撮小胡子,牙齿也有龅起的趋势。别说是“无与伦比的美貌”了,就连普通的清秀都勉勉强强。好在她的仪态与气质都未曾改变,依旧大方端庄,曼妙娴雅。

    沙罗咳了咳,别开了视线,违心地夸赞道:“公主殿下原本的容貌,就已经很美丽了。”

    阿玉公主却没有接受沙罗的安慰,而是哀愁地说:“不必劝慰我。我对自己的长相有自知之明……”

    “公主殿下,请不要这么说。”一旁的左兵卫义康露出了郑重的神色,“人类最重要的,便是善良勇敢的心。无论你的容貌如何,只要你依旧善良宽厚,那你的灵魂就是美丽的。”

    公主微怔,喃喃道:“义康……”

    眼看着公主被自己的发言震到了,义康的心咚咚跳了起来。他凝视着公主一字形的眼睛和宽厚的脸盘,壮起了胆子,终于说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心中所想:“公主殿下,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娶——”我可以娶你,并且照顾你一生一世……

    这句话没有说完,就被移门撞开时的“咚”的响声给打断了。

    “阿玉!”

    门外出现了一个带着两把刀、身着华贵和服的男子,正是阿玉公主的未婚夫,向井一族的少主。他久久地站在门口,英俊的面容在夜色里如神祗一般耀眼。

    陡然见到心仪之人,阿玉公主连忙遮住了面孔,小声地啜泣起来:“不行,少主,现在的我不能见你……”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丑陋的女子,要如何面对少主呢?这是欺骗之行啊!没有哪个男子会接受未婚妻的欺骗吧……

    “阿玉,不要紧的,请看着我。”少主却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而是大步走近了埋袖哭泣的公主,“刚才我一直在门外,我已经知道了一切……”

    闻言,公主停止了抽泣,有些讶异地抬起头:“少主…知道了一切?”

    “是的。”少主温柔地搀扶住了阿玉,说,“我也知道了你为了与我相见,不惜将寿命交易给黑巫女的事情……阿玉,你真是个笨蛋。我喜欢的,一直是小时候爬上树亲手给我摘花的小女孩,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

    “少主……?”阿玉公主愈发诧异了。她抬起了自己宽而方的脸,眼泪晶莹如珍珠,“我是在梦中吗?您的意思是,原谅我的欺骗了吗?”

    少主温柔地笑了起来:“我怎么舍得怪责我从小就喜欢的心上人呢?当初,你忽然变了一副容貌,我还为此困惑不已。你说你化了妆,可我还是觉得不安……现在,总算是能安下心来了。”

    阿玉公主的眼泪顺着面颊流淌了下来:“少主……”

    “阿玉……”

    这对未婚夫妻交握着双手,深情对望着彼此,仿佛再容不下第三人。而其余的几个人,则像是被结界分开了,与他们身处两个世界。尤其是——左兵卫义康。

    左兵卫义康带着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扭曲着眉头,扬着嘴唇,干干地站在原地,他两眼泪光闪烁,喃喃道:“公主殿下幸福就好…公主殿下幸福就好……可恶!”

    说着,义康就转过身去,小声地呜呜哭了起来。

    沙罗看了,心底不免有些同情。好不容易要告白了,却被少主中途截胡,未免太惨了。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义康被向井家的少主全方面碾压呢?容貌,才华,气质,家世,财富都不如对方也就罢了,少主还是个心灵善良、不在乎外表的男人……

    这,完败啊!

    可能这就是舔狗的终末吧!

    义康小声呜呜啜泣了一阵,抹掉了眼泪,喃喃道:“男子不当软弱。”然后,他就大步朝一旁的斑和沙罗走来,感慨地说:“我就不打搅公主殿下和少主了。还是我们几个单身的人站在一起吧!同类,果然还是该和同类在一起。”

    说着,义康就站到了斑的身旁,仿佛找到了取暖的伙伴一般。

    就在这时,斑冷眼瞥了他一下,说:“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你的同类?”说完,斑将手横到了沙罗的肩上,面孔淡然、若无其事地搂住了沙罗。

    义康的表情僵住了。

    片刻后,整片大名府第都回荡着义康无能狂怒的声音:“你们两个——也是那种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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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你一个是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