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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她的声音中混合着伤感和关切,就像一个欣慰的母亲。白祁侧过头,罕见地踌躇了一下,似乎不知如何回应这热乎乎的感情。

    最终他只是点点头:“谢谢你,katie.”

    “你是个好孩子,理应得到幸福。我相信疏影也会为你高兴的。”

    ……

    “晚安。”白祁轻声说了一句,径直离开了。

    刚刚温馨的气氛消散于无痕,僵在原地的katie叹了口气。过去了这么久,都已经开始新的恋情了,那个名字居然依旧是禁忌。

    她用一种亦母亦友的身份参与了白祁的成长,可以说比任何人都更深地进入过这个人的内心。然而即便如此,她依旧不能说了解他。

    至少出现了希望的曙光吧,她乐观地想。

    ******

    天色暗沉。青黑云层的缝隙间透出几缕无力的夕照,夜幕仿佛被强行提前降下了。远方天地交接之处依稀有雷声落下,在窒闷的空气中滚动。

    黎塞留站在窗前,正在就着黯淡的光线拆开一封急报。他随手把信封丢到一边,脚边的小黑猫立即扑了上去,伸爪拨弄着戳了密章的深红封腊。

    主教飞快读完信,脸色铁青,泄愤似地将它揉成了一团。这急报被交到他手中时,那位快马加鞭将它送来的士兵就说了一句话:“英国人来了。”

    身后的房门缓缓打开,高瘦的神父从里面走出来,反手无声地合上门。黎塞留猛然回身,低声问:“怎么样?”

    “不好说。”约瑟夫面色沉重,语声倒是照旧不紧不慢的,“虽然没有进一步恶化,但御医说如果今晚还不退烧,可能……”

    黎塞留抬手揉了揉眉心:“我过会就去做祷告。”

    “你应该先睡一会。”约瑟夫说着低头,“顺便把土豆抱走比较好,让人看见你带着黑猫站在国王的病房外面,那一套恶魔的传说就要有新章节了。”

    他俯身要去抱起小猫,土豆扭动着不让他碰。约瑟夫拈起猫爪下的信封:“这是什么?”

    “英国人来了。”黎塞留把揉成一团的信纸扔给他,“刚收到的战报,雷岛失陷。白金汉抢先了一步。”

    路易十三气势汹汹地御驾亲征拉罗舍尔,没想到出发两天后就病倒在了半路上。法国将矛头指向拉罗舍尔的同时,英国也立即向雷岛出手了。白金汉公爵率领着万人军队跨越海峡,径直登陆雷岛发动突袭,将法国区区三千守军打得措手不及。

    法军被迫退守圣马丁炮台,白金汉立即率兵将炮台层层包围了起来,看样子是打算将他们耗死在里面。

    如此一来,拉罗舍尔城内的新教徒又看见了自由的希望,甚至有不少人出城投奔了白金汉。市政府袖手此事,摆出了观望的姿态,与法国和英国两边谈条件,贪婪地索要着最大利益。

    黎塞留朝自己的临时书房大步走去,身后有侍卫一路小跑着追上他:“阁下,拉罗舍尔那边又派了代表来谈判!”

    “问他们是不是还坚持拆毁路易炮台。”

    “已经问过了,他们说这是条件之一。”

    “那就没什么好谈的。”出兵拉罗舍尔原本就是为了镇压试图独立的新教徒,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如此自折羽翼。

    “阁下,他们已经得到了雷岛失陷的消息,放话说如果得不到这边的保证就会向英国打开城门……”侍卫的冷汗都下来了。他不是聋子,这段时间耽搁在此地,耳边一直有不好的传言。

    出师不利,人心惶惶,国库千疮百孔。

    现在雷岛被困,那肯定需要援助,需要兵力与物资,而国家恐怕拿不出一分钱。

    更可怕的是,这几天他一直听见下人偷偷议论,卧床不起的国王陛下好像快死了。国王倒了,那整个国家不是又要陷入内乱了么?眼前这位不得人心的首相大人恐怕第一个就得下台,还怎么去对付英国?

    黎塞留猛然停步,追着他的侍卫差点一头撞上他,慌忙跟着停下。

    主教回过头一字一字地说:“你转告那位代表,国王没有倒。雷岛是我们的,拉罗舍尔也是我们的。忠诚会得到奖励,背叛会付出代价,下决定之前先衡量清楚。”

    “……是。”侍卫目送着主教走远,努力不面露沮丧。大人物就是大人物,都到了这种关头竟然还能放狠话。他倒想在传话时把主教那份气势也一并传出去,可是现在的局势下,怎么说都觉得底气不足啊……

    黑夜已经笼罩了四野,豆大的雨滴打在了窗上。黎塞留关上书房的门,点起一盏油灯,提起笔来熟练地写借条。他已经以私人信誉借了一百五十万利弗尔,然而这个数目还远远不够支撑积弱已久的法国打一场持久战。

    黎塞留下笔又快又稳,仿佛雷岛上横陈的尸体、另一个房间里命悬一线的国王、巴黎城中一众贵族施加的压力,都不能让他的笔尖动摇分毫。

    趁着夜色,几名士兵骑上快马,携带装着不同的部署的信件,分头冲入了雨幕中。

    主教没有去路易十三的卧房看望国王,而是转去了卧房隔壁的祈祷室。国王身边有御医守着,此时此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黑猫土豆被神父喂饱了,无声无息地从门缝溜进了祈祷室,在跪坐的男人身旁打着转,似乎在要求爱抚。然而男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俨然凝固成了房间的一部分。

    土豆玩了一会尾巴,又四下兜了几圈,男人依旧纹丝不动。它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蜷缩在角落里渐渐睡着了。

    墙上的金色十字架映着微弱的火光,亘古不变地庄严静默。

    雨停了又落,夜幕一寸一寸地消退。天边透出鸭青色时,祈祷室的门被推开了。倚在门边的约瑟夫看着里面跪了一夜的主教说:“有两个消息。”

    “先听好的。”黎塞留头也不抬。

    “国王退烧了。”

    主教慢慢回过头,动作迟缓地想要撑起身,然而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神父快步走过去架起了他。

    “坏的呢?”

    约瑟夫笑了笑:“拉罗舍尔那边向法军开火了。”

    护士

    “早上好医生,这是你今天的门诊时间安排。”ethan走进门,将一张时刻表递给伏案写着什么的女人。

    “谢谢。”年长的女医生接过表格,推了推眼镜,仔细地看了一遍上面登记的名字,“哦,今天有个国际病人嘛。”

    “是的,是个大日子。”ethan开玩笑地说。

    ethan在家医院当护士已经两年了,但自己接待国际病患还是头一次。他对来人十分好奇,更不想出任何差错,看着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便早早站去医院门口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