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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雍淮无法,微微低头看她,“那,理我一下好不好?”

    南知意又退了几步,雍淮也跟着她一起,执着问道:“好不好?”

    院中侍立的众人,看到太子这幅模样,简直是不敢置信,恨不能捂住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就怕被灭口。

    他低声哄劝了好一会,小姑娘才略微好转了些,愿意同他一起去校场。

    借着衣袖的掩盖,雍淮不停地去逗弄小姑娘,惹来她不满的瞪视。每当这时,雍淮喉间便会溢出一丝轻笑。

    两人到校场时,演武果然早就已经举行完了,校场被收拾的干干净净,没有旁人在场。

    雍淮连试了几张弓,都感觉不适合小姑娘,选了许久后,只得让侍从把他小时候用过的一张乌木弓拿来。

    南知意很是兴奋,拉着雍淮的衣袖问道:“雍淮哥哥,你能拉多少石的弓?”

    雍淮哄了她几句,选了一张拉给她看,小姑娘的好奇心还是没有被满足,又催促雍淮射箭。

    她的要求,雍淮是半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的,随即挽弓搭箭,沉着的凝视着百步外的箭靶。

    他许久没有射箭,调整了好一会方向和位置。终于,在南知意期待的目光下,他松开弓弦,箭矢飞速的掠了出去。

    正中靶心。

    南知意顿时做星星眼状,“雍淮哥哥,你好厉害啊!”这样的弓,她拉都拉不动呢!又是这样远的距离,可不是寻常人能射中的。

    感受到小姑娘带着一丝丝崇拜的目光,雍淮有些得意,便低头问南知意:“阿绡要不要?”

    “要的。”南知意赶紧点头。

    恰在这时,侍从将雍淮用过的角弓送来了,南知意开心的接了过来,左右比划着。

    雍淮站在一旁,笑看着她玩闹,等她玩的差不多了,才拿了一筒箭矢过来,拈了一支,放在南知意的角弓上。

    南知意侧身站定,瞄向箭靶,深吸一口气后,松开了弓弦。

    箭矢牢牢的钉在箭靶上,却离靶心有一点距离。

    知道小姑娘又要闹脾气了,雍淮忙哄道:“绡绡可真厉害,一定是因为太久没射箭了,才会偏一些的。”

    感受了一下周遭气候的变化,他又补充道:“今日风有些大,一定是风将箭吹偏了。”

    顺着他的话,南知意很肯定的点点头,“对,就是因为风的原因!”

    她这会这么容易就能哄好,雍淮刚提起的心又放下了,小姑娘在太阳下晒得红扑扑的,汗水几乎要糊住眼睛。

    雍淮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汗,问道:“要不要去旁边歇息一会?”

    南知意摇摇头,指着身侧的那一筒箭矢,娇声道:“我要把这一整筒箭矢都射完,再去休息。”好不容易才能来一次校场,还是皇家的校场,她可不想浪费。

    雍淮站在靠西侧,替她遮住了泰半的日光,小姑娘霎时凉快了许多,拉弓的臂膀,也比先前要更为有力。

    小姑娘玩了一会,将整个箭筒的都射完了,有些正中靶心,有的围绕的靶心周围,甚至还有一支,射中了旁边的箭靶。

    南知意玩得开心极了,没喊人来收拾,反倒是自己拎着箭筒,去拔箭靶上的箭矢,一支支放入箭筒中,乐此不彼。

    雍淮怕她累坏了,匆忙走上前去给她帮忙,这些箭矢都锋利的很,有一支甚至还将南知意的衫子给划破了一道口子。

    这样凶险,雍淮舍不得她再弄,忙道:“绡绡在旁边看着,我来弄。”

    南知意扯着他的胳膊,哼哼道:“让我弄嘛让我弄嘛!”她就想自己一个个拔下来。

    雍淮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可是又怕她受伤,只得放下手中的箭矢,半搂着她轻哄道:“绡绡乖,等会把身上划破了可怎么办?”

    他执意不肯,少有这样固执的时候,不管南知意百般撒娇,仍旧不同意。小姑娘实在是拗不过他,便耷拉着眉眼,可怜巴巴的答应了,“那、那好吧。”

    她总算不再纠结着这个事,雍淮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淡笑道:“等明日,有新到的荔枝,想不想吃?”

