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成,那我们先走了啊。”苏立春和另外几个女知青朝温粟粟摆了摆手,这才跟上了大部队。
温粟粟将药品收拾好之后,拎着布袋回了一趟宿舍,打算去睡个午觉。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一直都有睡午觉的习惯,否则下午的时候就会没精打采的。之前虽说来了兵团,还因为还没开始割麦子,所以也能有时间午睡。
如今开始割麦子忙起来了,但中午还是有一个多小时的吃饭时间的。再加上她吃的比别人早,就能足足睡上一个多小时呢。
到了下午的时候,男知青们还好,一些女知青们一些身体素质比较强的还能接受,但是譬如林静好那几个女知青们,已经有些受不了了。
朱连长在男知青那边带动氛围,这边则是个女排长在喊口号,激励着大家:“姑娘们,坚持就是胜利,胜利就在前方,拿出革命前辈们不怕远征难的意志来,前进前进再前进!我们敬爱的主席曾经说过,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这些口号在后世的人眼中看起来或许有点傻,但在如今这个年代,还真是提高斗志的好办法。
女排长一说,原先已经开始泄气的知青们,倒真攒了股劲儿又开始奋起干活了。
赵春梅割好了麦子去捆麦子,就看到温粟粟竟然从兜里掏出来一颗大白兔,剥开了糖纸之后,将雪白的大白兔奶糖含进了嘴里。
这一幕把赵春梅刺激的受不了,她真是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凭什么他们在这儿累死累活地干活,温粟粟就跟享福似的坐在棚子里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 粟粟:略略略
☆、14
其实温粟粟真没有享福,她也是刚刚给两个不小心被镰刀割伤了手的男知青上好了药,这才回到棚子里的。至于吃奶糖,这奶糖是她的,她吃一颗怎么了?
不过她这个工作比起赵春梅这些人,的确是轻松多了。但革命分工不同,个人干好个人的工作,温粟粟做好了自己的工作,休息一下都是应该的。连长都没说她呢,唯有赵春梅这些人心里头嫉妒。
赵春梅气得将捆好的麦子丢到地上,朝一旁离她不远的林静好叫了声:“静好,你快看啊,温粟粟到底是来享福的,还是来干活的,我刚刚都看到她在吃大白兔奶糖了,真是资本主义家的大小姐做派了!看着就叫人生气!”
林静好虽说家里条件不怎么样,也是从小干活的,可是她打小干活就慢,不知道被说了多少次了,就是快不了。他们女二班,就数她干活最慢了。
听到赵春梅的话,林静好扭头看过去。
远远的便瞧见温粟粟坐在草棚子里,手里拿着蒲扇在扇风,看起来别提多惬意了。最可气的是,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温粟粟的侧脸弧度优美,五官精致,鼻子挺翘,好看的令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身上穿的虽说都是长衣长裤,款式却是北京最新潮的,听说是从州市那边过来的,香港那边的人就是这么穿的。
而林静好呢,身上穿着的衣服其实也挺贵的,却不是她买的,而是当初温粟粟买来穿了几次就不穿了,被她妈拿回家让她穿。
从小温粟粟的吃穿用度跟她比起来,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原本以为到了兵团,她们就能一样了,说不定温粟粟这个从小就没干过活的人还不如她,当时在火车上的时候,她想到温粟粟将来割麦子的时候,将她那双柔嫩酥滑的手磨的满是水泡,最后满是老茧的样子,就忍不住偷偷地笑。
她等啊等,盼啊盼,终于等到麦子熟了,兵团开始收割麦子了。
可哪里想得到,温粟粟竟然去当卫生员了!温粟粟就像天生好命似的,来到兵团就没吃过苦,吃苦的只有她自己。
想到这些,林静好咬了咬唇,眼中迸发出丝丝恨意。凭什么?凭什么温粟粟就能从小过好日子?凭什么她爸爸是国家干部,而她的爸爸只是个农民?凭什么温粟粟能去读卫校?能当卫生员?凭什么大家都要割麦子,就温粟粟不要!
这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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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从麦子地回来之后,温粟粟先是回了一趟宿舍。她虽然没有割麦子,但是忙了一天,身上已经有了汗味儿,她自小爱干净,受不了顶着一身的汗味儿走来走去。
兵团的热水都是在专门打热水的地方打的,每个月都有固定的热水票,要是超过了,就得自己用钱去换票处换热水票。
温粟粟手头有钱,这点热水钱还是出的起的。她足足打了两趟热水,才冲了个舒舒服服的温水澡。
洗好澡之后换上干净衣服,温粟粟先去了一趟陈月芬家。
陈月芬一见到温粟粟,就赶紧拉着她问道:“怎么样?粟粟,今天让你送过去的饺子,霍参谋长吃了吗?怎么样?还合他的口味吧?”
