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诀也没进去,就在马车外面坐下,然后盘着腿看黑卿驾车。
其实黑卿确实多虑。
他在医馆这么久,盛京的百姓们都看他眼熟,知道他是宋氏医馆的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而且在顾君诀他们去赤霄期间,他还曾经帮忙救过一个落水的小孩,风头正盛。
两人在马车上慢悠悠的走。
走到百宝街的时候,忽然有人出来拦住去路,“你怎么还在京城啊,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顾君诀先没看清楚是谁。
多看几眼,才觉得有些眼熟。
她回忆半天,最后不知道只自己懵逼的表情激怒了对方,还是对方等得不耐烦,再度开口道:“你居然不记得我,我是邵玉雯!”
顾君诀看她半天,终于想起。
礼部尚书之女邵玉雯。
之前在太子选妃的时候,她们在御花园遇到的人,那时候她跟在慕容夕颜身边。
“你?”
顾君诀挑眉,“你来干什么,不会是想碰瓷吧?”
“你……你在说什么!”邵玉雯气鼓鼓的看着她,“我来是想问,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走什么?”顾君诀不明所以。
“你装什么傻,之前你不是离开国子监,离开盛京了吗!”
邵玉雯气势汹汹。
她这个年纪,已经不能去国子监,可是她还没有歇下自己想依附慕容家的心。
今天夕颜小姐出游,她主动陪同,就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现,留个好印象,若是可以,跟慕容的宗室搭上姻亲,也是不错。
所以看见顾君诀,她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
这是她在夕颜小姐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你之前哪儿了?”邵玉雯抬起鼻孔看着她,“现在跑回来,不会是舍不得太子殿下,又想回国子监纠缠吧?”
顾君诀觉得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
她不记得自己跟她有什么交情,就算之前见过一面,也远远没有达到要对她交代自己去向的地步。
不过她是个温柔的人,拒绝也要拒绝得委婉。
她抬了抬下巴,“关你屁事?”
“你!”
“雯雯,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慕容夕颜从霁月成衣舍的铺子里走出来,看见顾君诀,也很诧异。
不过这个表情一闪即逝。
她迅速整理好情绪,提着裙摆从石阶上走下来,“顾小姐,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顾君诀的脸色瞬间沉了。
原因无他,只因她看到慕容夕颜头上戴着一对金丝红宝石的头花。
头花明显是由最优秀的匠人制成,在盛京城铺满白雪的街道上,金红交错,霞光熠熠,跟顾君诀头上那对,一模一样。
慕容夕颜看见她头上的头花,也愣了愣。
一瞬后,便笑着道:“顾小姐头上的,也是裴匠人做的吧?嗯,果然好看呢。”
慕容夕颜似乎并不意外。
至于那裴匠人,自然就是东陵最好的手艺人,裴刚。
顾君诀不认识那个人,不过她头上的,是慕容昭专门让人做的,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一模一样的才对。
毕竟撞首饰这种事,并不可怕,就是谁丑谁尴尬。
顾君诀不丑。
可,慕容夕颜也不丑。
她们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要真要说的话,慕容夕颜的这对头花戴着贵气,而顾君诀的,更显艳丽。
“不可能吧夕颜小姐,裴先生可是东陵做好的匠人,而且只为皇族宗室服务,她什么身份,凭什么让裴先生为她做东西?”
邵玉雯反应过来,阴阳怪气的道:“要我看,肯定是她看见夕颜小姐的头花,才偷偷在外面订做了副一样的,东施效颦!”
顾君诀的母亲是神医顾清欢这件事,她们是知道了,可即是如此,她的身份也没有高贵到让裴刚做东西的地步。
所以这肯定不是出自裴刚之手。
而且裴刚什么人,他做出手的东西,绝对不会有一模一样的。
思及此,邵玉雯更有底气,“真晦气,大过年遇到这种事,不是存心让人心里不舒服么,夕颜小姐可不要轻易放过她。”
慕容夕颜只是笑笑,大度道:“无妨。”
邵玉雯连忙奉承,“还是夕颜小姐大度。”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优越氛围里,顾君诀在旁边看着,只觉得这两人有病。
虽然遇到她们也确实让她不悦,特别是在想到慕容昭在送了自己东西之后,转头又送了别人一模一样的,这种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情形……
她是十分不爽!
“顾小姐脸色不太好,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慕容夕颜一直注意着顾君诀的反应。
见她面沉如水,立即点破。
邵玉雯道:“我看有的人是发现自己东施效颦,丑态百出,觉得丢人吧!”
“你们不要胡说,这是太子殿下送给我家小姐的,才不是她学着你们。”黑卿在旁边听了半天,也不见顾君诀反驳,就梗着脖子解释。
头花的事情,他也是碰巧知道。
之前有天太子来找小姐,见她头上空空,便问了句怎么没戴着他送的头花,还专门让人去取来,亲手给她戴上。
当时黑卿正在后院晒药材,就见到了。
却不想,他一开口,引来的却是邵玉雯见鬼似的尖叫,“啊!这是哪里来的妖怪!夕颜小姐你快看!他的眼睛是妖瞳!”
慕容夕颜也是这时才注意到马车上的车夫。
她以为是个普通人。
没想到,竟是这副模样。
“这……”慕容夕颜深吸口气,目光一转,道,“顾小姐,此人样貌妖异,你怎么将他带在身边,还是快快送去官府,免得其在外作乱。”
她嘴上是为了顾君诀好,可谁又听不出来,她是在说顾君诀收容妖类,同流合污。
顾君诀再好的脾气,也变得不耐烦。
更何况她脾气向来不怎么好。
“慕容小姐,你是菩萨吗?”顾君诀道。
慕容夕颜以为是在夸她,笑道:“顾小姐说笑,我只是个普通人……”
“既然你也知道自己普通,又何必管闲事管这么宽,去做菩萨才做的事?他是不是妖怪,管你什么事,难道以你的水平,还能降了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