    现下已经到了龙眼最盛的的季节,荔枝早就是尾声,即便是产地都没有多少了。小姑娘万万想不到,竟然还有荔枝送过来,她一向爱吃荔枝,一下子就露出了笑脸,忙不迭的问道:“明日何时到?有多少?是什么品种的呀?”

    “明日上午就到了,是你去我那里拿,还是我送过去?”雍淮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不大懂这些,绡绡看看就知道了。”

    心里想着荔枝的事,小姑娘的心情别提多好了,指挥着雍淮收拾箭矢,他边收拾,她边将箭筒中的摆放整齐。

    她神情专注,一点一点的将箭矢码好,雍淮一垂眸,便见到小姑娘这样乖巧的模样,等两人都弄好了,他拎着箭矢、领着小姑娘,离开箭靶处。

    “去歇一会好不好?”雍淮低头看着南知意,“热不热?”

    南知意扯了扯自己的衣衫,想要凉风灌进去一些,闷声道:“热的呀。”她玩了这么久,早就出汗了。

    雍淮心中满是爱怜,牵着她的手,将她引到了荫凉的地方,那里摆放着几张太师椅,还有小桌和茶点,正适合用来休憩。

    陪着小姑娘用了一会糕点,雍淮便不再用了,只喝着茶看她用。

    南知意戳了戳他,嘴里还有杏仁酥,含糊不清道:“雍淮哥哥,你不去玩么?”他才射了一支箭呢,肯定是没练够的。

    雍淮今日原就是陪小姑娘出来玩的,自己并没有多想射箭,可在小姑娘殷切的目光下,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我这便过去。”

    南知意坐在荫凉下看着雍淮,他每每射中靶心时,南知意便欢呼一声,直到最后他射中的越来越多,小姑娘便没有了之前的新鲜劲,也喊累了,便停了下来。

    她虽累了,雍淮却没累,且心上人还就在一旁看着他呢,眼中还带着三分眷恋,他如何会停下来?等到小姑娘都趴在太师椅上睡着了,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雍淮上前给小姑娘披了一件衣裳,算着唤醒他的时辰,便准备去让侍从进来收拾校场。

    正要唤人,校场里却涌进了一群少年,穿着各色曳撒,身姿挺拔,风流隽逸。

    雍淮敛了敛眉,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吩咐侍从,不许任何人进来。

    那一群少年看到立在那的雍淮,心下便是一喜,行礼后便围到他身边,朗笑道:“殿下怎么也在这?”

    小姑娘还那边睡觉呢,他们竟然这样吵,雍淮勉强按捺下心中升起的戾气,淡声道:“别吵,那边有人在睡觉。”

    少年们望向南知意所在的方向,有眼尖的,便认出来是她,疑惑道:“宣平县主怎么在这玩?我刚才看到许多小女郎都聚在池边玩曲水流觞呢。”

    “与你何干?”雍淮淡扫了那人一眼,这样凛冽的眼神,他顿时一个激灵,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因着这回事,少年们也不敢再大声言语,只闷着头射箭,或时不时的低声交谈两句。

    众人射了会箭,觉得无聊,便提议要去旁边的台子上比划比划。这一建议一提出来,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拥护。

    一群人急急忙忙的选录事,又找了军中治外伤的军医过来候着,没多久就开始打了起来。

    南知意难入睡,可睡着以后却是不太容易被叫醒的。等她在太师椅上悠悠转醒时,身边围绕了一大群小郎君小女郎,却没人敢大声喧哗。

    小姑娘错愕的看了一圈四周,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眼眸霎时清醒了,赵圆就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着,她低声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你可算是醒了,大家都等着呢。”赵圆拉着她的胳膊道:“他们在上面打着呢,你瞧,那个穿象牙白曳撒的,是不是你二哥?”

    南知意定睛一瞧,那人果真是她二哥南何经,而另一个刚将他摔在地上那人,则是雍淮。

    她不过就睡了一小会,怎么就打起来了?

    南知意愣愣的看着台上,赵圆又对她说:“你要不要下注?他们都下了呢。”

    “下注?”南知意不解的看着她,“你下了吗?”

