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种纬这话,刚才还气鼓鼓的叶公权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瘪了下来。他何尝不知道这次搞砸了?他只是有点接受不了这种局面瞬间翻转的情况。就算这件事最后和他没关系,但他这趟天海之行也算是白来了。不但事情没办好,还粘上了这么一件事,功劳算是不可能有了,过后不被追责就算是运气好了。
“马局,让欧阳法医注意那支枪,还有办公桌内的东西。另外,看看这屋里的纸质文件,看看有没有文件底稿之类的东西。我觉得……”出于职业习惯,种纬一开口就有点停不下来。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他现在只是一名将要被监控的人员,实在不方便发表太多的言论和观点。所以话刚说了一半儿种纬就住了口,尴尬得不知所云。
“唉!”种纬长长的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给我找个地方吧,我配合工作。”
听到种纬这样表态,叶公权也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我得保留一部手机,因为我随时需要和省里保持联系。你们可以一直盯着我,但不能耽误我的工作。”
对种纬和叶公权两人的要求,临时站到一起的马永华和调查组副组长两人都没有拒绝,全都点头答应了下来。
王春生出事之后的事情是怎么处理的,种纬一点都不知道。他被隔离在一间警局的宿舍里,随时都有两个人盯着他。他可以睡觉吃饭上厕所想事情,除此之外其余的事情一点也不能做,包括报纸也没有一张给他看。
至于本来按常规应该有人过来向种纬问话,向他了解王春生自戕前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该做个笔录什么的事情,却也一直没人来做。估计是调查组和市局此刻都乱成了一团,恐怕大家都忙不过来了吧?不过这倒好,种纬有时间整理思路,能把这里面的事情都给想明白。
王春生自戕这件事,种纬知道肯定有隐情。能让一位代理公安局长自我了断的事情,肯定不那么简单。只是他不知道这件事和之前李天宇发动的那件事有没有关系?李天宇是不是真的操控了这件事,并且把目标锁定到了王春生身上?如果是的话,李天宇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又知道了些什么?
王春生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他躲不过这一关?以至于最后用这种极端的作法结束了这一切?还有,那支枪是怎么来的?那份交给叶公权的,口气和语言习惯都不对劲的自白书是怎么来的?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诡异了。
种纬被隔离了两天,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有三个人来找他谈话,要求他把事发当天的情况讲一讲。这三个人中,有一个是天海市政府里的工作人员,级别和职务还不低;还有一个是调查组副组长,他主要是陪同;另外一名明显是省里派下来的人,身上的官气比较重,显然是刚从省城来解决这件事的。
种纬也没什么隐瞒的,把事发当天的事情都说了。说到那份自白书的时候,种纬也丝毫没有隐瞒,直接把自己对那份自白书的怀疑给说了出来。不过他发现,等他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在场的几人脸色都不好看,显得挺尴尬的模样。那名天海要地的官员还旁敲侧击的提醒种纬,只说自己看到的事情就好,不要说什么自己的怀疑和疑问,现在是种纬被问话,而不是让种纬组织破案。
种纬无奈,只好回避了这个话题,直接又说起了其他的内容。等种纬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对这件事情极为上心的种纬便又开口问道:“我可以问几个问题吗?”