温粟粟看着面前热情的,一脸期待的陈月芬,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她。
“月芬姐,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你的饺子很好吃,吃饺子的那人说从来没在兵团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坏消息是,饺子不是霍参谋长吃的,因为他有他的警卫员给他打饭,没打算要。所以我就把饺子给受伤的那个谢知青了,就是那天我给他手术的那个。”温粟粟说道。
“霍参谋长没吃啊?”陈月芬有些失望,但一想人家有警卫员,还真不操心吃的。再说那饺子进了谢知青的肚子里,也不算是浪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她问温粟粟这话,主要是想知道自己包的饺子合不合霍温南的胃口,要是霍温南喜欢,她晚上做饭的时候还给他准备一点,但目前看来也不太需要了。
“那行,那你跟谢知青说,下回再想吃饺子,可以来姐这儿。”陈月芬说道。
“行,我知道啦。”温粟粟点点头,见她的脸上还是难掩失望,笑着说道,“好了月芬姐,高兴一点,你包的饺子可好吃了,霍温南不吃是他的损失!我现在要先去一趟卫生所,给他们换一下药,等会儿再来。”
陈月芬被温粟粟哄得高兴了,把她送到家门口。
温粟粟离开之后直接去了卫生所,走到病房门口,便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是赵春梅和林静好,赵春梅是特地来看谢志毅的,又不好意思一个人来,就拉着林静好一起来了。
赵春梅和谢志毅是同一所学校的,谢志毅比赵春梅要高两届。谢志毅当初也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因为他写得一手的好文章,当初学校的黑板报都是他写的,赵春梅认识谢志毅,谢志毅却不太认识赵春梅。
之前新知青报道的时候,他隐约知道女二班有一个校友,是个小自己两届的学妹,却没有特意来往过,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学长,我叫赵春梅,你叫我春梅就好了。”赵春梅说话的时候,微微低下头,双手揪着辫子,有些不好意思,“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当初你还办了一个诗社,我也报名了呢。”
当初谢志毅办的那个诗社报名的人还挺多的,况且赵春梅又不怎么起眼,谢志毅对赵春梅还真没什么印象。
但他也不好意思直接当着人女同志的面说不记得了,于是换了个迂回的说法:“哦,可能当时人太多了,我有点记不清了。”
“没事,现在我们认识了,你就能记住我了。”赵春梅抿嘴笑笑,“学长,你这伤严不严重啊?多久能好?还要在卫生所住几天?你吃饭什么的怎么办?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打饭的。”
“不用了,我们班有人给我打饭的。”谢志毅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对赵春梅笑了笑。
他虽说跟赵春梅是校友,可两人之前也没什么交情,赵春梅对他这么热情,又是个女同志,搞得他挺不自在的,又不好意思赶人。
就在这时,温粟粟从外面走了进来。
谢志毅没来得及理会赵春梅问他的那句‘学长,你最近有没有写诗呀?’,而是朝温粟粟打了个招呼:“温同志,你来啦。”
温粟粟朝他点了点头:“嗯,来给你们换药。”
见温粟粟走进来,赵春梅拉了拉林静好的衣袖,林静好朝她看了一眼,然后叫了声:“粟粟姐。”
赵春梅在心里头替林静好不平,温粟粟都那么欺负她了,她还对温粟粟那么客气!
温粟粟扫了林静好一眼,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意,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拖长了尾音,勾人的紧。
说着看了一眼已经拉起了帘子的霍温南的病床,说道:“你有朋友过来了,那你们先聊着,我先去给霍参谋长换药吧。”
谢志毅欲言又止,看了赵春梅一眼,问道:“刚刚你问我什么来着?”