    赵圆美滋滋的点点头,“当然下了呀,我押了你二哥,他若是输了,我可是要找他赔我银子的!我最近的零花钱都要花光了!”

    南知意感觉不大对劲,赵圆可不是无节制花钱的人,便问道:“你都拿来干什么去啦?”

    赵圆摆摆手,叹道:“别提啦!我倒贴钱给人当状师呢!还到处给他们找证人,可累坏我了。”

    南知意惊讶的看着她,“可是你怎么能做状师?”她是女子,平常能偶尔在衙门旁听,都是因为她父亲是刑部高官的缘故了,做状师,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赵圆面带得色,“我穿男装啊,而且我用的是我阿弟的名字,而且还是我阿爹作保的。”

    这也行?南知意低声问道:“你阿爹是怎么愿意的?”

    “我祖父说他要是不同意,就揍他,他就同意了。”得了这个差事,赵圆高兴的要命,最近成日往衙门跑。

    南知意扶额,“别人做状师是去赚钱的,你倒好,去亏钱。”

    “哎呀你不懂啦。”赵圆哼了哼,“我现在是前期,自然要多投入些,等我后面赢得次数多了,有了名气,自然会有人主动找我的。”

    南知意这会不想再跟她掰扯这些,将负责押注的人唤了过来,虽说雍淮看起来更厉害些,可另一人到底是她亲兄长,纠结了半晌,道:“我押我二兄。”

    那人早料到她会如此说,问道:“县主的注是?”

    南知意在身上摩挲了半天,从荷包里掏出几块银馃子,“喏,你拿去称称。”

    她刚下完注,南何经又一次被雍淮摔在了地上,这次半晌都没站起来,举手认输。

    这就输了?!南知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恨不能上去摇着南何经的臂膀,让他起来接着打。

    “我的银子!!!”赵圆哭丧着脸,“我还准备靠这场回回本呢,没想到是血本无归!”

    南知意勉强笑着安抚她,“这,这可能是个意外。”

    侍从将南何经扶了起来,雍淮对着他点了点头,“让医士过来给你瞧瞧。”

    南何经感激一笑,“多谢殿下。”随后被侍从扶下去了。

    雍淮这场胜了,奖品便是从南何经腰间解下来的碧玉佩,他随意拿着,往南知意所在的方向而去,就在她身旁坐下了。

    他骤然跑到自己身侧来坐下,南知意的心跳砰砰作响,时不时地用余光悄悄打量他。

    雍淮感官本就比常人敏锐些,偷瞄他的人,又是他的小姑娘,如何会注意不到?只笑了笑,没多说话。

    南知意坐了一会,这会擂台上的人她都不怎么认识,再加上刚才输了几个银馃子,感觉无聊得很,便想出去透透气。

    雍淮紧随其后。

    两人走到了池子边上,南知意小声抱怨道:“雍淮哥哥,你怎么不让让他,我都输掉了好些银馃子。”

    “怎么了?”听她这样说,雍淮直觉不太好。

    南知意却恍然未觉,理直气壮道:“刚才你们两个在台上打,我押了我二哥啊,结果他就输了。”

    雍淮敛眉沉目,有些不太高兴,“怎么不押我?”对于小姑娘的这个行为,他表示非常愤怒。

    南知意低头对手指,“因为、因为觉得你肯定能赢啊,押他是为了让他高兴些。”

    她解释了半天,雍淮的神色才逐渐转好,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嘱咐道:“下次要是不押我,我可就要生气了。”

    “知道啦。”南知意乖乖的看着他,“那我下次再押你。”

    雍淮瞬间舒坦了,将刚才从南何经那赢回来的玉佩递给她,“喜欢这个吗?”

    玉佩雕琢成杏林春燕的模样,瞧着好看极了,南知意点了点头,“好看呀。”

    雍淮有心将自己赢来的东西送给她,便给她系在了腰间。

    南知意有些高兴,又觉得有些怪怪的,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怪在哪儿,便不再去想这个事。

    两人在池边说了会话,时辰便不早了,雍淮将南知意送到了校场外便同她道别。

    南何经从里头出来了,同南知意一同往宫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