对面的三人虽然一直板着脸,但似乎对种纬并没有什么过于苛刻和敌视的意思。为首的那名来自省里的官员看了看其他两人,冲种纬点了点头道:“你问吧!虽然我不一定都能给你满意的答复。”
“那支枪是哪儿来的?查清了吗?”种纬开门见山的问道。
“嗞”的一声,省里那名官员嘬了一下牙花子,为难的看了看旁边的两人,想了想才对种纬道:“种局长,我知道你是好样的,这次组织上也没有怀疑你的意思。但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够管的,也不是你能够伸手的,这一点你要注意。”
“哦!”听到对方这样提示自己,种纬就知道自己的话有点多了。他无奈的点了点头,以为自己不会得到对方的正面回答了。
“不过那支枪嘛,省里和天海的技术人员都已经鉴定过了。只是因为这支枪的枪号被人毁了,所以暂时还查不出来这支枪的来路。”让人意外的是,那名省里的官员最后还是正面回答了种纬的问话。
“毁了?可通过金属晶相结构的办法是可以鉴定的,我以前……”种纬一听这话,立刻又习惯性的用专业观点分析了起来。他在特警团的时候就知道这种方法,谈不上什么高端,现在只要是比较有实力的省一级的钢铁企业恐怕都能拥有类似的设备和能力。
“呵呵。”听到种纬这样说,那名省里来的官员无奈的苦笑了一声,和与他同来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再次对种纬道:“种局长,刚才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
“哦!”种纬一下子明白了,这件事情不是他能过问的,他又越界了。
这三个人同种纬之间的问话进行得很快,三个人除了态度严肃了一点之外,也没问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很快就结束了问话工作离开了。等到了晚饭的时候,种纬就接到了监护他的两名工作人员的通知,对他的监控工作已经结束了,种纬可以自由活动了。
离开了警局宿舍楼,种纬站在天海公安局大院里茫然四顾。如今已经是傍晚时分,但公安局里很多办公室的灯光还都亮着,显然还有不少人没有下班,依然在忙碌着。这一点和平时并没什么不同,平时市局也是经常有人值班的。只是今天还没有下班的人们似乎多了一些,恐怕其中很多人考虑的也不是治安和破案问题,而是考虑着这几天天海公安局刚刚发生的犹如地震的这一系列事情吧?
虽然现在种纬已经是自由的了,可他却反倒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了。他还有很多事不知道,他很想弄清楚这些事情,但有谁会告诉他吗?尤其是在现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下。或者他现在应该回家?也许家是他让心灵休息的港湾?可是一想到回家后就会面对林萍跟自己打听消息的神情,种纬就忽然觉得回家也是件索然无味的事情。
“种纬,种纬?”正在种纬想回交管局,在那里好好梳理一下心情的时候,市局办公楼主楼方向走过来了一个人,扬声对种纬喊道。
种纬不用看,仅用耳朵就能分辨出那是叶公权的声音。看来,这位叶组长的监护也结束了。也好,两个人同病相怜,也许自己可以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哪怕他得到的消息也是片面的,甚至是被人为处理过的,但好歹都能让种纬了解这两天发生的情况。
“叶组长,您也没事了?”种纬迎了上去,向叶公权伸出了手道。
“唉,什么组长,我现在的组长职务已经没了,调查组也解散了,明天我们就要回去了。你也别叫什么组长不组长了,以后就叫叶哥吧!咱们哥俩年纪也差不了太多,这都认识多少年了,老叫我官衔,都生份了。”不知道这位叶处长经历了什么,一见种纬的面就有些推心置腹的意思。
“那怎么好?怎么说您也是省厅的领导,我要是没大没小的,岂不是不懂事。”种纬半开玩笑的对叶公权道。要搁在过去,种纬可是肯定说不出这种话来的。可今天为了能够从叶公权那里了解到些情况,种纬也能做到面色如常的和对方套近乎了。
“哎,叶处长,您那边是不是也刚完事?我那边也刚完。您吃晚上饭了么?要不咱们也别上别处去了,干脆一起去食堂吃点得了。这个点,食堂应该还有点吃的。”种纬跟叶公权握过了手,便向他建议道。
“我也没吃呢!正好,咱们一起去吃点吧。而且这个时候,咱们也不方便去外面吃。一边吃着饭,咱们还能再聊几句。”叶公权主动的靠了过来,赞同了种纬的提议,同时压低也声音对种纬说道。显然,眼前这个事虽然过去了,但麻烦并未完全过去,就连叶公权这个处长都需要小心翼翼的。
两人来到局食堂的时候,虽然过了比较集中的饭点,但好歹还没有完全错过晚餐时间。种纬给要了几个菜,又点了米饭和汤,然后两人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边吃边聊。
“叶处,我给困了两天,外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您是堂堂的调查组组长,又是省厅下来的人,应该知道些情况吧?现在到底什么个情况?”种纬一边和叶公权吃着饭,一边开口问道。