赵春梅气得跺了跺脚,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气死了。谢志毅在面对温粟粟的时候,和面对她的时候,完全就像两个人。
病床与病床之间有帘子,霍温南在林静好和赵春梅刚进来没多久的时候,就让邓进步把帘子给拉上了。
此时听到温粟粟的声音,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近,然后‘哗啦’一声,帘子被拉开了。
露出一张白净娇俏的脸,温粟粟刚洗了澡,没有将长发编成辫子,而是直接挽了个丸子头。她穿着白大褂,将药箱放好,站在病床边,公事公办道:“霍参谋长,请把你的衣服脱掉,该换药了。”
霍温南:“……”
☆、15
虽说他伤的是后背,要上药就必须得将衣服脱下来。可是温粟粟这么直接的说出来,还是令霍温南的脸色一黑,也引得一旁的林静好和赵春梅看了过来。
霍温南并不是第一次受伤,也不是第一次被卫生员上药,从前处理伤口的时候二话不说直接就把衣服给脱了。
他也不觉得脱衣服上药有什么不妥,可面前的人是温粟粟。温粟粟站在他跟前,那双眸子盯着他看,别人穿起来平平无奇的白大褂,穿在她的身上总有股说不出来的禁欲感。
霍温南不自在地皱了皱眉头。
邓进步在旁边看着,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他还蛮理解他家参谋长的,毕竟面前站着的是个有前科的人,之前温粟粟跟块牛皮糖似的黏着他家参谋长。
有次他甚至还看到温粟粟主动跑过来,拉住了参谋长的手,说要去跟他压马路。
参谋长当时脸都黑了,恨不得把她丢到大马路上去,还压马路呢!
总之这些揩油的事情,少说一天也得发生一两次,别的邓进步都懒得回忆了,说起来都是泪啊,他都替他家参谋长难受。
不巧的是参谋长受了伤,又撞在温粟粟手里了。之前参谋长昏迷了不知道,脱了衣服上药还没什么,现在要他在清醒的时候,主动的当着温粟粟的面把衣服脱了……
别说是参谋长了,就算是换成邓进步,邓进步都得好好考虑考虑,这说得难听一些,就是羊入虎口啊!
虽说这俩人在一块儿,温粟粟看起来更像绵羊。
温粟粟等了一会儿,见霍温南面上迟疑,也没有脱衣服的动作,心里也知道霍温南是怎么想的。
于是说道:“你要是不想当着我的面脱衣服,让我上药的话,也可以让别人来,反正我没有意见。”
说完这话,温粟粟将药膏放在了床头柜上。霍温南不想让她给他上药,她还乐得轻松了呢,她给他上药的时候,邓进步在旁边盯着贼似的看着,膈应谁呢。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她真想告诉霍温南,他们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她之前会对他做那些事情,并不是她自己的意愿,是她被降智之后才做出来的。
现在就算霍温南把衣服都脱光了,敞开了怀请她,她也不会像之前那样的。
邓进步看看霍温南,又看看温粟粟,十分的为难。很想表示:我有意见!!
温粟粟要是不给参谋长上药,那就只能他动手了。可是他不会上药,也从来没给别人换过药,怕弄得不好。
就在气氛尴尬到了极点的时候,外面有人在叫着“卫生员!卫生员在吗!我们家孩子被烫伤了,卫生员快来帮忙看看!”
温粟粟看了霍温南一眼,也没管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听到这话,赶紧走出了病房。
管他的呢。
林静好见温粟粟要走,咬了咬唇,走过去说道:“参谋长,要不然我来帮你上药吧?”
走到门口的温粟粟恰好听到这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原来林静好还打着这主意呢,难怪林静好以前总是怂恿她在霍温南面前做一些智障的事情,原来是想让霍温南厌恶她,好自己上位呀。
高,实在是高。
不过这才像林静好会做出来的事情,只不过她现在已经恢复意识,不再上赶着喜欢霍温南了,林静好对霍温南什么心思,她并不感兴趣,她赶紧去给烫伤的小孩处理伤口了。
赵春梅有些诧异,又想气温粟粟,于是故意大声问道:“静好,你还会上药吗?”
林静好抿唇笑了笑:“嗯,今天我的手不是不小心被割了一下吗?发现粟粟姐给我上药的时候挺简单的,没什么难度,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赵春梅露出崇拜的眼神:“静好,你真是太厉害了,看来你也能当卫生员了!”
这话刚说出口,霍温南冷冽的声音便响起来:“卫生员不是光会上点药就能当的。”
谢志毅也附和道:“霍参谋长说得对,做卫生员没有那么容易的,没有真学过,还真没办法胜任。要真这么容易,那大家不都来当卫生员了?还去上卫校做什么?”
霍温南神情复杂地朝谢志毅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而对邓进步说道:“你来给我上药。”
这话说的毋庸置疑,邓进步只能赶鸭子上架了。把药膏拿过来,再把帘子给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